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贊譽聲、驪山宗
十三望著倒地橫臥的女子背影,遲疑半晌,終于決意邁步上前,繞在女子正面一看,就見那女子雖然滿臉病態但仍難掩一張清麗絕美的容顏。
十三看著那容顏怦然心動,臉色緋紅,他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比風華和魔格野更加漂亮的女子。當然,更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一張帶病的容顏竟猝然擊起了他內心萬丈疊涌的情潮,幾令窒息。
十三站在原地不斷搓手按捺,極力抑制這心中從未有過的悸動。
半晌,空中又次傳來那粗重渾沉的聲音,道:“無我予福,無我予念,天道仁消,是善即惡,是善即惡。”
十三聞聽此言,心緒一轉,心中跌宕終于隨那言語之后的長嘆減緩不少。這時,天際之色又起異動,那悶雷一般的嘆息過后,突然‘咦’了一聲,緊跟著震動四起,大有地覆天翻之勢。
十三大驚,慌忙俯身,就聽那地上之人突然虛弱的說道:“救我?!救我?!”
十三一怔,心中慌亂又起,可此刻兇險已不容他多想,立馬矮身將那女子抱在懷中,起身再看,四周颶風已起,慢慢縮聚,聲勢駭人。
巨大的風勢再次把十三吹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無奈之下,他一手抱著女子,一手取出鐵劍,剛欲插地固身,卻不料,空中突然再起霹靂,緊跟著,一道冷光當空劈來,凌厲兇猛。
踉蹌之中,十三看的清楚,那冷光竟是一條鐵青色的馴龍鞭,這讓他既驚又喜。
十三不敢大意,拼力揮劍擋開鞭首,這時就聽四方再傳那渾沉的聲音,道:“可惡,何方小賊,竟敢攪擾大爺好事?”
十三冷笑,抱緊女子,縱身一躍起在空中,同時鐵劍連揮,攀附著那急速回彈的馴龍鞭,一路火花的沖著那蒼穹鞭尾處徑直飛去。
馴龍鞭悠悠蕩蕩懸于天地,遠不見盡頭。
十三飛了良久終覺氣息阻滯,再難苦撐,是以心中氣惱,揮劍猛斬鞭身。
鞭、劍相抵,花火四濺,只聽那渾沉的聲音遽然驚叫,怒聲叱道:“可惡小賊,傷我寶貝,真是可惡、可恨、可恥。”
話音落處,但見光華一閃,颶風驟消,十三只覺四周寒氣一冷,已然抱著那女子出了藍光,落在了秋茗莊眾人的眼前。
此時,秋茗莊內宅早已亂作一團。
一籌莫展的秋尚楨夫婦正自商量著來日難解的樁樁瑣事之際突然驚聞剛剛安歇睡下的貴人突然憑空消失,直唬的二人面面相覷,慌里慌張的奔進了那屋中,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果真不見半點蹤跡,正自惶然之時,門下弟子又接連奔來,一說前宅出事又忙不迭的引著眾人跑到前宅。
就在那一霎,藍光轟然消逝,十三抱著一個女子從空中跳落 。
“諸位,且請讓一讓,我家莊主來了。”
報信的弟子慌聲知會,眾豪客一聽緊忙閃身讓出一條通道,秋尚楨引著秋夫人等快步到了十三近前,仔細一看,他懷中所報之人不正是剛剛憑空消失的貴人,是以眉頭一蹙,還未開口,就見那護送馬車前來的楚堂主和一眾手下緊忙撲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接過女子,匆匆忙忙的奔回了內宅。
那楚堂主胡亂的沖十三抱了抱拳,接連說了兩句謝字,轉身便去,可一去兩步,突又止步回身,盯著十三上下打量,突然歡聲道:“仁兄,是你?”
十三望著楚堂主亦也一愣,繼而抱拳而笑,道:“仁兄盛邀,小弟踐約而來。”
楚堂主一聽哈哈大笑,重又回在十三眼前,倒身便拜,駭得十三緊忙將他拉起道:“仁兄,您這是做什么?”
