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赤腳郎中
一開始,邱妍說是老郎中,我還仔細想了想,因為我不記得我們的熟人中有什么郎中。
可是當邱妍撥通電話的時候,我猛然想了起來。
我們的一切行動,包括虎骨矛頭這個詞,都是出自這個老郎中,是這個老郎中用幾通電話指導了我們所有的計劃。
想到這里,我安靜了下來,仔細聽著邱妍和老郎中的對話。
“喂,陳爺爺,您好,剛才我有點事情,沒接到電話,對不起啊!”
......
“是嗎,真的啊!您到省城了?”
......
“對,我們在湘西。”
......
“您過來?好是好,就是太麻煩您了!”
......
“那好,您先休息休息,我給公司打個電話,然后給您安排一輛車,好,好的,再見。”
邱妍掛斷電話后,沉默了許久,似乎還沉浸在震驚中。
“邱妍,老郎中說什么?他要來湘西?”我問道。
邱妍點點頭,可是沒說話。
“他為什么要來湘西啊?”
邱妍一臉懵懂,呆呆地回答道:
“說是有點事來省城,聽說我們來湘西了,就順便過來看看。”
“順便過來看看?”我驚訝道,“這也太巧了吧!”
“是啊,我也正想呢,早不來晚不來,剛好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說要過來,對了,他還說讓我等著他,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
其實我一早就對這個赤腳郎中有所懷疑,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為什么邱妍一家對他的話那么相信,在邱妍的故事里,這個郎中始終出現在關鍵節點上,而且他的每次指導,邱妍都有所收獲,包括這一次湘西之旅,雖然我們沒有直接找到虎骨矛頭,但也在一步步接近中。
想著想著,我突然又想到另一個神秘人,那就是邱妍的祖先邱業梁在湘西遇到的那個神秘老人,虎骨矛頭這個詞一開始就出自他的口中,而在之后邱家的尋找旅途中,也只有這個赤腳郎中知道虎骨矛頭這個詞,我在想,這兩位老人之間,該不會有什么聯系吧?
這時,我無意中看了龍全一眼,只見他把頭偏向一邊,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我和邱妍之間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小舟載著我們駛回了原處,老板藏好小舟,對我們笑道:
“看在幾位非常爽快而且非常守規矩的面子上,如果你們還需要在我店里入住,我可以免掉你們的飯錢!”
我心想這哥們兒還挺會做生意,他肯定是聽到了我和邱妍的對話,知道我們需要多住幾天,免掉飯錢的說法乍一聽還以為我們占了多大便宜,可是他也不想想,兩百一個房間我們都可以去外面住商務酒店了!
可是誰叫邱妍是不缺錢的主呢?她此刻只想好好安靜安靜,好理清自己的思緒,所以免不免飯錢的,邱妍根本無所謂。
“行吧,你店里也算安靜,我們就多住幾天。”邱妍沒怎么思考就回復了老板。
老板大喜,一路哼著歌帶著我們回到了民宿。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乎都沒怎么出門,吃的喝的老板都會親自送到房間,無聊的時候就玩玩老板的游戲機、逗逗老板家的貓狗。
終于,在第三天,我實在閑不住的時候,邱妍說人到了。
我趕緊翻身下床,跟著邱妍和龍全下了樓,然后驅車到縣城接人。
第一眼看見老郎中的時候,我甚至都以為他是某位退休老干部,一身筆挺的中山裝、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花白而茂盛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還帶著一副茶色的眼鏡。
我心說這他媽跟郎中的身份也太不相符了吧,不僅不相符,而且走在大街上,這樣的裝扮也顯得尤其扎眼。
“您就是陳爺爺嗎?”邱妍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
老頭子將手里的提包轉到左手上,然后握住邱妍的手,笑道:
“是我,是我!”
雙方見面一番寒暄,然后一番自我介紹,我便得知老爺子名叫陳方圓,早年的確做過赤腳郎中,后來鄉村醫療漸漸得到重視,沒有行醫資格的陳老爺子就轉行做起了山貨販子。
我看著老爺子一身正緊的打扮,也不像個買不起電話的人,便問他為什么只是跟邱妍單線聯系。
老爺子哈哈一笑,說道:
“慚愧,主要是不想被打擾,其實我做山貨生意只是經濟來源之一,平時看看風水、拿拿脈也能掙點兒,只是這些看風水拿脈的生意我從不留聯系方法而已。”
我一聽,這話怎么這么熟悉啊?這不是跟我那半吊子神棍的外公一個路子嗎!
于是,我又拿我那少得可憐的風水知識跟老爺子交流了起來,沒想到一提到風水,車里的人竟然都有話說,連平時安安靜靜的龍全也能偶爾插上一兩句嘴。
可是聊過之后我才發現,風水方面的事情,我還真不夠格,那邱妍和陳老爺子一通乾坤坎兌、甲丑寅卯的,把我說到了云里霧里。
我見插不上嘴,心里有些不服氣,就把那套掐指尋物的套路說了一說。
本來,我只是想表示自己是懂一點風水八卦的,沒想到這番話一說出來,那老頭子立馬轉過頭瞪著我,問道:
“你是趕尸匠?”
