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囿牢破、侏儒怪
十三將手一揮,道:“此時不說這些,趕緊想法救人。”
屋舍門鎖銹跡斑斑,顯是日久。
十三拿捏那鎖拉了幾拉,扯了幾扯,見其牢固,非同凡品,是以取來鐵劍,猝然斬落。
錚的一聲響,火花紛濺,那鎖竟未動分毫。
十三駭然,暗想許是那鎖結實,自己用的力道不夠,于是再次揮劍,結果依然如故,未動分毫。
如此一來,十三心底登時起了慌張,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問天生一見那鎖堅固,無法破門救人,心中急慌竟帶著哭腔的大喊起來,道:“哥哥、嫂嫂,天弟無能,眼見近在咫尺卻不能救你們于水火,我活著還有何用?”說著,一把推開十三,拼了命的撞向鐵門。
鐵門受力,‘咣當咣當’山響,只可惜,氣勢雖然不小卻無甚效果,那門鎖依然堅固,牢不可破。
十三站在一旁一籌莫展,眼見問天生瘋狂沖撞鐵門,瞧他焦急、憂慮的樣子倒也有些仁義,自己對他雖有幾分微詞可此刻一想屋內被囿之人又不由得想起了岳霖兄弟的好處,以及負氣而走,現下不知身在何處的魔格野,是以心緒一蕩,惆悵再起,繼而化作不甘。
十三一把抓住問天生的后衣領,用力將他甩到一邊,道:“無力蠻干,于事無補,且先閃退一旁,讓我再試。”
問天生一臉無助,眸色焦慌,他緊緊的盯著十三,更有十分期待,慢慢點頭,道:“十三大俠,快!求求您!求求您了!”
十三無奈輕嘆,隨即催動一品珠,蓄滿無敵膂力,鐵劍再次揮出,但見紫芒一閃,天地動蕩。此時且不說什么銹鎖鐵門,便是那房屋前后的草木山石也都被這一劍之力劈的一分為二,瞬間現出一道寬約寸許的深溝,猝然蕩闊開去,不知幾許深淺,不知所終之地。
問天生眼見十三神威如此,赫然瞠目,轉瞬一霎,屋中有水涌出,他歡呼一聲,迫不及待上前,用力撞開分作兩邊的鐵門,一腳踏進過膝的積水,不顧一切的奔到岳霖夫婦二人跟前,借助業已微光仔細一看,果不然,水中二人正是無端失蹤的岳霖夫婦。
“哥哥?嫂嫂?”
問天生喜極而泣,上前便欲擁抱,十三一見,道:“你這家伙,先莫激動,趕緊將人救出再說!”
問天生一聽幡然醒悟,慌忙解去牢牢綁縛二人的繩索,仔細再看,就見二人目光呆滯,落魄失魂,渾然一副呆傻貌。
“哥哥?嫂嫂?”
問天生用力托緊岳霖夫婦二人,痛聲驚呼,門外十三一聽緊忙飄身掠入,架起二人連同問天生一同出了那陰暗濕漉的屋子,待等屋外,問天生一見夫婦二人臉色晦暗,全無半點精神,心中一同竟自放聲大哭起來。
十三一見他動情如此不禁微微蹙眉,怎么也想不到,他這樣一個臭名昭著的惡魔竟也有如此深情厚誼的一面,看來人不可貌相,更不可輕易對人一見到底。
十三無言勸解,只由著問天生圍著岳霖夫婦又哭又說的折騰著,自己則將目光投向別處,以求另有發現。
驀地。
耳畔再次傳來女子的哭笑之聲,十三一愣,仔細辨別,快速奔在另一間的屋舍之前,輕輕一推,那半掩的屋門吱呀一聲向里打開。
十三小心翼翼,慢慢向里探尋進入。
屋舍之中空曠平闊,僅在正中設有一處石臺,石臺之上擺置一尊四足方鼎,鼎中烈焰騰騰,燃燒正旺。
十三一臉茫然,左右查看再無異樣,于是驅步上前,探身向那方鼎之中一看,竟赫然發現一顆
藏青色的心臟被置于火焰之上,緊緊炙烤,哭笑有聲。
十三盯著心臟瞠目結舌,思緒陡轉之間倏然想起魔格野曾與他說起天下天時小小子追拿魔心的舊事,不由悄然失笑。
想想,那時的魔心會不會也同這變幻不定的怪心一樣,備受煎熬,渴求解脫?
