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固之際，靜默中驀然響起了一道驚呼聲，伴隨著瓷器破碎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皇帝的目光，他的臉色頓時暗沉下來，眼眸里滿是不悅，渾身散發出怒意，卻是沒有說一句話。

        “呀，手滑了，這可是越川母妃最喜歡的花，都怪本宮粗心。”

        皇后臉上滿是愧疚之色，似是對于失手打翻了花而感到十分的歉意，只是那眼里的得意卻出賣了她，越川平靜的看著皇后，對此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皇帝眼眸微冷，憤怒的轉身離開，皇后連忙起身相送。

        待皇帝走遠后，皇后臉上的歉意消失無蹤，掃向越川的眼神帶著凌厲，越川微低著頭，避開皇后的視線，只聽得皇后語氣滿是威脅的朝著越川說：“越川，本宮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竟也是如此不識抬舉的。”

        越川面色冷靜，故作不解的說：“恕越川愚鈍，不明白皇后所說為何。”

        “呵呵，你該明白的，若你上了朝堂，那這花，和你那短命的母妃，便是你的下場！”

        越川沉默，她的眼眸微深，忽略皇后語氣里的冷冽，目光緊緊盯著那盆打翻的花，臉上是令皇后心慌的復雜，皇后心下一凝，她見越川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地上的花，在心里安慰自己，越川終歸是個膽小怕事的，沒什么可怕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頓時放松了許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聲說：“越川，瞧見了吧，我能失手打翻了你母妃的花，讓陛下也不責怪我，也必然能失手毀了你，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瞧瞧我們南王殿下，這南王妃，據說很是得你歡心，或許也是個不錯的妙人兒，若是因為你而被我誤傷了，那可就不太好了，本宮還聽說，南王殿下甚是寵愛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這丫鬟上位的，本宮最是瞧不上了，身份低賤不說，還沒有教養，就像你那不聽話的母妃，若是她肯乖一些，也不至于會落得如此下場。”

        皇后一番話說的陰陽怪氣，滿是威脅，越川眼眸微冷，眉宇間是風雨欲來的凌厲，皇后故意提起她的母妃，無非就是想要激怒她，讓她失去理智，心里明白皇后的如意算盤，卻也依舊憤怒，她強壓下心頭的怒意，面無表情的說道：“皇后多慮了，越川并無朝政之心。”

        皇后正欲開口，越川打斷她，只聽得越川沉聲說：“皇后娘娘，越川近日身患疾病，實在無法再陪娘娘話家常，越川就先行告退了，望娘娘恕罪。”

        皇后眉宇間染上一層不悅，可越川話已經說到這里了，她若是再說些什么，倒是會顯得她這個皇后是怕了越川，這自然不是皇后想得到的，于是輕輕點了點頭，越川向她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越川并沒有離開皇宮，從御花園離開后便直奔御書房，越川避開人多的地方，為的也是避開皇后的耳目，她來到御書房門前，御前太監見到越川，恭敬的朝著她行禮。

        越川衣袖輕揮，示意他平身，目光看著那緊閉的房門，沉默半晌她才問道：“父皇近日身體可好？有什么煩心事嗎？”

        “回殿下，陛下近日都挺好的，只是憂心于災情，好在太子殿下想出了好法子，這才為陛下解開憂慮。”

        “如此便好。”

        越川輕聲嘆息，便再沒了下文，那太監看著越川臉上的躊躇，以為越川想要見皇帝，卻又因為御花園里的不愉快而猶豫，便是輕聲開口說：“南王殿下，陛下方才氣得厲害，眼下已經睡下了，唉，也沒有吃些東西，殿下此刻怕是見不到陛下的。”

        越川眼眸微閃，沉聲說：“公公誤會了，本王并非是來找父皇的，本王是來找公公你的，實不相瞞，越川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公能夠答應。”

        聽到越川的話，那太監有些疑惑，不明白南王為什么突然會對他有所求，但還是掛上了慣用的笑容，對越川說：“殿下莫要折煞老奴了，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訴老奴便是，何來相求一說。”

        越川看得出這人是在跟自己周旋，她也熟知宮中的那套規矩，便將一袋銀錢從腰間解下，輕輕放到了那御前太監的手中，緩緩說道：“越川煩請公公能在父皇面前替越川美言幾句，也好改善本王與父皇的父子關系，”

        見狀，太監急忙將錦袋推了回去，他看著越川，微微蒼老的臉上表情復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有了一層霧氣，面上是越川看不懂的表情，她只得安靜的等著，驀然那太監輕嘆了口氣，緩聲說：“南王殿下，娘娘定然是不想看到殿下如此模樣的，”

        越川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越川沒有說話，空氣靜默得有些詭異，那太監又說：“殿下，娘娘在我年輕時曾有恩于我，如今娘娘不在了，老奴必然是要盡綿薄之力助殿下的，只是殿下，老奴也希望殿下，莫要辜負了娘娘期許，令娘娘九泉之下也要憂心這深宮之事。”

        “公公，你同我說些我母妃的事罷。”

        這一次，越川沒有以王爺自居，而是以一個小孩子的身份，向一下老爺爺問自己的母親，越川母妃死時她尚且年少，加上自小被母妃當做男孩培養，母妃對她很是嚴厲，在越川的心里，母親這個角色，其實有的記憶已經所剩無幾了。

        “殿下的母妃啊，那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明明與世無爭，為人良善，卻又卷入了這宮闈中，注定不得安寧……”

        太監的語氣很深沉，似是帶著久遠的回憶，他慢慢的說起了越川母妃的生前事跡，時而哽咽，時而歡愉，越川的母妃曾有恩于他，在他的心里是有著救命恩人的地位，御書房外的風很暖，也很靜，只有御前太監沉著的聲音回蕩，越川聽著母妃生前的一樁樁一件件，似乎也能理解了母妃將她扮作男孩時的無奈。

        最是無情帝王家，越川的心里有些難過，目光深遠卻又空洞，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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