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葉暖帶著蘇氏彎腰,操起一把泥土照著他臉揚去。
戚無澤截斷衛騫去路,他原本打算往回跑,順便把葉暖當沙包往后砸,猝不及防被沙土迷了眼,反手就抽。
蘇氏見鞭子落下,翻身壓在葉暖身上,倒刺勾著她肉劃過,她慘叫出聲。
只是這一瞬間的變故,戚無澤的刀已經跟上,直接將衛騫右手斬落。
“大當家的!”
他身邊精瘦矮子飛奔下馬的同時,衛騫忍著疼單手翻身上馬。精瘦漢子在馬背上狠狠一拍,繞到戚無澤馬后,拽著馬尾巴就往后拖。
那馬還真被他拽動了,衛騫已經跑遠,眼看追不上,戚無澤勒馬停下,馬嘶鳴兩聲,高高立起。拽著馬尾巴的精瘦矮子猝不及防坐了個屁蹲,隨即被跳下馬的高藏鋒一腳踩進泥土里。
三十幾個馬匪,只逃走了衛騫一個。其余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全在黃土枯草里掙扎。
戚無澤跳下馬,鹿皮黑靴踩過枯草,停在葉暖面前,腳尖踢了踢她鞋面。
葉暖正在查看蘇氏的傷,冷不防被他踢了一下,抬頭對上他冷峻的眉眼。那眼仁烏黑黝亮,此刻因為擔憂潤澤水光,眼尾延伸泛紅。
戚無澤挑眉嘖了聲,“白瞎了一雙眼!”刀鋒挑起被她拽在手上的腰帶,稍一用力,腰帶就被挑回手里。隨意掃了一圈,腰帶的最前頭扣著的玉不翼而飛。
他目光沉沉,眉間都是陰郁,一言不發的盯著葉暖。
收拾完戰場的高藏鋒跑到他身邊,朗聲道:“城主,馬賊三十五人,死了二十七人活捉七人”目光轉到那條玉帶上,輕咦了聲:“這前頭的玉扣去哪了?”
葉暖跌坐在枯草堆上,也很無奈。她真沒想動那玉,但確確實實又是她靈泉干的。
這算是恩將仇報吧!
高藏鋒看看地上的葉暖,又看看自己城主,突然悟了,指著葉暖粗聲粗氣道:“你這小姑娘,再喜歡俺們城主也不能又是扒衣裳,又是扯腰帶的,偷拿的玉可不能作定情信物。”別的姑娘喜歡他們城主都是送東西,她好,摳玉佩。
以為這樣就能引起他們城主的注意嗎?
戚無澤衣襟大氅,隱隱可見麥色的健碩胸膛。葉暖被說得臉色通紅,可又不知從何辯駁,只得道:“腰帶是我拽的,但我沒拿玉。”我也不喜你們城主。
當然這句話她沒敢說。
她娘受了傷害,去大荒村的路還不知道有多遠,路上還會有野獸、馬賊。這戚無澤看著不像壞人,得想辦法讓他們送自己一程,不然蘇氏只怕會死在路上。
她還沒想好對策,蹲在蘇氏旁邊的葉小虎突然跑到戚無澤腳邊,小身子抱住他的腿來回搖晃,仰著小臉,露著小虎牙,抽抽搭搭的求他:“大哥哥,求求您救救我娘吧,她受傷了,大哥哥”
他眼珠子漆黑,奶萌奶萌的,扒著袍擺的模樣著實可愛。
高藏鋒先忍不住,哈哈笑道:“城主,這娃兒干嚎不流眼淚的!”
葉小虎奶聲奶氣道:“阿姐說不能哭,哭了會變成葡萄干的”
其余的鐵騎軍也被逗樂了。
高藏鋒又道:“這娃兒比你家那頭倔驢子好,這才是小孩兒該有的樣子嘛。”
提起自家小弟,戚無澤就頭疼,伸手從懷里掏出一瓶藥丟到葉暖懷里,沉聲道:“一日兩次,結痂就好了。”
“瘋子,找輛馬車,把這些人送去大荒村!”瘋子是高藏鋒的綽號,相熟的人都愛這么叫。
說完他翻身上馬,漆黑的刀沒入馬側的刀鞘內,帶著一大堆鐵騎轉身就走。馬蹄飛揚,濺起的灰塵遮蔽了烈日,眨眼就消失在荒原的盡頭。
哨聲響起,停在葉暖肩頭的獵隼又蹭了她兩下,才展翅沖上天空。葉暖捏著那瓶藥回神,原本還想著如何讓他幫忙,沒想到如此容易,就連玉佩也沒計較!
