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姜黎黎鞋子一向多,鞋柜大得有些夸張,中間的大理石臺板上,放了一張茶席,茶席上頭是一溜的黑色釉質兔毫盞,均勻細密的絲狀筋脈條紋就像是一根根兔毫,鋪陳在盞內,古樸雋秀,旁邊擱了一只陶土花瓶,每一周都會有一束不一樣的花插在花瓶里,香水百合、小蒼蘭、矢車菊在玄關開得熱熱鬧鬧,喧囂異常。
沈冬沅覺得自己簡直撞鬼了,竟然還能走到別人家,趕緊按下下行鍵,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別被主人撞上了,誤認為賊。
電梯井里傳來了熟悉的叮咚聲,當電梯里的光線再一次照在這個小隔間的時候,沈冬沅看見了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盛懷煊似乎也詫異怎么一戶一梯的小高層竟然出現了除了主人外的其他臉龐。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沈冬沅覺得這個誤會有些大,也感覺就算長了五百張嘴巴也有些解釋不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但她覺得還可以再努力下:“那個,你別誤會,我就是去取個快遞,隨手刷了一下電梯卡,結果我家的電梯卡你家就能用,應該是物業那邊出了點問題,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盛懷煊還是站在那邊一言不發,也是,人家從高中一直到現在碰到類似的事情海了去了,一直寵辱不驚,是個見慣大場面的人。沈冬沅都能從他稍微不耐煩的神色中解讀出來,你就不要假裝說是業主因為忘記帶電梯卡,讓物業來刷電梯卡了,咱們都是成年人,實誠一點行嗎?
于是沈冬沅為了自證清白,便走到他身邊,手忙假亂地一陣胡亂,才把電梯給按上來:“不信我現在刷給你看。”
沈冬沅走進電梯,將電梯卡放在了感應處,這時候感應的地方就像是壞了一般,安靜如雞,沒有那一聲熟悉的“滴”聲,也沒有紅色的感應光,不管沈冬沅用什么角度放這張電梯卡,就是沒有感應,沈冬沅有些絕望,怎么還能有這種騷操作?
這時電梯自動關上了門,在門縫中,她看見了盛懷煊有些玩味的眼伸,沈冬沅大概讀出來了,這是什么鬼把戲?為了靠近我也太拼了吧。
是啊,這是什么鬼把戲,連沈冬沅都覺得有些扯,這個小區的私密性和安保工作是整個武林市數一數二的,因為是稀缺的小高層,這個樓盤從開盤以來就很緊俏,姜黎黎能住在這里,完全是因為這個樓盤是他們家開發的。這樣的樓盤物業又怎么會有所失誤,一張電梯卡可以刷開兩個住宅門?
好在電梯門關上了,她也可以不要這么緊張地面對他,盛懷煊給她留了一些面子,沒有按下開門鍵。
沈冬沅麻木地伸出手,按下了負一樓,然后又一臉麻木地從地下室飄蕩了一路,坐了電梯到自己家。將手中的快遞盒子放在餐桌上的時候,她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盛懷煊怎么住到這里了?!
姜黎黎的電話狂轟亂炸而來:“金銀花,盛懷煊那只狗真的是有錢,我今天聽物業部的那幫小花癡說19幢六樓空了很久的大平層轉手了,今天搬進來一個長得玉樹臨風的男人,你猜是誰?”
“盛懷煊。”沈冬沅麻木地吐出這個名字。
“擦,你怎么知道?”
“第一,你剛剛提到他的名字了;第二,我今天在19幢看見他了。”然后沈冬沅將之前的烏龍隔著電話和姜黎黎重現了一遍。
姜黎黎在電話那一端聽得直笑:“我說你這是什么狗屎運,竟然這么背!”
“我覺得你們家的物業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可這也太搞笑了吧,這鑰匙圈的感應還能時靈時不靈?不行,我還得再笑會兒。”
耳朵里回旋的一直是姜黎黎那“銀鈴”般夸張的笑聲。
“哎呦,笑得我連隱形眼鏡都要蹦出來了,明天你去物業那邊問下是什么原因,要是他們的鍋,就讓他們給咱家的物業費打個折。”
“那是你們家的物業吧?”
