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賊沒走空
邱妍繼續(xù)說道:
“我剛才所說的,都是關于彭大蟲可宜的官方記錄,在民間還有一些野史,和官方記錄有點出入。
大蟲可宜繼任土舍之后,多年都為朝廷征戰(zhàn),并且屢立戰(zhàn)功,可以說,保靖司的統(tǒng)一,大蟲可宜功不可沒,按理來說,大蟲可宜在保靖司內應該有很高的威望。
可是在宣德元年,他先是派兒子進京朝貢,后又殺害自己的侄子,奪取保靖司的司印,這一點,顯得有些突兀。
民間有些傳說,說勇烈公并非病死,而是死于苗蠱,而勇烈公的兒子藥哈俾也并非大蟲可宜所殺,傳說大蟲可宜只是發(fā)現了藥哈俾的尸體,之后朝廷便遣兵抓捕了大蟲可宜,最后大蟲可宜死在大獄中。
這個傳說中間有很多中斷的細節(jié),我想,只有把這些中斷的細節(jié)給補上,才能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越聽越糊涂,便趁邱妍停頓的時候問道:
“等一等,邱妍,你說了這么多,我還是沒怎么聽懂,你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
邱妍點了點頭。
“首先,這個兩江口在什么地方?”我問道。
“兩江口大致位于湘西龍山和保靖交界的地方,兩江口中的兩江指的就是酉水和永順境內的洗車河。”
“好,我現在明白咱們?yōu)槭裁匆埳搅。下一個問題,你說了這么多奇怪的名字,我聽著有些暈,你幫我把他們之間的關系縷縷清楚先!”
邱妍和向偉同時笑出了聲,然后向偉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來,一邊在紙上畫著幾個人的親屬關系,一邊解釋道:
“首先,是彭萬里和彭莫古送,這兩人是兄弟,彭萬里是保靖司土司,也是保靖司宣慰使,而彭萬里的弟弟彭莫古送,被彭萬里封為兩江口土舍的職位,土舍不是土司,而是土司賜封的官職名稱,是管理一方的諸侯,兩者之間,有點像君臣之間的關系。
再說彭大蟲可宜和彭勇烈,彭大蟲可宜是彭莫古送的兒子,莫古送死后,他順位繼承土舍一職,彭勇烈則是宣慰使彭萬里的兒子,彭萬里死后,彭勇烈順位繼任宣慰使一職,這兩人是堂兄弟。
最后,彭藥哈俾是彭勇烈的兒子,因為彭勇烈意外身亡,所以藥哈俾在很小的年紀就繼任宣慰使一職,官方記載彭大蟲可宜不滿彭藥哈俾繼任宣慰使,所以殺害了他。
另外,彭大蟲可宜也有一個兒子,叫彭順,在大蟲可宜殺害藥哈俾之前,派往朝廷朝貢的就是這個彭順。”
說到這里,向偉放下筆,看著我問道:
“這下你該縷清楚了吧?”
我不置可否,一邊看著向偉紙上畫的親屬關系圖,一邊回憶著邱妍之前講的話,然后看向邱妍問道:
“關系倒是弄清楚了,可是你說的這些都跟虎骨矛頭沒有關系。吭蹅儾皇且フ一⒐敲^嗎?”
邱妍聞聲猶豫了片刻,最后,她從包里拿出一個棍狀的東西,擺在我面前的茶幾上。
我定眼一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后從我的蛇皮袋里把龜甲也拿出來擺在茶幾上。
邱妍看見龜甲后,也捂嘴笑了出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何子木,我倒小瞧你了!”
我沖邱妍一拱手,也笑道:
“過獎過獎,有邱前輩在此,晚輩也只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罷了!”
原來,邱妍拿出來的那個棍狀的東西,正是巫山土司手里拿的那張卷軸,所謂賊不走空,我和邱妍都從墓里拿了一件東西出來。
互相寒磣了幾句,邱妍便嚴肅起來,她將卷軸展開,我看見上面寫著一些奇怪的字體。
“這些字很多都斑駁脫落了,”邱妍解釋道,“我拿回來之后,花重金請專家恢復過,上面寫的是:吾誤致外患,招致大禍,幸為族眾不棄,豎白虎旗而未倒,傳矛于弟,歿于蠱!
雖然邱妍說得之乎者也,可是這幾句話也不難理解,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最后兩句話,“傳矛于弟,歿于蠱”。
巫山土司死于蠱術倒在我的意料之中,或者說沒有讓我覺得有多驚奇,而“傳矛于弟”這句話雖然提到了矛,可邱妍憑什么就認為這里的“矛”就是她要找的“矛”呢?還有,邱妍是怎樣將巫山土司和彭大蟲可宜兩人聯(lián)系起來的?在我看來,這卷軸上并沒有提及任何和彭大蟲可宜相關的事情啊!
