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受罰黃金屋
第十四章受罰黃金屋
隨后靈光一閃,聶英暗忖道:“陸寧怎么來了?聽學從辰時初到巳時末,這才過去半個時辰,還沒吃午餐啊?莫不是陸寧也被趕出來了?有可能嗎?”
陸玄機迎面而來,微微笑道:“聶公子,明日起你與靜虛不用聽學了。”
聶英一個驚聲,道:“為什么!我要被趕回家了嗎!我又連累陸寧了嗎!”
陸玄機笑道:“不是這樣,大先生罰你去黃金屋抄書一個月,靜虛本就是大先生的學生,不聽學也罷,才派她陪你一起。”
聶英心道:“什么陪我!分明是監督我!不過抄書總比聽課輕松吧?”
隨即干笑道:“哦哦……要抄什么?”
陸玄機道:“云門規章與仙門錄各一遍。”
“哈?仙門錄?”
聶英登時愣住,反復想了好幾次,發現自己真沒聽錯。
那仙門錄乃是修仙典范,前為歷史,后為規范,五本云門規章加起來都沒有那一本厚,又被稱為寶典。
陸玄機笑著點點頭,道:“嗯,大先生還說即刻開始,我才把靜虛帶了過來。聶公子,要委屈你在黃金屋住一個月了,沒有靜虛的許可,你可千萬不要亂跑,否則又得多罰了。”
聶英驚道:“什么!還要住在那里!那我吃飯怎么辦!”
陸寧道:“我給你送去。”
聶英頓時有如五雷轟頂,絕望至極,他后悔了,聽學至少還有藍臻羽在,晚上也能自由活動,關在黃金屋罰抄書,根本是牢獄之災。
陸玄機道:“好了,你們快去吧,聶公子,加油。”
加油個頭!
絕望至極的聶英被陸寧的視線綁架,他們在陸玄機和唐迭易溫和笑容的目送下離開了在水一方。
陸寧領著聶英到達盈盈一水間的藏書閣──黃金屋。
兩張矮案和筆墨紙硯就像準備好了一樣放在那里,四周擺滿了書卷,里側屏風后有張小榻,在某些程度上,這比宿舍還要簡陋。對聶英來說,滿滿的書卷就是簡陋。
陸寧取了一本厚厚的書卷放到左邊的矮案上,道:“開始吧。”
聶英一下沉了臉,低聲道:“開始你個頭,我想先抄云門規章不行嗎?”
陸寧又取了一卷書往右邊那張桌坐下,道:“可。”
聶英頓時莫名火大,氣沖沖一屁股坐下后,掏出了云門規章,他帶在身上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聶英嫌惡地看著那本厚厚的仙門錄,道:“哎,陸寧,我覺得大先生這樣太偏心你了,問道學子本應一視同仁!”
陸寧淡淡道:“我本是大先生的學生,而且比你們早聽過課。”
聶英癟癟嘴,道:“不是七天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嗎?那我的考試怎么辦?”
陸寧看過去,滿目正直,道:“零分。”
聶英傻住,過了半晌才沉著臉,道:“那你的考試怎么辦?”
陸寧道:“一月一大考,其余免。”
聶英無言以對,他現在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世道不公啊!
他拿起硯條,磨了兩下又放下了。
“不抄!今天不抄!”
聶英仰頭大叫,陸寧看著他半晌,淡然道:“隨你。”
看陸寧這么清高冷漠的樣子,聶英的心里更是絕望了,要跟這個冰山冷面女朝夕相處一個月,他得想多少話題啊?
聶英和藹可親地看著同窗,道:“對了,陸寧,我能不能回居室一趟?我去把我的家當拿過來!”
陸寧頭也沒抬,張口道:“不必,中午會有人送來。”
聶英驚疑,細想了下,許是藍臻羽他們了,這樣也好,也算能見最后一面了。一想到這個,他又忍不住悲憤起來。
聶英爬到陸寧旁邊,軟聲問道:“陸寧,問你個問題行不?”