我心頭一驚,心想這跟趕尸匠有什么關系?難不成這位陳老爺子也知手札的事情?
我正想找個什么借口把話題帶走,邱妍卻問道:
“您怎么知道他是趕尸匠?”
我不由得在心里暗罵了一句,心說邱妍這豬隊友還真是帶不動。
不過既然邱妍問了出來,我也挺好奇的,究竟這掐指尋物跟趕尸匠有什么關系。
可是老爺子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對著我問道:
“你是不是姓黃?”
此話一出,我更是驚呆了,我姓何,是跟我爸姓的,我媽姓李,但是在我離開林峰農場的前一夜,老林頭曾對我說過,當初和他祖先一起上山的那個人就姓黃,他還說這個人帶著龜甲還有一本手札,這意思不就是告訴我,我外公這邊的祖先就是那個姓黃的人嗎?
這事兒我只對邱妍一個人提起過,除此之外,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甚至懷疑我外公可能都不知道。
那這個陳方園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過這一次我及時阻止了邱妍,對老爺子說道:
“陳爺爺,我不姓黃,我姓何!”
老爺子看了我半天才回過頭,嘴里還嘟嘟囔囔的:
“怎么可能呢?五行掐指只有他會啊!”
我看著老爺子坐在副駕駛上摸著額頭想了老半天,最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笑開了,然后他對邱妍說道:
“趕尸匠和這五行掐指,都是非常獨到東西,從古至今,自稱趕尸匠和自稱會掐指尋物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趕尸匠和五行掐指都是從上古時代傳下來的精髓,一般人哪里學得到?
剛才我問這小伙子是不是姓黃,其實這個黃字啊,是從軒轅黃帝那兒傳下來的黃,這黃姓一門傳說是得到軒轅氏的真傳的,趕尸匠和五行掐指的本領就是他們家的獨門絕技。
不過,據傳這一門黃氏在發生在漢朝的巫蠱之禍中幾乎滿門戰亡,而且五行掐指和趕尸術也就此沉寂,之后的千百年來,雖然有不少人自稱是趕尸匠,但絕大多數都是騙子,即使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的確會一點,也只是真正趕尸匠的皮毛而已。”
老爺子說到這里,又回頭看向了我,問道:
“小伙子,我問你,你祖上可是趕尸匠?”
我笑了笑,說道:
“呵呵,我祖上的確是自稱過趕尸匠,不過我看也不過是個風水先生而已,我這點東西也是從我外公那兒學來的。”
老爺子滿意的笑了笑,說道:
“這就是了,很多人自以為看過幾本書就能自稱趕尸匠,其實就是一般的風水先生。”
這時,我看見后視鏡里的邱妍似乎有話想說,我趕緊沖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先別說話。
現在看來,這老頭子知道不少東西,我心想在沒摸清他的底細之前,最好別把自己暴露得太多。
“對了,陳爺爺,您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事情啊,連什么上古時期,軒轅黃氏都知道?“
老爺子明顯愣了一下,隨后笑道:
“嗨,就是多看了點書多聽了一些故事罷了,我說的這些事情啊,也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的!”
這話任誰聽來都是敷衍,可是當下我也不方便多問,就沒有過多追究了。
之后,老爺子又問了邱妍父親的事,還有她家人的近況,我閑來無聊,就想找龍全搭搭話。
誰知道我看向身旁的龍全時,發現他此刻緊皺著眉頭,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陳老爺子的后腦勺,似乎他倆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就這樣,我們一車四人,在奇怪的氛圍中回到了民宿。
在老板家吃了午飯后,我們便回到房間,然后開始商量正事。
邱妍問老爺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訴自己,老爺子擺出一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說道:
“哦,你看,我一高興差點就忘了,有個事情我忘了告訴你,這個虎骨矛頭啊,雖然是個矛頭,但是幾千年傳承下來,早已沒人把它當作武器了,我就想啊,既然矛頭具有特殊的作用,又有著權力的象征,那么會不會這個虎骨矛頭不是在土司之間傳承的?”
我一聽,話頭不對啊,不在土司之間傳承,那我們還拼死拼活的找土司做什么?
于是我問道:
“可是我們在巫山土司墓里找到的卷軸就是這樣寫的啊,傳矛于弟,難道不是傳給他的堂弟大蟲可宜的嗎?”
老爺子沖我壓了壓手,說:
“你聽我說完,雖然矛頭不是土司拿著的,但是它作為一件圣物,土司應該是有權力決定它歸誰掌管的。”
我還想接著問,邱妍這時拉了拉我的衣袖,說道:
“陳爺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你想,土司身邊最有權力的人是誰?這個人是不是比土司更有資格掌管虎骨矛頭?”
邱妍的話說得很明白,我沒仔細想就理解了。
當年的土家寨子,土司只能算是行政領袖,而他們還有一位精神領袖,那就是寨子里的梯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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