想起魔格野,十三的心緒突又變的哀傷,笑過之后,愁郁似火,久久難去。
烈焰炙烤下的怪心終在哭笑之間變成了詭異的青黑色,就如十三先前所處的青黑沙漠里所見的氣暈一般無二。
十三茫然不解,悄悄取來鐵劍,一雙虎目緊緊盯視,心中思忖要不要出手將那怪心挑離烈焰。
驀地。
怪心發出一陣大笑,清脆嘹亮,繼而那青黑之色漸漸變濃,一條交織纏繞其間的琉璃鎖鏈慢慢現形。
十三大吃一驚,左右思忖,剛欲出劍觸碰鎖鏈就聽那怪心又連發出一陣嗚咽,緊跟著,那囚心的鎖鏈猝然崩裂,四下亂飛,繼而幻化成水。
十三眼見異動乍起,不知吉兇,慌忙向后飄身閃避,在此一霎,屋中一隅的陰暗角落里突然走出一個獅頭鷹嘴的怪侏儒,他到了十三近前昂首仰望,滿臉疑惑的道:“喂,你是何人?何故來此?”
十三俯視侏儒,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那侏儒一見顏色驟變,怒聲道:“誒,你這可惡的家伙真沒禮貌,我問你問題,你不回答,只顧笑什么?”
十三想了想,學著他的語氣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我有緣,在此際遇。既然你禮數得體,率先開口問話,那便你先說,足下何方人士,何故于此逗留?”
侏儒一聽,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十三,歡聲道:“誒,好好好!妙妙妙!你這家伙有些意思。”說著背起雙手,慢慢踱步在石臺邊緣,大喇喇的道:“按說,你我初逢,有緣結實,本該如實告知足下我的名姓,可我出身卑賤,長相鄙陋,江湖之中也是個無名小卒,故此這名姓出身嘛,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十三微微蹙眉,他倒不是有意打探人家的隱秘,可是這家伙長相奇怪,分明不同凡人。
無奈人家有意隱去,自己也不好強行追問,是以微微一笑,亦不多言。
侏儒走到方鼎一端,突然止步,略一沉吟,縱身跳上石臺,雙手把著方鼎邊緣,踮起雙足,露出半邊臉龐,神色詭異的看著十三,神色鄭重的道:“不過,我可以把逗留于此的原因說與你聽,搞不好,咱們心意相通,是為同路之人也未可知。”
十三一呆,道:“請說!”
侏儒落腳松手,快步繞到十三眼前,故作神秘的道:“不怕告訴你,我是來偷心的!”說著用手指了指烈焰炙烤的怪心,詭秘一笑。
“偷心?”
十三一臉惶惑,侏儒一見連連點頭,低聲道:“難道你不是來偷心的?”
十三無語,微微搖頭,道:“你我不是同路人,我是來看心的!”
侏儒有些意外,向后退了兩步,上上下下的重又打量一番十三,突然一拍雙手,歡聲道:“噢?!那可就有些遺憾了,你我既非同路人那也便成不了敵手,說來可就索然無味了。”
侏儒說完佯裝失落,轉身負手,向門外走去,道:“閣下好興致,繼續看你的心吧,這心太臟,我不喜歡,先走了!”