陸寧道:“可。”
聶英笑了笑,坐正了身子,道:“你討不討厭我?我夜闖你家地界,又陷害你犯禁,你還自罰,現在又得陪我關在這黃金屋一個月。”
他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陸寧緩緩看了過去,道:“討厭。”
這個預料之中的回答讓聶英捧腹大笑,笑得差點翻了過去,許久過后,好不容易緩過氣,他才抹抹眼角,道:“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但我可不討厭你!”
陸寧盯著他,什么也沒說,又低頭看書了。他討厭聶英的理由,可復雜了。
聶英聳聳肩,回到座位上,趴著睡了。
他是被藍臻羽的聲音吵醒的。
“啊,聶兄醒了!”
這是白陌桑的聲音。
聶英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沒想到自己真睡著了,他思索了一下情況,對了,這里是黃金屋。
看著眼前幾位世家公子,聶英打了個呵欠,道:“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
藍臻羽冷哼一聲,將一把長劍丟過去,道:“你才知道自己是個笑話?”
聶英一把將長劍接住,細心呵護著,咕噥道:“沒血沒淚。”
藍臻羽眉頭一皺,冷聲道:“你說誰沒血沒淚?”
聶英連忙擺擺手道:“當然是說我的劍啦!沒想到你們都來看我了!咦?陸寧呢?”
白云飛雙手環胸,嘴角勾起一抹輕松的笑意,道:“陸師姐說要回在水一方一趟,好像是要把琴拿過來。”
唐禹軒攤攤手道:“跟你窩在黃金屋一個月,真不知道是在懲罰誰。”
白云飛笑道:“唐小三,難得你說了句中肯的話。”
唐禹軒惱羞:“你閉嘴!別叫我唐小三!”
藍臻羽的眉頭越發緊蹙,道:“喂喂,你們千萬別吵起來,等等陸師姐回來,這里就能多擺兩張桌了。”
聶英大笑道:“哈哈哈哈藍臻羽,半天不見,你都會說笑話了!”
藍臻羽翻了個白眼,道:“誰在說笑話。不說這個了,聶成華,聽說你要抄云門規章跟仙門錄?”
金冠杰訝然:“仙門錄?桌上那本?”
聶英把仙門錄抱起來,像抱著孩子一樣,道:“沒錯!這便是仙門錄本人,你們說,我一個月抄得完嗎?我要是沒抄完,好像還得再加抄一遍,那豈不是這一年我都窩在這兒抄書了?”
白陌桑湊近了一些,輕聲道:“聶兄,要不我幫你抄一些吧?”
聶英欣然:“當真?不過這里好像沒第二本了。”
白陌桑道:“這個簡單,問云門的人借一下就成了。”
白云飛皺眉道:“白陌桑,你的義氣是讓我這個堂兄為之動容啦,但,要是被陸師姐發現,就像浩清兄說的一樣,再幫你準備個位子!”
“發現什么?”
突然一道冷沉的聲音從眾少年背后傳來,所有人豎起寒毛,回過頭露出苦笑。
陸寧背著一大把琴站在門口,神色毅然正直。
白云飛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們是在提醒成華兄,要好好抄書、修身養性,如果偷懶被你發現,還請你好好鞭策他!”
聶英翻了個大白眼,在心里罵道:“這白云飛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害我?”
白陌桑跟著幫腔道:“對、對,聶兄,你要好好加油!午飯幫你帶來了,你快吃吧!”
藍臻羽朝陸寧拱手道:“陸師姐,這黃金屋要你允許才能進來,我想問,我們還能來探望那白癡嗎?”
聶英捂著臉咕噥道:“突然有點能理解唐小三被叫唐小三的心情了。”
陸寧思索片刻,道:“不可頻繁。”
金冠杰道:“七日一小考,考完能來嗎?”
陸寧看過去,點頭道:“可。”
聶英倒抽一口氣,滿心絕望,道:“那算上今日,我們不是只能見五次面嗎!”
