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個季無言的眉宇間總有一抹陰鷙之色，教人不敢親近。

這要是放在自己原來的世界，這張小臉肯定能引來萬千少女瘋狂追捧，說不定還能與當紅的TF組合并駕齊驅呢。

不過念頭也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齊文自是不會將其表露于色。

此時季無言已然來到齊文跟前，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傲然開口。

“齊文，那日童生考試，你我暫且算是平分秋色。”

“但那不過是僥幸而已，不然的話，這第一名本就該是我的！”

“我看你也未必真有多高的才學，不過是投其所好，博得一時虛名罷了！”

“今日我特來與你再比一場，當著這許多名流士紳的面，看看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天縱奇才！”

季無言此言一出，客棧內頓時又是一陣嘩然。

在場的讀書人各個身份不凡，少有人敢當面頂撞。

但齊文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泰然自若地望向季無言，唇角微微上揚。

齊文心里暗自好笑，又有些無奈。

這么俗的橋段怎么到哪里都躲不過！

季無言這是典型的輸不起，非要找回場子。

若是要和他比文章論策，齊文也知道自己恐怕不占上風。

畢竟他尚未完全領會那些前朝圣賢之言，一時半會兒還掌握不透。

但若是比起詩詞歌賦來，季無言這可就是直接撞在槍口上了！

齊文前世二十余載在學校里學的東西可不是白學的。

最起碼那些教材上面的詩句自己是爛熟于心。

區區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還真牛逼上天了不成？

今天就替你爸爸好好教育教育你！

正當齊文暗自盤算時，突然間門外一聲高喝，直接打斷了他的沉吟。

“縣令大人駕到！還不快快迎接！”

客棧內的人一個個瞬間都是一怔。

縣令大人親自駕臨？

他老人家怎么會突然來這里？

莫非是這場童生考試出了什么紕漏，驚動了上官？

還是說齊文得了童生第一這件事，出了什么岔子？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卻又不敢放肆。

畢竟縣令大人至尊至貴，他們也不能過分胡亂猜度。

無論出于何意，縣令駕臨總歸是好事。

大家還是趕緊擺出迎接的架勢，省得怠慢了大人。

想到此處，客棧內登時一陣兵荒馬亂。

有人趕緊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的杯盤，還有幾個慌里慌張地整理衣冠，唯恐自己儀容不整，讓大人看了不開心。

更有甚者，在反應過來之后趕緊連滾帶爬地朝門口奔去，急不可耐地要去迎接縣令。

季無言見狀也不禁微微一愣。

他雖貴為柳路書院首徒，卻從未受過這等陣仗。

此時縣令大駕光臨，倒是叫他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他下意識地瞥了齊文一眼，卻見這人依然是氣定神閑，絲毫沒有慌亂。

這讓季無言心中不由得又添了一分怒意。

縣令駕到，這廝竟然還能如此泰然處之，簡直目中無人！

就在季無言胸中怒火翻涌之際，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凜然的威嚴氣息，教人不寒而栗。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齊齊望向門口。

只見一隊衙役魚貫而入，個個身著官服，手持長刀。

為首之人更是氣宇軒昂，面如冠玉，腰佩玉帶，足蹬皂靴。

正是京兆尹麾下的幽州縣令大人蘇鴻漸！

此時蘇鴻漸目光如炬，緩步踱入客棧，環視四周。

他掃過那些驚慌失措的童生，又瞥見一臉怒氣的季無言。

最后目光落在齊文身上，竟是微微頷首，隱有贊許之意。

眾人也都是趕緊慌忙起身，向蘇鴻漸躬身行禮。

蘇鴻漸不由得暗自發笑。

他雖貴為縣令，卻也不是什么刻薄寡恩之人。

見眾人如此，他抬手輕輕一揮，淡淡道：“諸位不必多禮，快請起吧。”

那些童生士子這方才直起腰來，心里還是有些緊張。

“在下聽聞諸位在此舉行文會，不請自來，還望勿怪。”

“只是不知，可有什么不便之處？”

蘇鴻漸此言一出，眾人心中頓時一凜。

雖說蘇鴻漸言語溫和，可這話里話外，分明是在敲打他們。

若是稍有怠慢，只怕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他們之中不乏百年世家，門第顯赫。

反倒是齊文，泰然自若地望向蘇鴻漸，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縣令大人光臨，豈敢說什么不便？倒是我等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蘇鴻漸也是微微一笑。

“齊兄真是言重了。你才高八斗，又得了童生第一，本就該受此禮遇。”

“我雖貴為縣令，卻也不過是個粗人，哪里配得上你這般謙遜？”

蘇鴻漸此番話雖是對齊文說的，卻也叫旁人聽了個清楚。

他這是明擺著要拉攏齊文！

眾人聽罷，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堂堂縣令竟對一個寒門學子如此青眼有加，實在是破天荒頭一遭！

不過蘇鴻漸既然都這么說了，他們也只能順水推舟，趕緊將這位貴客給請到上座。

一時間眾人忙前忙后，又是搬凳子，又是鋪桌布，忙得是不亦樂乎。

就連掌柜的也不敢懈怠，趕緊吩咐小二將桌上的殘羹冷炙給收拾干凈，換上一套嶄新的碗筷。

等蘇鴻漸在上首落座，眾人才總算松了口氣，各自歸位。

而齊文也不怯場，大大方方地走到蘇鴻漸身旁，挨著他坐下。

有了蘇鴻漸這尊大佛壓陣，先前劍拔弩張的氛圍倒是緩和了不少。

可眾人心中到底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蘇鴻漸環視一周，見眾人個個神情古怪，不由得蹙眉。

“怎么？我來了，倒叫諸位如此拘謹？”

“莫非是方才出了什么事，還請諸位賜教。”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虎軀一震，誰也不敢接話。

眼見這氣氛越發凝重，張壽安只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他作為今日的東道主，自然是要為賓客解圍的。

張壽安朝蘇鴻漸拱手一揖，語氣恭敬，卻也不失風度。

“大人明鑒，方才季無言兄弟有意與齊文兄弟切磋詩詞，不料大人駕到，這才叫眾人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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