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雨前風、各行事
郁蒼貍訕笑,低聲道:“你這小混蛋也是可以,一口一個‘小王八蛋’的叫著,一點禮貌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
無生一聽立刻掙脫郁蒼貍,心中憤憤的道:“他還叫我‘丑猴精兒’呢?”
郁蒼貍道:“那又如何?人家還只是個孩子,你都幾歲了?”
無生一時語塞,瞪著郁蒼貍看了兩眼,把頭一扭,郁憤的道:“臭老頭,你偏心,這是袒護,我不服,心里難受,再也不想理你們了。”說著,邁步就要離開,但聽郁蒼貍撫髯一笑,道:“好,你走吧,反正不日我便會見到你的師父,到時我就給他說說,你在堰雪城里的所作所為,看看他老和尚作何感觸。”
無生一聽登時止步、回身,一臉懊惱的道:“誒呀,你個臭老頭,竟然還想告我私狀?你說啊?你告啊?我還不信了,我師父通情達理、曉辨是非,難道會信你的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郁蒼貍淡淡一笑,穩若泰山,見無生說完,輕描淡寫的道:“小無生,我何須無中生有、胡說八道?難道你在那東街逞兇、西市殺人還不夠嗎?”
無生一聽立時渾身緊張,折身走到郁蒼貍跟前,滿臉慌張的道:“誒,老頭,你這······你這······”
郁蒼貍壞笑,道:“小子,只要你乖乖聽話,這事兒在你師父那就不是問題,如果你敢僭越胡來,我便不敢擔保,不會老和尚聽了這事兒會不會動怒,傷了身體。”
無生一聽臉現難色,支吾半晌,才道:“老頭,你這······你這······太壞了,好好好,我聽你的便是,以后不再叫他小王八蛋了,叫他小混蛋總可以了吧?”
郁蒼貍一聽這話,暗道:這名字也好不哪去,算了,隨他吧,反正兩個小寶貝都是性情中人,盼只盼,終有一天他二人能變成一對肝膽相照、生死相依的好弟兄。
一切分派妥當,郁蒼貍將手一揮手,眾人頓時化作光華散去城中各出。隨后,他又慢慢生在空中,懸立在棄兒的面前,和藹一笑,歌聲乍起。
無生不懂音律更不懂那歌聲中的內容,但只聞得那歌聲荒腔走板、嘔啞嘲哳,難堪入耳,他原想出言戲謔幾句,但一想到郁蒼貍滿臉威嚴樣子便不由得冷汗長流,生生將那頑劣之心強行壓下。
歌聲通過棄兒暗運的真氣遠播城中各出,彼時,那些皆由面館掌柜的統領的麾下早都散落在了城中各處,紛紛變作一盞盞明晃晃的金燈。
指令入耳,金燈徐徐飛動,走千家過萬戶,清晰準確的將那浩劫來臨、逃往風涼寺避難的訊息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如此陣仗多年未見,沉睡夢中的男女老幼紛紛披衣趿履,慌張出門,待等到了門外,就見夜幕里飛升的盞盞金燈高懸掠動,起落交織,滿目長望,真如幻夢。其間,更有那陣悅耳的仙音妙樂,紛繁入耳,唱的盡是平安喜樂,幸福美滿,直把那闔城百姓唱的人人陶醉,心曠神怡,悠悠然的進入到了一段旖旎爛漫的夢境之中。
一切美好不過轉瞬,總有那年長的老輩先知先覺,慌張叫醒家人友鄰,不顧一切的奔上街頭,暫作張望,三三兩兩的,最終匯成一條長流,相互幫襯著追隨那一盞盞金燈,倉惶而去。
顯然,表面祥和的堰雪城實則動蕩多年,祖祖輩輩下來,城中百姓雖早不如先祖們那般的超凡入圣、了無掛礙,但凡俗的心海總有一絲澄凈與練達,是以,每每兇險來時俱都能徹悟舍得,
輕身上陣。
突然熱鬧起來的堰雪城終于波及到了城主府。
白方谷徘徊在靈堂之外,全心全意的守護著淚水已干的獨孤清霜。當一盞盞金燈飛起,一陣陣歌聲傳來,他那本就惴惴不安的內心又平白多了幾分緊張與警惕。
于是,他與身旁的兩個鐵衛交代了一句,縱身上房,搭涼棚游目四望,就見街巷之中,人潮如織,洶涌遠去,不由猝然費解,撓頭思慮之際獨孤清霜業已飛身到了一旁,凄聲道:“怎么回事兒?這么喧嘩?”
