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奸情落、捕頭收
終于有人沖進了院子,他們一把拉開那扇半虛半掩的屋門,卻驚見半身赤裸的祝三娘正不顧一切的箍著一個上身赤裸、筋骨壯實的俊朗后生,不斷地撒著潑。
“我不管,你休想就這樣走了,白白的睡了我一場,還打殺了我的男人,這往后的日子,只剩我們孤兒寡母的,怎么活?不行,你得娶我!你得敲鑼打鼓、八抬大轎的娶我。”
屋門扯開的剎那春光,驚煞了所有的看客,人們無法想象,在這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之下竟還有如此無恥不堪之事,只是驚詫之余,每個人又都為那憨厚正直的祝三叔感到惋惜與不平。
待那女人的吼鬧之后人們才又憤而生厭,紛紛撫掌大笑,有人更不嫌事小,高聲喝道:“老三家媳婦,你說的對,絕對不能輕饒了這小白臉子。”
哄笑聲中,祝三娘和那后生陡見奸情曝露,不禁惶然大驚,她們做夢都沒想到,門外竟會圍觀那么多的看客,而那些面孔又大多都是祝三娘平日的熟識。是以,她臉色一熱,赤紅如火,慌慌張張的抱扯著后生,狼狽的縮進了屋內,然后殺豬般的嚎啕大哭起來。
哄笑聲漸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人前指手畫腳的帶頭議論著,有醒事者則分開人群,一路小跑的去了官家,報了案。
人叢中,有七八個后生因平日與那祝三叔相交甚好,如今見他家生惡事,一時氣不過,紛紛回家取來了鍬棒,氣勢洶洶的沖進院子,高聲叱喝那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大有替天行道之意。
屋內,嚎哭正酣的祝三娘一聽叫囂,戛然止住哭聲,胡亂裹起一件衣衫,抄起那半截帶血的短棒,吶喊一聲,沖出屋子。
“你們這群王八蛋,誰允許你們私闖我家院子了?都活的不耐煩了嗎?”說著,那祝三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掄開短棒就是一頓亂打。
還別說,幾個叫囂甚響的后生一見祝三娘的短棒掄的虎虎生風、氣勢不凡,一時心底都有了怯意,匆忙向后撤去,走得慢的兩個人,一個被打落了鐵鍬,另一個被擊中了手臂,慘叫著逃出了院子,自此對那母老虎的名頭有了更深層的體會。
祝三娘見打跑了叫囂的人,心中不禁自有幾分得意,于是,短棒平伸,一指圍觀的看客,怒聲道:“今日,祝三家的臉面已被我全數丟盡,你們這些混蛋,想看的也都看了,還不離開,是想討打嗎?”
人們聽著俱都心頭一驚,有那膽小者早已縮頭縮腦的躲到了人群背后,躊躇著是否離去,恰在此時,就聽遠處有人高喊,道:“三哥家的,莫要著慌,衙門里的人來了!”
話不多久,就見幾個穿戴整齊的捕快簇擁著大捕頭健步如飛的到了近前。
人群兩分,自發的讓出一條窄路,大捕頭馬嘯靈首當其沖的穿過人群,昂首闊步的到了祝三娘面前。
還未說話,就見人群里奔出個容貌猥瑣的老漢,突然跪倒在馬嘯靈跟前,哭著道:“馬捕頭,您可來了,那奸夫淫婦喪
失倫理,生生打殺了我的侄兒祝三,這個仇,您可得為草民等做主啊?”
馬嘯靈一怔,伸手將那老漢一把拉起,仔細一看,竟也認得,便道:“朱老九,祝三什么時候成了你的侄兒了?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那老漢被問得一呆,緊跟著嘿嘿一笑,道:“我們乃是百年同族,輩分上論,我卻是長他一輩。”
一個面相威武的捕快一聽立刻拔出腰刀,明晃晃的指向老漢,道:“朱老九,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你別跟著瞎胡攪,若是生了岔子,拿你首級是問?”
老漢一聽,縮著脖子,退到了院外,人群又是一陣哄笑,有人道:“朱老九,你個老東西,可真不要臉,什么事兒都想往上湊,你那‘朱’姓和祝三的‘祝’字是一個字嗎?”
老漢悻悻一笑,縮著脖子躲到了人群的深處,不再言語。
馬嘯靈一臉冷峻的盯著祝三娘,擲地有聲的道:“怎么回事兒?一個女人家的不好好固守貞潔女德,還學著別人開始舞槍弄棒了?”
祝三娘一見官家來人,氣勢頓減大半,但又知今日之事難逃脫罪責,所以牙關一咬,舉著短棒,故作強硬的道:“我要你管?”
