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故人事、迷惘間
金梁府里,一眾捕快、仵作盡都被那瘋瘋癲癲的大少爺金若予給趕出了府門。
馬嘯靈不解其意,側身避讓,直等眾人沮喪離去才又踱步門前,一雙眸子銳利如隼,緊盯府內,滿臉不解。
兩個家丁眼見捕快去遠,才收斂心神,剛要拉話閑聊卻見馬嘯靈仍自不離不棄,滿臉好奇的向府里張望不禁又都來了脾氣,雙雙舉著腰刀跳到他面前,高聲斷喝道:“喂,你這失心瘋的呆漢只顧在我金梁府前逗留什么?難道賊欲昭彰,打起我金梁府的主意了?”
馬嘯靈一怔,滿臉慍怒的瞪視二人,剛要回應,就見金若予瘋瘋癲癲的沖出府門,站到二人身后抬腿便踹。
二人不曾防備,踉蹌迭出,幸好,馬嘯靈避得靈巧,不然被撞個滿懷也是尷尬。
金若予嘿嘿詭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馬嘯靈,突然道:“來了?”
馬嘯靈一呆,茫然不解的點點頭,道:“嗯?!來了!”
金若予突然雙掌一擊,擼了擼松垮的衣袖,抬腳踢開腳下倉惶的兩個家丁,伸手拉住馬嘯靈也不說話,轉身便往府中跑去,唬的兩個家丁滿臉委屈又一臉費解的盯了半晌,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金若予拉著馬嘯靈不管不顧的上了瞭望臺,突然一把將他甩開,轉身望向南郡那鱗次櫛比的樓臺屋舍縱聲狂笑。
半晌,突然止笑,回身盯著馬嘯靈,正色的道:“老伙計,你還不快快現身?”
馬嘯靈聞言一怔,十分不解的道:“什么?”
話音未落,就見赤焰虎猝然破體而出,飛在空中,瘋狂奔跑,咆哮不歇,折騰半晌,一個跟頭折落在金若予面前,前足一抬,猛的撲進他的懷中,以頭觸頸,親昵萬分。
馬嘯靈一見瞠目結舌,伸手剛想制止卻又被這溫馨一幕看的躊躇起來。
金若予抱緊赤焰虎大笑不止,高聲道:“你這家伙,多年不見還是如此雄壯,看來外面世界養你不錯,我頗感欣慰。”
赤焰虎親昵半晌,突然離開金若予,四足踏火,飛在上空中,東躥西跳的咆哮不止,擾得闔府人等盡皆惴惴難安,紛紛舉目觀望,嘩然一片。
赤焰虎歡騰半晌,猝然斂聲俯沖,化作一團火光沒入金若予的體中,瞬間不見。
馬嘯靈悵然一呆,慢慢向后退去,他心念陡轉,滿腹疑團,悄然暗忖:奇怪,這虎怎么會與這公子如此親密?他們以前認識?
金若予笑容滿面,待赤焰虎安歇下來之后,縱聲大笑,伏在瞭望臺的欄桿之上,沖著那四處駐足仰望的眾人,道:“看什么看?故友重逢,你們沒見過?”
話音一落,他又猛然轉身,沖著馬嘯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突然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道:“小朋友,你莫慌,也莫怕,這虎兒乃我是舊時的坐騎,只因我當年外出遠游未曾帶它,不知怎地就叫它溜出了家門,竟然混進了你的體內,想來,這也是一樁緣分,你我情分不淺。”
馬嘯靈一聽此言,將信將疑,臉色一沉,冷聲道:“你既說虎兒是你的坐騎,可有憑證?哪個知道你打的是不是誑語。”
金若予一聽,哈哈大笑,道:“這個好說。”
話音一落,就見馬嘯靈突然腳下一個踉蹌,隨即一聲驚呼,仰頭跌倒,其時幾個下人奉命上臺查看,金若予一見立時叱道:“混賬,說叫爾等上來,還不通統給我滾開!”