藍臻羽聳了聳肩道:“哼,還不是你自作自受。大先生說了,一月一大考你也得去,如果考差了,再關一個月!”
聶英哀號道:“沒聽課怎么考試啊!”
白陌桑安撫道:“聶兄別擔心,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聶英淚眼巴巴地看著他,道:“陌小桑,還是你最好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白陌桑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覺得最危險的莫過于聶英了。
藍臻羽敲了聶英的頭一下,道:“說什么鬼話,沒有你,還有我呢!”
聶英捂著頭,一臉無辜。金冠杰疑聲道:“為何你們都說得好像白公子會誰被欺負似的?”
白云飛跟唐禹軒都噗嗤了一聲。
白陌桑回過頭,無奈嘆道:“……冠杰公子,聶兄跟藍兄鬧著玩呢。”
金冠杰頓時理解了什么。
聶英腦中突然閃過一事,道:“對了,云飛,風家的人都在你們那邊,跟在風棋旁邊那個畏畏縮縮的是誰?”
白云飛思索片刻,道:“你說的應是風青,好像是分家的人,還似乎是個學醫的。”
“學醫的?”
聶英疑聲,扣起下顎道:“學醫的來問道干嘛?問道比武術又不比醫術!”
白云飛聳聳肩道:“誰曉得,我家也有醫者。不過看他的樣子,像來給風棋做牛做馬的。說起來,風家就七個人,竟然還能全部分到一組,也是奇了。”
“你們那邊女孩子也多呢!”
聶英一臉飲恨的樣子,又扭頭看向已經回到座位的陸寧,道:“陸寧,你哥有沒有告訴你什么內幕?”
一眾少年心內齊齊悚然:“居然問得這么直接嗎!”
陸寧回望過去,搖搖頭道:“沒。”
聶英又扣著下顎,緩緩點頭,道:“嗯……你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說,但也可能只是沒告訴你而已。”
金冠杰道:“聶公子,你為何這么在意風家?”
聶英道:“你想啊,那風棋可是風家家主風麟、風仲羲的嫡子,自己的寶貝兒子來問道都不作評,就找了個看起來沒什么權力的堂叔來?唉,反正我有不好的預感。”
藍臻羽道:“你少在那邊烏鴉嘴,如今天下沒人敢得罪風家,一個風棋就夠讓人緊張了,風家主來了還得了?”
聶英細細思量,道:“好吧,但愿真如你所說。”
白云飛走到唐禹軒旁邊,道:“好啦,成華兄,我們該走了,你看這唐小三都快餓死了!”
唐禹軒惱羞:“誰餓了!你自己想吃飯吧!”
知道大家還沒吃飯就來找自己,聶英頓時有些感動,道:“好,慢走不送,謝謝你們來看我。”
待一群人走后,聶英把自己的午膳搬到桌前,正要下口時,突然想到一事,扭頭去看另一個人,道:“陸寧,你的呢?”
陸寧道:“取琴順便吃了。”
聶英訝然:“這么快!”
聶英食指大動,莫名覺得朋友送來的東西怎么看都好吃,邊吃邊想陸寧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好好吃飯。
這云門飲食雖然清淡,但口味還算不錯,也不忌葷食,但聶英聽說,云門本家是食素的,為了問道學子才特地準備葷食。
將一口腌蘿卜放進嘴里,聶英邊嚼邊開口:“陸寧,你看白云飛跟唐小三如何?”
陸寧看過去,道:“什么如何?”
聶英噗了一聲,差點把食物噴出去,他干咳兩聲,道:“他們關系這么好,你看不出來?”
陸寧微微皺眉,慎重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最后搖搖頭道:“總是拌嘴,何來關系好?”
聶英忍住笑意,揮了揮箸子,道:“你有沒有聽過,打是情,罵是愛?”
陸寧點頭道:“聽過。”
聶英叫道:“那就對啦!”
陸寧又皺起眉頭,道:“那藍浩清對你──”
聶英猛然一怔,用力揮著箸子,澄清道:“不不不不,你別胡思亂想!這太可怕了,這不一樣!”
