第049章、孝當先、非醫者
羅世冉原本出身在青都北郡的一座小鎮之中,來南郡任職已有三年余,只因家有七十老母為人尖酸刻薄,極難容人,羅世冉又是一個仁人孝子,以為照拂,一直孤身未娶,與之相依為命,艱難度日。
本來,這老夫人脾氣雖然差是差了些,可她身體還算硬朗,總念著兒子的前程,不敢予以拖累。可不知怎的,最近幾日,她總覺頭暈眼花,常感不適,為免兒子擔心,連吼帶嚇的叱令下人、丫鬟封嘴禁言,強行把這消息給壓了下來。
羅世冉也是一心煩惱公門之事,對此渾然不覺,直到昨日他無意聽見下人議論,才驚聞此事,心中著慌,本想明言問詢,但見老母佯裝無事,一切照常如故,那到了嘴邊的話便也咽了下去,本想今日尋個郎中好好予以檢查診治,可誰料,一升堂便接到金梁府的命案,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馬虎不得。
是以,一番忙碌他竟把尋找郎中一事給忘了,直至此刻,老婦人病重他才猝然驚醒,步履急慌,急匆匆的到了老夫人的房間,就見幾個丫鬟圍在床榻之前,神色慌張,手足無措的喊著老夫人。
羅世冉踉蹌著奔到床前,急聲道:“母親?母親您這是怎么了?”
老夫人此時已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盯著某處,一動不動,像個僵尸。
“母親,您這是怎么了?”
羅世冉猝然落淚,慌忙拉緊老夫人的雙手,但覺觸之冰涼,一探鼻息尚有喘息,只是甚是微弱。
“喚郎中!快喚郎中!”
羅世冉側身咆哮,幾個丫鬟駭得慌忙應是,匆忙離去。
“母親?母親!”
羅世冉拉著老婦人的手,不斷的呼喚,淚水撲簌如雨,心急如焚,滿是無措。
“對不起,都是孩兒不好,平日一心忙于公事,疏于對您的照護,但有一絲孝心,也不至叫您害病如此,母親,都是孩兒不孝,都是孩兒不孝啊!”
羅世冉說的愴然,哭的悲戚,心中只盼母親能平安無事。
郎中遲遲不來,羅世冉大為光火,一見老夫人一直那么直挺挺的、呆呆的望著某處,毫無半點反應,不由怒聲喝喊,道:“郎中來了沒有?”
幾個下人守在門外戰戰兢兢,有人壯著膽子,道:“回老爺,還未見來!”
羅世冉急的直用拳捶打床沿,語聲狂怒的道:“沒用的東西,快去催啊?快去尋啊?”
終于,一個年逾古稀的老郎中在童兒的攙扶下冒雨而來,羅世冉一見緊忙起身相迎,客氣、懇求之語自不必說,可誰料,那老郎中診治良久終是搖頭嘆息,起身站到羅世冉面前,滿臉歉意的道:“知縣老爺,老夫人所得之病虛化若無,詭秘難測,老朽無能,沒法醫治,還請老爺另請高明吧!”
老郎中說完,回頭再看幾眼老夫人,接連數聲嘆息,搖頭晃腦的扶著童兒落寞離去,想來必是他行醫一生從未遇過如此蹊蹺病患,該是他那‘妙手回春’的一世英名就此毀掉,也不知自此之后他還會不會繼續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畢竟,年歲如此,還有幾年值得崢嶸。
羅世冉木然的立在當地,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老郎中所說的虛化若無,詭秘難測,他不明白,世間之癥本來就是藥石醫理,有什么不可醫治的。
送走老郎中,丫鬟和下人都小心翼翼的扒著門框向里張望,就見羅世冉臉色風云變幻,陰晴難定,終于,一聲怒吼,聲淚俱下,再次癲狂咆哮,道:“再去尋找郎中,快!把這南郡的所有郎中通統給我召來,一個都不許遺漏。”
下
人一聽慌張應是,轉身推搡著離去。
有那精明的下人快步奔到衙門外堂,尋著陸遂興等人所在的房間大步而入,急聲道:“大捕頭,不好了,老夫人病重,老爺下令,速速召集南郡地界的所有郎中都來府衙,一同醫治老夫人。”
陸遂興一聽臉色大變,挺身跳起,急聲道:“什么時候的事?老夫人現在如何?”