我還在等著邱妍的解釋,可是邱妍似乎不打算繼續(xù)往下說了,于是我問道:
“所以呢?這矛就是你要找的矛嗎?那這矛又是怎樣到彭大蟲可宜手上的呢?”
邱妍似乎很為難,不愿回答我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起身說道:
“邱妍,都到了這一步了,如果我們之間還不能互相坦誠的話,我看這湘西也就別去了,到時候猜來猜去,找不到矛頭不說,還傷了感情!
我原以為這話一出,邱妍多少會露些窘迫,至少能刺激她把實話說出來,卻沒想到邱妍將雙手往懷里一抱,冷冷地看著我說:
“那如果我坦誠了可是你又不坦誠呢?”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邱妍。
邱妍繼續(xù)說道:
“你拿那個龜甲的事不是也沒跟我說嗎?別告訴我你只是覺得那龜甲好看,所以拿回去當首飾用吧?”
我一聽,便笑了出來,邱妍說得有道理,我不應該也沒必要把這事兒瞞著她,畢竟,我還得靠她來幫我解開這龜甲背后的謎題。
于是,我便將我了解到的那些事,還有從外公外婆那里聽來的故事全都告訴了邱妍,甚至手札的事,我也說了出來。
邱妍聽完之后,連連點頭,說道: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果真是趕尸匠的傳人,可是為什么你的祖先偏偏那么巧就去了林峰農場呢?難道他知道那里埋著巫山土司?那他去那里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說道:
“你說的這些問題正是我想弄清楚的,好了,我已經坦誠了,現在,該你了!
邱妍將雙手抽了出來,將茶幾上的卷軸收好,然后說道:
“好吧,我都告訴你,盜墓這門手藝啊,首先得靠文化的積累,說白一點就是得先有理論再有實踐,而實踐又需要手把手的教,所以從事盜墓一行的跟中國很多老手藝一樣,都是靠師徒傳承,這也是盜墓賊一出就一家子一家子出的原因。
其實,早在我家搬去新加坡之后,我家的盜墓手藝就開始沒落了,那個時候,家里人為了活命、為了吃飯,只是一個勁兒的干活謀生,到了我爸這一代,那些分金定穴什么的,早沒人記得了。
而我和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要不是因為手上的印記,根本就沒人知道我們家以前是干盜墓的,而當我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再想去學的時候,既沒人教,我們也沒那個文化積累,根本就學不了。
我呢,花了些錢請了幾個老師傅,雖然多少會一點,可是要找像巫山土司那樣的隱蔽之墓還是遠遠不夠的。
三年前,我爸在湖北碰見一個老師傅,那老師傅是個赤腳郎中,也會看風水,我爸就跟他多聊了兩句。
后來,那老師傅發(fā)現了我爸手上的印記,就問我爸怎么回事,我爸見老師傅會風水,就把我家的事大致地跟他說了一下。
誰知道那老師傅聽完之后,就說他會找墓,而且也知道一些虎骨矛頭的事情,他還說他就是土家族,所以有些土家族的野史他也了解一些。
我爸一聽,就放在心上了,打算請老師傅幫他找土司墓。
老師傅說他常年在外,而且自由慣了,所以不可能跟上班一樣隨時聽候調遣,不過,他留了我爸的電話,說一有線索就通知我爸。
就這樣,老師傅帶著我爸找了幾個古墓,雖然都是無功而返,可也多多少少收集了一些線索,之前你見過的那個拓片,就是老師傅帶著我爸找到的。
后來,我回國了,我爸就把老師傅的事情告訴了我和向偉,他說老師傅雖然沒能幫他找到矛頭,卻是個可信之人,他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如果我和向偉走投無路了,就可以找一找那個老師傅。
我爸給我的號碼是個座機,我打過幾次,接電話的人是個小商店老板,他說老師傅只是偶爾路過那里,并沒有固定的住處,他說有需要的話,可以留個電話轉告給老師傅。
上次去林峰農場之前,老師傅給我來電話了,巫山土司古墓就是他告訴我的,他還教了我一些尋找古墓的訣竅,然后說有線索就會通知我!
聽到這里,我馬上問道:
“這次去湘西也是他告訴你的?”
邱妍點點頭,說:
“對,這次也是他告訴我的,他說他年紀大了,走不了遠路,就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一些事情,他說巫山土司很可能來自湘西……”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打斷邱妍說道:
“等等,你說他在電話里告訴你的,那說巫山土司管轄整個武陵山的也是他咯?”
邱妍又點了點頭。
我卻驚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巫山土司其實就是彭勇烈吧?”
邱妍似乎沒想到我會猜到,一時也有些驚訝,隨后她便笑開了:
“呵呵,何子木,你挺聰明的嘛!沒錯,老師傅說巫山土司很有可能就是彭勇烈,而且,卷軸上的內容也能證明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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