楚堂主突然淚目幽幽,道:“仁兄
剛剛出手,救下的乃是我驪山宗的大小姐,此番恩情重若泰山,我宗上下銘感肺腑,還請受我楚侗一拜。”
十三聞言一怔,眼就見楚侗還欲下拜,緊忙又將他拼力攔下,道:“楚兄,區區小事,何必如此客氣,但愿貴小姐平安無事就好。”
楚侗聞言歡笑,伸手拉住十三,轉首沖著秋尚楨道:“哥哥,這位兄臺乃是我剛剛新交的朋友。”
秋尚楨一聽緊忙拱手問候,攜夫人一同向十三說了許多感激之言,眼見一場虛驚,心中總都掛念著貴人,是以拜以楚侗暫時代為陪同,引著十三以及一眾豪客重回聚賢堂,自己則和夫人吩咐著門下弟子加強戒備,匆匆趕回內宅,仔細查看,重新交代丫鬟貼身照看,才又心事重重的來在聚賢堂,奉十三為上賓,酒席重擺,徹夜喧囂,直把十三夸得陣陣汗顏,左右逢迎,一時間竟忘記了所有的不快,忘卻了世間的流逝。
相較于前宅的熱鬧喧囂,后宅的氛圍顯得十分壓抑。
留守照看的秋夫人心中終究放心不下,急忙命人尋來了入府已久的十幾個郎中、巫師,他們原本都是沖著秋茗莊和河府聯手舉辦的河上大會而來,大多都是為了一戰成名。
郎中、巫醫相繼看過那小姐的病癥,結果俱都撓頭,無一人能夠醫治。
幾人心中不甘,聚在庭前竊竊私語,偶有心得者又忙入室探看,結果不出意料,又自頹喪而出,搖頭不止。
如此進進出出直把秋夫人看的心緒沮喪,眉頭緊鎖。
時近午夜,前宅喧囂終散,秋尚楨和楚侗匆忙趕回,一見夫人,秋尚楨緊忙問道:“檬兒怎樣,可有好轉?”
秋夫人搖頭,滿面愁苦,那一旁的楚侗更是急的直跺腳,淚光隱隱。
這時,一個年邁的郎中在童兒的攙扶下慢慢出了客房,站在廊下稍一沉吟,快步走到秋尚楨面前,拱手一禮,滿懷歉意的道:“秋莊主,實在對不住,老朽等人醫術不精,枉為醫者,實在有愧莊主與夫人的盛邀與款待。眼下,大小姐與表小姐病癥難除,脈息虛弱,恐將命不久矣。”
老郎中說著,目色一掃眾郎中與巫醫,又自回頭望了望姑娘的閨房,愴然搖頭道:“莊主和夫人還請準備后事吧!”說著,再施一禮,又道:“我等無力以對,汗顏之至,自此別過,老朽等再謝莊主盛意,慚愧!慚愧!”
秋尚楨聽完老郎中的話頓覺五雷轟頂,地轉天旋,緊忙強打精神,寒暄道:“許老切莫自責,小女染恙,命數使然,怪不得旁人。”說著,急令下人引著眾人退去歇息,當晚,一眾郎中、巫醫便去了大半,估計此生都不會再踏足這秋茗莊的土地了。
眾人一去,秋夫人突然一聲悲呼,身子搖晃,差些跌倒,幸有身旁的丫鬟攙扶,才未跌倒。
一夜,焦慮無眠,絕望而又悲戚。
東方日出,秋茗莊所在的小鎮里炊煙裊裊,混與淡淡的薄霧把那山巒草木、田園溪流都悄然抹上了一層夢幻的朦朧,偶有幾聲驢喊馬嘶、雞鳴犬吠入耳,更與這恬淡生活里平添了幾許煙火氣息。
只是,這里的一切似乎都無法體會那籠罩在秋茗莊后宅上空的陰霾有多冰寒。
十三早早起床,獨自漫步去了莊子一側的小山崗,那里可以目覽塵囂,開闊無礙。
昨夜喧囂,贊譽鼎沸,那不絕入腹的美酒此刻還能令他微醺難去。
十三望著那裊裊升空的炊煙,胡亂想起了昨夜那滿屋江湖人等的嘴臉,他們有胖有瘦,有美有丑,言語間,自然也有大套豪言者,亦有靜默鄙視者,無論如何,那一副喧囂百面圖都該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復雜最虛假的應酬。
十