金若予說完怒目橫眉,快步沖向下人,欲做兇惡狀,那下人一見盡皆慌張,抱頭鼠竄,慌忙轉身下去,倉倉皇皇的滾了下去。
金若予雙手叉腰,站在樓梯口處大聲狂笑,繼而手舞足蹈的道;“你們這些混賬都給老子聽仔細了,從今往后,哪個若再膽敢私上樓臺,我必定將他扒皮抽筋,挫骨揚灰不可。”說完,伸手抓過樓臺邊的一盆海棠,沒頭沒臉的拋了下去,伴著‘嗵’的一聲重響樓下立時傳來一陣驚叫、嘈雜之聲。
少時,管家金福怒聲大喊,道:“吵什么吵,都死了爹娘了嗎?”
金若予收斂笑聲,沖著樓下怒聲道:“狗奴才,你家都死光光了,你還不趕緊炙雞絮酒、披麻戴孝的當個孝子賢孫去?”
金福一聽臉色瓦灰,心中萬千咒罵,蜂擁跌宕,此起彼落,可他卻不敢開口放肆,唯有將那憤怒按壓心頭,把氣全都出在那一眾不開眼的下人身上,吆吆喝喝、踢踢踹踹的,不一會竟沒了動靜。
金若予揮舞袍袖,蹦蹦跳跳的回到馬嘯靈身旁,低頭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縱身一躍,撲到馬嘯靈身上,瞬間沒了呼吸。
渾渾噩噩中,馬嘯靈只覺自己悠悠蕩蕩的飛過一片云海,蹬風跨霧的到了一處荒涼之地。
那里荒草蕭瑟、頑石嶙峋、破敗零落的朽木枯枝遍地亂置,朔風蕭蕭,陰寒凜冽。
一座矮山當中孤立,那山石突兀劍指、猙獰險峻。山腳下,一條溝壑噴涌水浪藍火的巨大溝壑環圍而置,甚是詭異。
溝壑外,無數石樁縱橫交錯,密集排列,數里綿延,而那高聳的石樁之上更有各種獸頭,面目猙獰,形態不一,一眼望去蔚為壯觀。
只不過,那獸頭無一例外,盡將目光投向矮山,炯炯之神,煞有氣勢。
馬嘯靈不知此地何處,掙扎降落,小心翼翼的驅步向那矮山走去。
驀地。
一聲獸吼,動地驚天。
馬嘯靈慌忙取來風磨劍,惶然四顧,但見料峭寒風驟然疾吹,呼嘯刺耳,亂草狂卷,好一副破敗蕭索。
獸吼落去,寒風略緩,馬嘯靈赫然望見矮山之上突然現出了一個身罩異彩的素衣男童,約有七八歲年紀,生的唇紅齒白,膚若凝脂,甚是討人喜歡。
只是,那男童面生三眼,顎下生痣,一臉煞氣。
他遠遠望著馬嘯靈,咯咯長笑。
半晌,縱身一躍跳進溝壑之中,少時,竟乘赤焰虎飛空而來。
馬嘯靈費解,慌忙提劍向后退去,全神戒備,待那男童跨虎落地,剛要開口問尋,就聽男童脆生道:“虎兒,今日你煉體出山,可喜可賀,只不過,你不能再多陪我,快些去尋他吧,早晚的,你我會再次重逢,到那時,許你永不再離開!”