白方谷聞聲一驚,但見獨孤情書滿臉倦態便又立時心疼起來,滿目深情的望了她一眼,木呆呆的用手一指遠處的人潮,道:“你看,不知何故,百姓們都奔出了家門,紛紛向著北面去了。”
獨孤清霜微微蹙眉,順著白方谷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不由滿腹疑慮的道:“剛剛外面可有何異動?”
白方谷搖頭,猶猶豫豫的道:“沒什么異動,就是不知何故漫天突然亮起了一盞盞金燈,然后,好像······好像還有人奏樂和歌,也不只是不是哪家死了親人,請人超度亡靈的吧!”
獨孤清霜聞言一愣,面色冷煞的瞪了一眼白方谷,道:“傻子,你且聽聽仔細,超度亡靈有這么歡快動人的嗎?那分明就是——”
獨孤清霜說著突然瞥見了月影集市附近上空浮動著的異象,不由面現詫異,扭頭看了看白方谷,道:“你看,那里是否有些詭異?”
白方谷舉目遠眺,連忙點頭,道:“不錯,那里好像有東西在動。”
獨孤清霜斬釘截鐵的道:“走!過去看看!”說著,二人相繼跳下屋頂,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無生見訊息遠播,百姓出門,心中迫不及待,拱手與郁蒼貍匆匆做別,一聲唿哨,連蹦帶跳的重又消失在了黑漆漆的街巷之中。
無生剛去,獨孤清霜和白方谷便匆匆的趕了過來。
郁蒼貍一見二人,不禁眉頭一挑,喜從中來,剛要說話就見白方谷滿面驚詫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孩子,你這樣看我作甚?難道我老頭子哪里不對嗎?”
白方谷連連搖頭,道:“前輩,你別誤會,晚輩只是你看您眼熟,您······您像極了我派失蹤多年的師祖爺爺!”
郁蒼貍一愣,繼而又抿嘴一笑,道:“難道你是水域天閣郁千城的座下弟子?”
白方谷一聽道:“千城閣主乃是晚輩的師伯,家師乃——”
郁蒼貍不等白方谷說完大袖一揮道:“算了,你的師父不說也罷,反正說了我也不熟,來吧,小子,趕緊給我跪下磕頭,你沒看錯,我便是你們這群后輩小混蛋口中所說的‘失蹤多年的師祖爺爺’郁蒼貍!”
白方谷一聽喜出望外,慌忙屈膝跪倒,剛要行大禮,卻被獨孤清霜一把拉住,道:“你這傻子,人家隨便一句胡說你便當真,你可真是聽話的緊吶?”
白方谷一呆,歪頭踟躕,郁蒼貍慈祥一笑,右手一揮,使出水域天閣的入門幻技‘水域星河’但見眼前猝然閃現無數星耀,斑斕絢爛,綠意沉沉。
在那星耀之中更有不斷更迭的畫像出現,原是從那紅宴道姑始起,一路到了現在的郁千城,每一張面孔都形象逼真,栩栩如生,只看得白方谷目瞪口呆,支支吾吾的道:“青霜姑娘,錯······錯不了,這幻技乃是我派的入門幻技,但修煉不同境界亦有差別,若這般星耀,縱是師伯他老人家功法通神,也才不過是半
點星光而已,像這般氣勢恢宏的幻技我們聽所未聽,聞所未聞。”
白方谷說完,不顧一切的跪了下去,口稱‘師祖爺爺’便叩頭不止,喜的郁蒼貍捻髯大笑,一把拉起白方谷,滿臉寵溺的道:“好!好!快起來,孩子!”