“什么我們家的,我就是個掛名的,除了有這么一套房子記在我名下,什么都要自己交費,一分錢都沒得便宜,連律師函都給我寄過來了,老娘不就是一年半沒有交物業費了么,催催催,天天只知道收錢。”
“”
第二天沈冬沅調休,早上去了一趟物業辦公室,說明了一下原因,物業辦公室的人挺重視這件事,便在電腦上不停地搗鼓起來,可是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么詭異之處,沈冬沅便委婉地提了一句昨天新搬進來的住戶可能被這個“騷操作”給嚇到。
物業經理覺得人家第一天來還沒有收到物業春天般的溫暖關懷,就被這件“頗為靈異的事件”嚇得一大跳,又正值收物業費這個緊要關頭,便奉承地應下,會和19幢的用戶好好溝通這件事,順帶還問了一下沈冬沅什么時候能交一下物業費,畢竟干他們這一行的實屬不易。
沈冬沅耳根子軟,向來不擅長“打太極”,還沒有說到兩個回合,便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支付寶。
物業經理聽到了熟悉的到賬聲,立刻笑得牙花子都出來了,在沈冬沅離開的時候,還忙不迭得幫她開門,就差彎腰九十度鞠躬說一聲“您慢走!”
下了公交車,沈冬沅掏出手機,切換出度娘地圖,從公交車站走到楊羲和家的小區門口,大概需要七八分鐘,莘篤公館位于市區最中心而又最幽靜的地方,交通也十分方便,南面靠著武林市最有名的湖泊,幾株古柏張開青色的傘,炎炎的暑氣順時別消散了不少。
門口站了一個優雅的女士,波浪大卷,一襲寶藍色的真絲旗袍,只有幾枚琵琶盤扣點綴其上,滾著銀邊,無端的生出一股風情,正在沈冬沅呆呆地看著時,對方邁著蓮步款款而來,對襟上的盤口隨著她的步子蜿蜒成了流云,一步一動。
沈冬沅見到過她,高一的時候,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里,那天她在拿英語作業,而對方正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喝茶”,其實是在聽班主任排山倒海似的苦口婆心:“盛懷煊這個孩子腦袋瓜子聰明的很,他就是太懶了,文科這些記背的歷史政治考得一塌糊涂,我連卷子都不忍心正眼看,他但凡把心思花在讀書上,也不至于名次退得這么厲害。”
盛懷煊媽媽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聽班主任絮絮叨叨,有時怕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也“嗯嗯嗯”應幾聲表示贊同,眉目里卻是沒有半點生氣。
“是沈小姐吧?”優雅的女子已經款款走到她面前,對著她溫婉地笑了笑,“真是太麻煩您了,還要勞煩您大老遠跑上一趟。”
沈冬沅有些拘謹地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只能緊張地摳了扣中指上因為高中時代寫字太用力而微微凸起的繭子,扭扭捏捏道:“沒有沒有,是我不好意思,要是我沒有撞到羲和,她也不會因為小腿骨裂了不能去上學。”
“他們這些天學校都在復習,又沒有上新課,她在哪里復習都是一樣的,現在有了你的幫助,才能靜下心來好好學習呢,”楊美玲這一番話說得格外客氣又令人舒心,“外頭日光大,快別再這里曬著了,我們先進去吧。”
“好呀。”沈冬沅除了同意外也說不出別的話。
這是一個高端的別墅區,通過安保室,是一條長長的小徑,道路兩旁花木扶蘇,開著一些沈冬沅叫不出名字來的花盞,紫色的,黃色的,格外明亮,就算是外頭太陽高照,毒辣地能曬掉人一層皮,這里的花木兀自郁郁蔥蔥,樹葉上還氤氳著水汽。
楊美玲走幾步便轉過頭來看沈冬沅一眼,簡直越看越滿意,雖然兒子這個相親路途慢慢,一直不順暢,但誰成想是看上了這么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呢,難怪別的姑娘入不了眼,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么,心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自豪感,啊,我兒子眼光就是高,比我給他挑的那些姑娘都要好。
不過短短一路,她就把沈冬沅的基本情況給摸得七七八八,工作穩定,長得漂亮還會說法語,把楊羲和吃得死死的,原本最反感去補習班補法語的女兒,現在天天在叫喊著要沈冬沅來給她上法語課,連作業也做得喜滋滋,楊美玲覺得撿到了寶貝,越發的滿意。
她掏出手機來隨意抓拍了一張照片,恰好金色的陽光透過扶蘇的花木灑落下來,給沈冬沅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澤,就像是開了濾鏡一樣,美色順勢掙脫屏幕撲面而來。
楊美玲樂呵呵地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圖片,順帶敲了一行字:陌上花已開。
然后又特意選了提醒某個人看。然后穩穩地一點擊,嘿,老娘還不信你今天不回來!
楊羲和永遠沖在5g浪潮的前頭,還不到一秒鐘,就火速點了一個“贊”,順帶評論了一下“超級好看的大鎂鋁,嗚嗚嗚,我要被掰彎了,今天留姐姐在家里吃午飯吧,姐姐喜歡吃西紅柿牛腩。安排起來!”
楊美玲一邊和沈冬沅嘮嗑,一邊手速飛快地在按著鍵盤:“必須的,媽的拿手菜,安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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