三苦笑,慢慢踱開步子,突然又想起了鋒獨語,他舉目望著由那莊子門前延伸出去的大道,十三自然不知那路的盡頭是哪里。可是,他知道,那個滿嘴怨氣的家伙一定是順著那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當然,他千萬不能死在路上,畢竟,自己一番辛苦不能白費,他要為那家伙祈禱,好好的,像個英雄一樣頂天立地的活著,直到永遠。
十三又想起了昨夜的藍光和那光內的邂逅以及那可惡的馴龍鞭。
但是,心念只是瞬間,他竟無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副難舍難忘的容顏,最后竟倏然臉紅,暗罵自己無恥,可那不聽使喚的身子卻在同一時間莫名其妙的轉向了內宅的方向,透過那迷蒙的晨霧,朦朦朧朧的看向了那里不甚清晰的一排排房舍,他竟又無端的猜測起了哪一間房舍里住著那個美人。
徹夜未眠的秋尚楨一大早就收到了青都河府的拜帖,帖上內容大致是說原定三日后舉行的‘河上大會’恐怕要向后延遲幾日,具體原因卻只字未提。
這一個消息倒令秋尚楨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一些,畢竟,他也可以趁此機會解決一些身邊瑣事,尤其是自己女兒與宗主大人給他送來的這個燙手山芋——驪山宗宗主的千金小姐喻秋檬。
秋尚楨幼年學劍三尺垌,拜風潞大俠喻閔行為師。后來,喻閔行在青都臨葉山創建驪山宗,自命宗主,作為得意弟子的秋尚楨自然要鼎力相助。
故此,建宗三載,驪山宗已成了青都地界最威名赫赫的大門大派。輝煌時,門下幫眾逾萬,真可謂一時風光無倆。
驪山宗的輝煌一直持續了十余載,待老宗主喻閔行讓位長子喻泰晟時,秋尚楨早已成家,有了妻室,也便在那一年,喻泰晟有了女兒喻秋檬,只是喻秋檬出生之后沒多久,她的母親便因產后失血過多而撒手人寰,從此成了沒娘疼愛的可憐人兒。
秋尚楨在老宗主讓位的第二年便借口脫離了驪山宗,因見喻泰晟整日操勞,無暇顧及女兒,眼見小小的喻秋孤苦可憐,無所依靠,便與夫人偷偷商議,一并將她帶走。
兩年后,夫婦二人通力創建秋茗莊,數年經營,耗盡心血,直至喻秋檬歲及金釵,秋茗莊便已名聲大噪,遠近馳名。
只可惜,喻秋檬因其早產,少有母乳喂養,生來便體弱多病,縱然秋尚楨夫婦為其花盡心思,盡心照顧亦不能令其好轉多少。
故此,那一年,她又大病一場,喻泰晟聞訊急忙派人將其接走,其間多有不睦,自此兩家再無音信往來。
喻泰晟剛愎自用,專橫跋扈,驪山宗到了他手,輝煌不在,漸漸式微。
慢慢的,江湖傳出流言,說其宗主之位已同虛設。
傳言入耳,秋尚楨心中焦慮萬分,幾次想要親赴臨葉山一探究竟俱被夫人攔下。
如此又過三載,忽一日,秋尚楨夫婦突然打聽到臨葉山風向大變,宗主喻泰晟重病臥床,業已不能打理宗中事物,一切事宜暫由掌宗執事火應吾代為打理。
秋尚楨晝夜憂思,心中終是擔心兄弟喻泰晟與和喻秋檬安危。
秋夫人眼見郎君為此消瘦,心中憐惜,于是草草安排家事,陪同秋尚楨一同前往臨葉山。二人一路疾行,片刻未歇的進了臨葉山。熟料,一入山門卻被幾個囂張跋扈的門前守衛
給攔了下來,硬說二人乃為宗中棄徒,不可入內。
秋尚楨聞言大怒,不管不顧的大鬧山門一場,傷者數十人,但最終仍是未能沖破那山門的阻攔,最終攜夫人郁郁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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