兩個捕頭或許平日跋扈慣了,一聽祝三娘如此囂張,不禁怒從中來,抽刀上前就想羈押,卻不料,那祝三娘心知無路可走,早做了魚死網破的打算,所以短棒掄開,瘋了一般的叫嚷著,這一撒潑倒把兩個捕快給唬得敗下陣來。
馬嘯靈一見,冷笑一聲,邁步上前一把抓住短棒,輕輕一拗,奪了下來,再見祝三娘發了瘋的搖頭亂叫,不禁眉頭一皺,伸手便是兩巴掌,立時將她打得住了聲,然后沖兩個捕快冷聲道:“銬起來!”
捕快應聲,干凈利落的控制住了祝三娘,余下捕快在馬嘯靈的指使下快速進屋。
屋中,凌亂不堪,顯是剛剛有過打斗。
祝三叔滿臉是血的躺在里間的屋地之上,早已死去多時,而那業已穿上衣衫的后生則瑟瑟發抖的蜷坐在一處的角落里,顯是嚇得不輕。
馬嘯靈奪過短棒原想隨手丟開,可一以見那上面沾染血漬,不禁心頭一緊,慌忙拎著短棒進了屋子,仔細一看,不由皺起了眉頭。
不消說,祝三娘與那后生的露水之情僅是一場逢場作戲的歡愉罷了,但若真的拿到你死我活的爭執之下,自然經不得考驗。
便在二人相互指責與詆毀、謾罵之下,馬嘯靈命人連著祝三叔的尸體一并帶回了衙門。
離去前,他喚來朱老九夫婦,委托二人暫時替為照看家中事物以及水兒的衣食住行等等。
朱老九自是在其妻子的不情愿下欣然應允,畢竟,誰都知道祝三一家在這月影集市之上寡有親朋,如今他二人一個撒手人寰,一個行將入獄服刑,那好好的一片家業豈可就此荒廢,所以,尋得時機,強言親戚,假若奪了個鳩占鵲巢的好處,那豈不是美事一樁?
棄兒緊緊的陪
伴在水兒的身旁,一直目送著捕快和看客們相繼離去。
天真的水兒真的相信了棄兒和朱老九的謊話,以為自己的父母都隨捕快去那官家走親戚了,當然,令她最開心的是,棄兒哥哥親口答應她,可以天天陪她玩耍。還有,那討厭的帥叔叔終于可以不用再來找媽媽玩那討厭的‘壓人游戲’了。
夜色暮沉,朱老九終于說通了夫人,一同給棄兒和水兒做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
原本,不見了父母,水兒心中總有失落,幾次不忍,哭泣之后都幸有棄兒在旁守護惹逗,最終二人相繼破涕為笑,那一幕倒也把祝老九那嘴硬心軟的夫人看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半晌,早都忘了祝老九與她商量的那些瑣事與不堪。
夜靜,高懸蒼穹的玉壺將那清光鋪撒大地,映愁了大地的思緒,更惹亂了人心紛雜的哀愁。
忙了一天的馬嘯靈終于得閑,站在了他最鐘愛的高挑樓臺之上,舉目眺望遠處朦朧隱現的群山,腦海中不可控制的想起了祝三家的案子。
其實,整個辦案過程中,令他最感刺痛的不是祝三的死,也不是他老婆祝三娘的背叛,而是那一張張圍觀者的麻木不仁與幸災樂禍的臉龐。
他想不通徹,原本人心為美的天性都去了哪里?更想不明白,是什么把那冷漠麻木的人心都變成了自然而然?
好在,這夜的風是輕柔的,就像兒時母親撫慰臉頰的溫暖與恬適。
馬嘯靈站在風里,微閉雙目,他有些貪婪的享受著這難得共享的夜風,以期能借此再回到那童真夢幻的怡人歲月。
驀地,腦海中現出了二弟馬嘯沖的身影,他慢慢睜開眼睛,緊緊的盯向了遠街燈紅酒綠的繁華之地,暗中思忖:混小子,幾天不見回來,難道有了女人就徹底忘掉這個哥哥了?
馬嘯靈如此想著,口中無奈嘆息,當年父母罹難,走得早,只留年幼的二弟,兄弟倆相依為命,一路走來,風雨無數。
這些年,他做大哥的一直都扮著嚴父與慈母的雙重角色,一方面要冷面無私的教誨他做人的道理,另一方面又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的生活起居,真可謂用心至極。
可誰曾想,到頭來,這個不成器的二弟竟落得個浪蕩渾噩、一事無成。
終一日,馬嘯沖站了哥哥面前,義正言辭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就此脫離哥哥的庇護,成為一個可以獨撐一片天空的真漢子。
于是,那幾日的馬嘯靈在夢里都會笑醒,行走之時,口里都會不自知的哼起小曲兒,直惹得手下的捕快們都紛紛猜測,他是不是交了桃花運,好事不遠矣。
可馬嘯靈對此卻不以為然,每當他偷偷的凝視二弟馬嘯沖那壯碩的背影時,心中都會驟然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歡欣,在他看來,這個一事無成的混小子終究不是池中之物,終究有天要破壁出殼、頓悟醒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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