那下人一聽緊忙搖頭,道:“誒呀,我的大捕頭,都什么時候了,您就先莫問這些了,趕緊尋找郎中為要!趕緊尋找郎中為要!”
陸遂興一想也是,緊忙召集手下捕快,吩咐令下,那捕快心中所有不悅但也不敢違逆,重新打理心緒,相繼出門尋找郎中。
“馬義士?”
“馬大哥?”
“······”
出門的捕快剛好遇見驅車趕來的馬嘯靈與十三,紛紛與之招呼,正欲離去卻見那馬車上的赫然醒目的囚籠不由紛紛駐足,有人沖著屋內的陸遂興道:“大捕頭,您快出來看看,馬大哥帶來了什么?”
耳聽嘈雜,陸遂興本就煩躁,本想怒斥兩聲,可一聽馬嘯靈回來,登時心中一喜,緊忙快步出門,一見那馬車不由臉色一變,緊忙奔了上來道:“兄長,您這是······”
馬嘯靈將韁繩交到一個捕快手中,微微一笑,道:“兄弟,兇手落網,孩童遺失案可以結案了!”
陸遂興和眾捕快一聽盡皆愕然,不過再看那籠中神色驚惶的老者以及這輛奇怪的馬車又都頓時醒悟,早有捕快上前打落鎖頭,拉開囚籠,兇神惡煞般的拉出老者,隨即連踢帶踹的將他摁在雨水之中,憤怒不已。
陸遂興一見,大聲道:“速速將他壓入死牢,等候老爺發落。”
兩個捕快一聽大聲應是,用力提起老者,罵罵咧咧、連拖帶拽的將他押往死牢。
陸遂興說完不及感謝馬嘯靈,緊忙又催余下捕快,道:“兄弟們受累,趕快去尋郎中,不得有誤。”
馬嘯靈一怔,道:“兄弟,好端端的尋什么郎中?”
陸遂興搖頭嘆息,才又說起老夫人患病一事,馬嘯靈微微點頭,剛想尋問具體,就聽十三沖著已然離去的眾捕快道:“諸位先莫急去!”
馬嘯靈一愣,回身看了一眼十三,才想起自己還未與之介紹,是以拉住十三與陸遂興一番認真介紹,幾句寒暄,彼此就如老友重逢,甚覺歡喜。
寒暄過后,十三道:“陸兄可否帶我前去探視探視老夫人,說不好,這病我能替她醫治。”
陸遂興一聽眉頭大展,喜從中來,連道:“好!好!好!”
馬嘯靈不解,一扯十三衣袖,道:“十三兄弟,你幾時學會醫病救人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開不得玩笑。”
十三淡然一笑,道:“馬兄無需擔心,山人自有妙計,一切還等見了老夫人便有結果可瞧。”
馬嘯靈仍自一臉猶疑,十三搖頭,又道:“好了,馬兄,你便不信我有這本事,也該信我有這寶貝。”說著,暗動神思,就見頭頂光華一閃,現出怪鐘,藍光熒惑,瞬間映亮整座院落,伴與風雨,甚是夢幻。
陸遂興與眾捕快一見如此異相盡皆駭然,不過轉瞬又都撫掌喝彩,無來由的相信十三定能將老夫人的病癥祛除。
十三見馬嘯靈仍自遲疑不絕,不由心生幾許不快,但嘴上卻道:“好了,馬兄,既然我們到了此地,作為禮節也該前去探視探視老夫人,你說是吧?”
陸遂興一見忙道:“沒錯!沒錯!我家老夫人與老爺都是好客之人,至于能否醫
好老夫人的病癥都屬其次,若叫老爺知道我慢待了貴客,可就麻煩大了。仁兄,您也不希望我被老爺責罰吧?”