赤焰虎聞言奮足咆哮,圍著男童歡跳半晌,猝然沖著馬嘯靈狂撲而上,駭得他急忙閃避,只可惜,自己身法一遲,竟生生的被那赤焰虎撞向了天空。
馬嘯靈飛在空中,惶惶大驚,待他穩身醒神,再看地上男童竟已悄然變作一根石樁,迎風傲立于在那矮山腳下顯眼處,赫然醒目。
赤焰虎怒聲咆哮,跨風逐云,倏忽遠去。
不知何故,馬嘯靈飛懸空中,悠悠蕩蕩,全無著力,就如那斷線的的風箏,直被赤焰虎的去勢裹帶,恍惚一霎便到了一處山巔。
那山巔孤立如刃,緊對鬼霧蒼穹,陰風颯颯,冷氣森寒。
其時,山巔高處愀然獨立一人,他身披黑袍,頭罩風帽,目光幽幽直眺遠天,神情落寞,
似有所思。
赤焰虎帶著馬嘯靈猝然沖上山巔,怒嘯一聲,恍若天降炸雷,唬的那人驟然側身,慌張觀望。
馬嘯靈心中費解,極力探身
向前,想看清那人的容貌卻怎料那風帽壓的甚低,除了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赤焰虎歡跳如前,那人似也漸漸沒了俱意思。
少時,火影一閃,赤焰搖首乍尾,載起那人驟然遠去,之后之事風馳電掣更如巨浪潮涌,轟然涌入馬嘯靈的腦海。
他終于明白,原來那孤立如刃的大山名叫娑羅山,山巔孤立的怪人名叫圇圄,而后所發生的一切種種,千年須臾,竟都歷現眼前。
馬嘯靈大為駭異,他與那跨虎禍亂的圇圄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殺伐亂斗——自然,那所有一切盡如幻夢,轉瞬須臾。
終于,一場毀天滅地的浩劫之后,圇圄落敗,被囚壓在矮山之上,原來那里就是傳說中的萬惡草場,而陪他身經百戰的赤焰虎卻突然不見了蹤跡。
馬嘯靈茫然無助,悠悠蕩蕩的飛回了矮山之前,再一次見到了那三眼男童。
彼時,時光箭逝,羈押草場經年的圇圄早已變得溫順下來,更令馬嘯靈詫異的,他竟拜那男童作了師父,二人踱步矮山,盤經論道,授授仙機,時實風寒料峭,無盡蕭瑟,但二人心中的歡愉暢意卻不為所動,全然不見那‘萬惡’一詞的晦澀與可怖。
圇圄受教歸心,滌盡心中之惡,他幻作一團青煙倏然浮落在馬嘯靈眼前,隨即又變作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彬彬一禮,微微而笑,道:“小朋友莫慌,你剛剛所見一切俱已過往,我之心念,祛濁澄清,萬善歸一,如今奉吾恩師之命,重涉紅塵,了吾舊賬,以證大道。”
馬嘯靈滿頭霧水,他掃了一眼矮山高處正自蹦跳玩耍的男童,幽幽的道:“棄惡揚善乃是天大的好事,可這又與馬某何干?”
圇圄回頭望了望遠處的孩童,突然一笑,道:“這便是你們圣賢口中所說的緣分,你切看——”
圇圄說完用手一指那矮山方向的虛空,突有一道畫面清晰顯現:殿堂之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賓朋滿座,鼓噪喧天。
不一刻,有那奶娘在侍女們的簇擁之下,滿面歡顏的抱著一個白胖胖的大小子走了出來,眾賓客一見盡皆鼓掌相賀,紛紛圍聚而上,說三道四,熱鬧非凡。
馬嘯靈盯著畫面滿臉茫然,道:“這是什么?”
圇圄故作神秘,道:“答案如何,天機不可泄,相信小朋友總有天會親將謎底揭去,到
時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馬嘯靈不解其意,聚精會神再看那畫面不覺心中歡喜難抑,不過他究竟為何而喜自己又一時茫然,說不清楚。
畫面漸漸淡去,行將消逝的一霎,馬嘯靈突然望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白發青袍,滿臉血漬,破門而來。
“十三兄弟?!”
馬嘯靈失聲驚呼,畫面隨即消失。
圇圄望了一眼畫面消失的虛空,淡淡一笑,道:“未來之事,值得期許,小朋友緣深、聰慧,想必未來更是值得期待。”
話音一落只聽矮山高處的男童猝然失笑道:“時間不早,趕緊去了!去了!”
圇圄一聽緊忙伏地跪拜,隨即化作一團煙煴裹起馬嘯靈驟然掠空而去。
少時,一個寒顫,馬嘯靈猛地驚醒,睜眼一霎就見金若予笑嘻嘻的蹲在自己眼前,道:“小朋友可還好?”
馬嘯靈挺身跳起,以手搔腦,滿心費解,道:“我好端端的為何會倒在地上?剛剛發生了什么?”
金若予搖頭,笑而不語。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有那怕事的下人尖著嗓子吼道:“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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