白方谷喜不自勝,站在郁蒼貍面前顯得有些拘謹,不過這師門宿老歸來的幸事被自己撞見,實屬天大機緣,說來定會惹來同門的無數艷羨。
他本想將這難言的喜悅快些分享給自己愛戀的獨孤清霜,可不料她神色一冷,閃身走到一旁,表情木然的仰望頭頂三尺高處的羯鼓,漸漸的,有了新奇感,但見那羯鼓載著棄兒旋轉不止,縷縷光華從四面八方快速飛來,到了近前,繞著棄兒轉了兩圈后便又迅疾消逝,如此彼來往復,接連不斷,煞是神奇。
白方谷目光幽幽,深情的望了一眼獨孤清霜,但聽郁蒼貍輕咳嗦一聲,道:“好了,城中事變在即,兩個孩子,你們可愿為這城中浩劫做份擔當?”
白方谷一聽緊忙點頭,卻見獨孤清霜一臉遲疑,便忙道:“青霜姑娘,師祖爺爺問你話呢?”
獨孤清霜蔑了他一眼,道:“我一尋常女子,有何擔當?”
白方谷一聽臉色突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聽郁蒼貍道:“姑娘氣質超群,想來出身不凡,如今城中浩劫將至,吾輩人等俱不能置身事外。自然,愿意與否,還有姑娘自行決定,倒是我這乖巧的門下你便沒得選擇了,危難當前必行擔當指責,責無旁貸!”
白方谷一聽,緊忙道:“弟子明白,請師祖爺爺吩咐示下!”
郁蒼貍欣慰的點點頭,道:“好孩子,事出緊急,閑話少說,你現在速回水域天閣,知會郁千城多帶水域天閣的劍士前來援助。”
白方谷聽完俯首領命,臨走前,重又深情的望了一眼獨孤清霜,道:“青霜姑娘,我去了,你自多加小心,照護好自己!”
獨孤清霜見他說的深情暖人不由得心頭一暖,沖他微微點頭,白方谷才敢飄身而去,踏著夜幕須臾不見。
獨孤清霜目送白方谷消失,突然扭頭沖著郁蒼貍鄭重的道:“老人家,請您明示,我該作何擔當?”
郁蒼貍雙手一拍,道:“好!既然如此,老朽便不贅言,姑娘麻煩你到隱域村萬法寺中走上一趟,替我去給那里的一位故人送上一封書信。”說著,伸手入懷,取出一封事先準備好的書信交在獨孤清霜手中,簡單又交代了幾句,獨孤清霜才領命作別,匆匆而去。
眼前事宜漸有妥當,郁蒼貍長撫髯長嘆,目光幽幽,但只愿,一切籌謀能稍有所值。
城中百姓在天光漸亮之時終于都聚集在了一起,排成了一條蜿蜒的長龍,平穩有序的趕往風涼寺。
行路間只覺風吹蕭蕭,前路寒涼,任誰都不知那前處的是何因果,無奈之中,總都要去那活著的希望。是以,有人帶頭唱起了紅宴道姑當年編寫的《清曲》,不多時,那歌聲接連呼應而起,竟也聲威浩蕩,令人振奮。
無生跳在一株老樹的枝丫之上,來回眺望人流,但見風涼寺已在不遠處,想那一路平安順遂,再無任何兇險,又聽著清曲之音悠然心靜,斗志徐來,那絲絲癢癢的感覺終不能令他沉靜,所以,一聲唿哨,翻上樹端,稍作停留,踏著蔥蘢的樹冠,趁著微亮的天光,。急匆匆的返回了月影集市,悄無聲息的落在郁蒼貍身后,詭秘一笑,向他伸手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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