陸寧道:“哪里不同?”
聶英放下碗箸,義正詞嚴地道:“完全不同!我跟藍臻羽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他是罵我罵習慣了,但那白云飛跟唐小三可沒什么交情。最初你不在場,雖是唐小三先吵嘴的,可之后幾乎都是白云飛主動招惹唐小三的!”
陸寧道:“那又如何?”
聶英頓時有種儒子不可教也的心情,索性把身子轉過去,細細言道:“你這木頭!我告訴你啊,白云飛招惹唐小三,都是打著招惹名義的關心,你瞧方才,他們要走,白云飛直接說要去吃飯就成,何必故意說唐小三餓了?還有,白云飛見唐小三沒與我們在一塊,還會問他去哪了!”
陸寧怔怔看著他,過了良久才開口,道:“皆是男子,我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是你多慮了吧。”
“……”
聶英登時沉下臉,搖頭嘆氣道:“算了,跟你這不解風情的木頭說不明白。”
他還以為陸寧會反駁什么,豈料半個字都沒吭,看來陸寧也知道自己不解風情?
這個時候的聶英還不知道,自己的嘴巴真的很賤。
在黃金屋的第三天,聶英終于動筆了。
要他抄書自然不是什么難事,他只是不喜歡抄書而已,看過就能記起來的東西,多抄無益,再說了,規矩抄得再多,他也不會去遵守。
寫了幾頁他又放棄了,一張大臉直接往桌面倒去,陸寧還瞥了一眼。
聶英把臉露出來,看著近在眼前還未干的墨字,咕噥道:“……無聊死了。”
他百無聊賴地往身上摸摸,突然摸到了腰間的九重簫,突然想到陸寧把琴帶是帶來了,包著的布卻完全沒拆掉。
他突然爬起來,往左手邊湊了湊近,一臉壞笑,道:“陸寧,聽說你琴彈得可好了,我有沒有榮幸……”
話都還未說完,陸寧便截話道:“不可。”
聶英愕然:“緣何不可?”
陸寧淺淺嘆了一口氣,將書卷放下,看了過去,道:“云門規章。”
聶英一臉疑惑,道:“什么?”
陸寧道:“等你抄完云門規章。”
聶英一驚,頓時死灰復燃,道:“當真?”
見陸寧點點頭,聶英露出笑容,又道:“一言為定!”
聶英知道陸寧是在哄騙他,但至少有了個動力,抄起來倒也不那么無趣,真的抄厭了,他便畫畫圖、哼哼曲,再更膩了,就去騷擾陸寧。
幾天下來,他發現陸寧的脾氣其實挺好的,只要不摸到逆麟!
在第一次小考時,聶英十分得意自己抄完了云門規章,等一眾公子來陪他吃午膳時,他的手抖到連箸子都拿不好,被白云飛取笑了好久。
唐禹軒很是無奈,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也要來。
像個廢人被白陌桑喂食的聶英一臉委屈地道:“還是陌桑最好了,如果你是女孩子,我定娶你為妻!”
全場除了陸寧和金宵,其余人都差點把飯噴了,白陌桑也差點把碗摔了。
白陌桑匆匆放下碗筷,一臉驚恐萬分,道:“聶兄你自己吃吧!”
見白陌桑要逃,聶英一把用左手捉住他,壞笑道:“開個玩笑嘛!你又不是女孩子,我是要說,要娶媳婦就得娶你這種的!溫良賢淑!”
白陌桑聽畢并沒有安下心來,反而不斷掙扎道:“聶兄你放開我!我去拿勺子給你!”
白云飛笑到沒辦法好好吃飯。
藍臻羽終于看不下去,走過去把聶英的手甩開,冷聲道:“聶大公子,換小的來服侍你可好?”
聶英一顫,連忙擺擺手道:“這怎么好意思勞煩藍大公子。陌桑陌桑,對不住了,請不要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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