十三一頭霧水,眼望侏儒一步三搖的出了屋子,呆立半晌才慢慢醒神。
火上怪心仍舊時刻不休的變換著顏色,時不時的還會發出令人心慌的哭笑之聲。
十三又看半晌,見怪心始終如此,再無別
樣,心中好奇亦去大半,此時再聽門外侏儒的歌聲漸去漸遠,心中對他終是好奇不減,略一思忖,急忙奔出屋子,可就在他一腳踏出門外的瞬間,背后突起冷風,駭得他慌忙提氣縱身,奔出一丈開外,回頭再看,原是那囚心屋舍的房門猝然關閉,不知怎的竟上了一把明晃晃的新鎖,赫然入目。
十三望著新鎖一臉惶惑,他辨不清這幻境里的種種蹊蹺,更猜不透這處處透著的詭異。
十三環顧四下,本欲尋找那剛剛出門的侏儒,可不料,外間景致依然,偌大的院落之中除了問天生和岳霖夫婦外,就只剩下了自己,哪還有那人的蹤影。
十三百思不解,恰在這時就聽囚心屋舍之中驟起喧囂,繼而精光爆盛,異彩紛呈,少時,一股巨大力波猝然撞破窗戶,直把那絢爛無比的異彩之光投射出來,駭得十三和問天生盡都一驚,心下惶惶。
炫彩落盡,暗淡又生。
十三心中好奇,顧不得那平白消失的侏儒,兩步奔到窗前,探身向里張望,就見烈焰炙烤的怪心突發一陣哀鳴,凄厲慘烈,裂肺撕心。
須臾,已然變得青黑的怪心突又變得墨染濃黑,繼而精光暴盛,無數黑煙從中洶涌噴出,四下散射。
十三大驚失色,不知何故,那源源不絕,恍如囚籠困獸般的黑煙甫一掠滿屋舍的一霎,他的雙眸之中所看到的竟都是人性鄙陋不堪的林林總總,譬如貪婪、自私、陰險、狡詐、狂傲、齷齪等等等等。
幻境之外,天音語婆婆神色凝重,目不轉睛的看清了里面的每一個細微變化。終于,在那‘怪心吐乳’出現的一剎,她遽然失笑,黯然落淚,無數次艱難險阻,無數次自我責難,所有所有,都該有所了結,得償所愿。
她慢慢抬手,微微顫抖,但卻異常堅定的指向幻境中的那一排小房子。
驀地。
一道異彩光影從那幻境之中陡然射出,駭得她一聲驚呼,急忙向旁閃躲,待那光影落地,仔細一看卻是個獅頭鷹嘴的侏儒。
天音語婆婆面色煞白,強自按下心緒,上下打量,卻不認得。
侏儒跳在淡藍色的氣暈之中雙臂伸展,抻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即大吼一聲,頗覺暢意。隨后,慢慢降落,緊緊對著天音語婆婆嘿嘿一笑,道:“說也奇怪,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他也誠心悔改,苦和罪啊也沒少遭,你又何必揪他不放,如此咄咄逼人終是傷人傷己,大大不值。”
侏儒說完,長嘆一聲,將頭一轉,看向幻境,又道:“說到底,你也不是小肚雞腸、蠻橫狡詐之人,莫不如就聽我一句勸,該放就放吧,不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你說呢?”
天音語婆婆聽完大覺駭然,世間奇人除了哥哥老丐時八音和自己外竟然還有人能預知過去未來,更可怕的,他竟然還能看穿自己此刻所念的心思,真是細思極恐,他究竟是誰?何故如此厲害?
天音語婆婆一生從未有此際遇,是以心頭一慌,臉色大變,顫聲道:“你這丑怪,姓字名誰?是人是鬼?何故知我過去?懂我心思?”
侏儒一見仰天大笑,用手指了指天音語婆婆,道“你們這些人可真是奇怪,一見我生的丑陋,開口便問出身。難不成,不問清出身,彼此間就無法說話嗎?”
侏儒說完,轉身便去,口中兀自喊道:“人生苦短,莫問出處,我亦非壞人,善意提點,也需自己斟酌,只嘆世事蹉跎,來日無緣,陰陽定數,永不再見,悲悲悲!嘆嘆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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