她看向立在面前的高藏鋒,試探著問道:“我能帶娘和阿弟去羅木城嗎?”那里活下去幾率絕對比大荒村多。
周圍還剩下的人眼巴巴的看著高藏鋒。
高藏鋒一改往日的隨便,冷下臉來,喝道:“你可別不知好歹,關內來的罪民自古與羅木城勢不兩立,俺們城主今日難得發善心。”
他音量太大,似乎嚇到了旁邊的小娃娃,瞧他癟嘴的模樣,聲音又緩和了些。
“總之,你們在大荒村安分的待著,私自跑去羅木城被人綁起來燒死了那是活該!”
葉暖蹙眉,紫衣女子說羅木城不可能收留他們,高藏鋒又說羅木城與他們勢不兩立。關內來的罪民,立場似乎很尷尬,沒有人希望他們活著。
一陣風刮過,焦土掩蓋住廝殺的血跡。
高藏鋒也不知從哪找來兩輛驢車,帶著幾個兵拉著僅剩下的十三個人往大荒村走。
所有人都坐縮在驢車上不發一言,趕了幾日車,也沒吃的,有人大著膽子問高藏鋒討要。高藏鋒嗤笑道:“能送你們都不錯了,糧食這么缺,你們是打仗了,還是怎地,羅木城的東西要分給你們?”
說完就順手塞了個梨給葉小虎。
眾人眼饞,卻不敢多言。
葉小虎抱著梨送到蘇氏嘴邊,蘇氏搖頭,他又把梨送到葉暖嘴巴。葉暖摸摸他的頭,和聲道:“小虎自己吃。”
高藏鋒蹙眉喝道:“你這小娃兒,給你你就吃,作什么讓來讓去!”
葉小虎抱著梨吧嗒咬了一口,汁水在嘴巴里爆開,他沖著高藏鋒甜甜一笑,小虎牙把高藏鋒萌的不要不要的。
葉暖不禁感嘆:果然,奶萌的小娃兒誰都招架不住!
水囊里的水已經沒了,她從懷里摸出幾個壓扁的刺梨果,在身上擦擦,把刺都弄斷了才遞到蘇氏面前:“娘,你吃這個。”
蘇氏訝異:“這東西哪里來的?”
“之前采仙人掌摘的仙人果,清爽解渴,你吃!”刺梨的葉片都掉了,只能吃這個。
蘇氏接過果子咬了口,清甜的香味在驢車上彌漫開,驢車上的人不禁吞了幾下口水。坐在一旁的孫大娘輕咦了聲,沖著旁邊的馮大柱道:“兒啊,我說先前怎么扎嘴,這刺要先弄掉才行。”
葉暖側頭去看馮大柱,他嘴角一圈都紅紅的,顯然被扎得不輕。
她頓時就樂了。
馮大柱大囧!
后頭的驢車上,寡瘦的漢子眼饞的看著,突然出聲道:“咋們一起的,小姑娘好歹也分給我們幾個。”
葉暖抬頭,嗤笑:“你還要臉嗎?之前馬匪那會兒,是你推的我吧?”
寡瘦漢子狡辯道:“你別血口噴人,當時那么亂,你怎地就認定是我?”
葉暖:“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寡瘦漢子也笑:“誰不知道你我有過節,說不定是你冤枉我。”
蘇氏不干了,扯著嗓子罵道:“你個癟三,方才怎么沒被馬踩死,活著只能浪費糧食,盡惡心人。你爹媽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又壞又損,地里的爛菜都比你強”
葉大學士最討厭的就是蘇氏這張嘴,吃不得半點虧。明明是世家貴女,卻整日活得像個潑婦,有辱斯文。
但在此刻,她這性子,這張嘴卻尤為重要。荒原里,你不潑辣,就有人覺得你好欺負。
寡瘦的漢子被她罵得發抖,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葉小虎將吃剩下的梨核遞到她手上,她揚手就砸在漢子的腦門,冷笑道:“別以為誰都欠你們的,我女兒之前愿意分你們糧食和水,是她心好。但要誰以為這是理所當然,那老娘告訴你們,門都沒有。人都是相互的,誰對我們好,我們就對誰好。”
說完她直接手上的刺梨果塞給高藏鋒。
高藏鋒不注意,手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冷著臉心道:這好他承受不起!
蘇氏氣息雖弱,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驢車上的人別開眼,不敢和她對視。這一路,他們從葉暖那得到了許多,確實有些當作理所當然。
但他們也沒辦法啊!
餓!
許是扯到傷口,蘇氏說完背部又開始疼,齜牙蹙眉。葉暖心里高興,拉著她的手安撫:“娘,好了,別動氣,背上的傷還沒好呢。”
戚無澤給的藥確實好,擦過幾次,紅腫就消退了。但舟車勞頓,難免牽動傷口,又渴又餓的情況下好的自然慢。
日頭漸漸西沉,誰都沒有再說話。
葉暖摸著自己手腕上的月牙胎記,凝神探查。靈泉一共吸收了兩塊玉,戚無澤腰間的玉佩和腰帶上的玉扣。先前太混亂,她一直沒來得急查看,如今正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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