馬嘯靈聞言苦笑,微微頷首,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對十三的懷疑與戒備越來越盛,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傷害了魔格野?
陸遂興一見馬嘯靈應允,緊忙在前引路。
十三乜了一眼馬嘯靈,淡然一笑,拉著小鹀緊緊隨著陸遂興七拐八轉的到了老夫人的房前,就聽羅世冉在屋中怒聲咆哮道:“沒用的東西,醫者無醫,生來何用?”
陸遂興一聽尷尬一笑,急忙奔到屋門之前,躬身施禮,道:“稟老爺,醫病的先生來了!”
羅世冉一聽猝然住嘴,略作喘息,慌忙正襟理袍,神色恭謹的道:“還愣著作甚,趕快有請!”
陸遂興一聽緊忙點頭,轉身剛要引請十三進屋,就見他眉頭緊蹙的環視著房屋的四周,那懸頭三寸之上的怪鐘突然疾轉生風,鐘體之上的藍色字符亦也隨之快速疾轉,藍光爆盛。
“先生在哪兒?為何還不進來?”
羅世冉等了片刻不見郎中身影,心中登時怒極,大聲喝道,快步出了屋子,一見空中此景,不由木然一呆。
馬嘯靈緊忙走了過來,抱拳當胸,打了問訊,羅世冉一見隨即還禮,口中寒暄,卻目光戒備的打量著十三以及空中疾轉的怪鐘。
陸遂興見羅世冉滿臉費解,緊忙走到身旁,低聲耳語道:“老爺,您看這位持鐘做法的義士英武不凡,定非凡人,他說能醫治好老夫人的病癥,定然不會有差,您就放心吧!”
羅世冉滿臉陰沉的瞪了一眼陸遂興,雙唇嚅喏,卻未發一言,只是雙目如炬,緊緊盯視十三,戒備不去。
十三之所以敢貿然托底說能醫治老夫人的病患,實因他一進衙門,那怪鐘便起了反應,經神思探查,原來此地竟有極大的穢氣與邪祟之物隱藏,是以暗中施力,戒備已生。直到進了這老夫人所住的內院,所有一切竟然更盛。
怪鐘疾轉,終有數道藍色光柱接連射出,落在房屋四周、院落的邊邊角角,化成一道道觸須一般的光影,重又紛紛聚向怪鐘。
眾人不知奧妙,紛紛抱頭避讓,就連馬嘯靈與陸遂興等人亦也著慌,慢慢退向了屋中。其中尤是那知縣老爺羅世冉,他滿面驚惶的看著四下飛落的光柱,剛想叱責十三住手,就見一道光柱轟然落到腳前,駭得他驚呼一聲,轉身便逃。
誰料,那腳被光柱化作的藍色光影纏繞,竟如生在了地上一般,再難移動分毫,驚惶一霎,他大叫一聲,回首驚望,就見藍色光影在這院落、房屋的四周猝然拉起一團團灰黑蒸騰的氤氳煙霧,急速飛向怪鐘。
少時,怪鐘里傳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怪叫。
十三站在怪鐘之下,神色漸喜,如此半晌,終聽怪鐘啾啾一聲,收斂所有光芒,一切戛然而止,再轉兩圈,倏然消失不見。
小鹀一見,慌忙擊掌歡呼,跳到十三面前,歡聲道:“少領主哥哥,太棒了,您這本事可真是太厲害!”
十三微笑,伸手攬住她的肩頭,道:“小鹀,你就別夸少領主哥哥了,這算什么本事?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老夫人她有沒有好轉吧!”
小鹀一聽,連連點頭。
驚慌失色的羅世冉呆然失神,直到陸遂興提醒才渾渾噩噩的沖著十三抱拳拱了拱手,隨即轉身沖進屋中,少時便傳來一聲歡呼,道:“母親,您可算醒了!”
此話一出,門外眾人頓時長出一口氣,盡展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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