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黎婠準(zhǔn)時敲響了黎家的大門。

        黎則給她開了門。

        客廳里坐著一對老夫妻，看到她后，目露糾結(jié)之意；另有一個青年女子，對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伯父、伯母，晚輩黎婠，冒昧登門，還請見諒。”黎婠向二老鞠躬行禮，末了，和青年女子也打了個招呼，“任菲姐也在呢。”

        黎婠毫不意外任菲的在場。

        任家已故的老爺子是開國元勛，而黎家兄妹的爺爺曾是任老爺子的貼身警衛(wèi)，深得任老爺子信任。不過老人家生前并不因此忘形，也沒要什么特殊對待，只是正常的退役到地方任職。直到發(fā)現(xiàn)黎妧的大哥黎正確實是個當(dāng)兵的好苗子，老人才厚著臉皮求了老領(lǐng)導(dǎo)。黎家這才重新回到任家的勢力中。

        兩年前黎婠和黎家聯(lián)系上之后，因為事涉國內(nèi)外異人圈，便交由官方背景的任菲與她聯(lián)系。

        算起來她倆也算熟人了。

        這次她能順利拜訪老天師，便是托了任菲幫她遞的帖子。

        “黎婠……小友，”黎父黎母稍微有些猶豫，“這兩年，辛苦你了。”

        老年喪女的老人，終究還是無法對養(yǎng)女的孿生姐姐冷面相向。人得知事情始末后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已讓他們兩年來對黎婠避之不見，但他們經(jīng)年所受的教育卻時刻提醒他們，這是在遷怒于另一個無辜的受害者，還是遭遇更加不幸的受害者。

        “沒什么，我應(yīng)該做的，”黎婠笑了笑，“幸不辱使命，這兩年差不多把國外的事情處理完了，也算完成了小妧的遺愿。

        “我現(xiàn)在回國了，小妧可以真正入土為安了。您二老節(jié)哀。”

        一句話說得兩位老人又掉下淚來，黎則忙引他們回房。

        任菲則站了起來：“黎叔，孫姨，您二老休息休息，我和黎婠單獨聊聊。”說著沖黎婠偏偏頭，帶她來到書房。

        “你這還沒拿到國內(nèi)的身份呢，就讓黎妧的身份下線？”任菲沖她挑了挑眉。

        “當(dāng)著小妧父母的面呢，總不好還占著她的身份了……反正國外的事也告一段落，一時半會也不會再去。”

        “你雖然清理了痕跡，但是有心人還是能夠查出些蛛絲馬跡的，至少，我這邊顯示，國內(nèi)有人在追查那個單人血洗幾個暗網(wǎng)有名實驗基地的‘懲戒天使’。”

        “這名字太中二了，老外就喜歡玩這些沒用的，”黎婠撇撇嘴，“是孟知在國內(nèi)的繼承人吧。”

        “目前還查不到是誰，對方非常謹(jǐn)慎，你現(xiàn)在回國了，注意避著點。”

        “避著他的話我回國干什么？回來不就是給他找事的嗎？”

        “呦，你一黑戶，還搞事呢？”

        “任菲姐，直接說吧，我怎樣才能拿到身份啊？”

        “等會兒跟我走，帶你去測試一下，你這樣的身份，要在國內(nèi)走動，我得有干貨才能給你擔(dān)保。”

        “行啊，想測什么測什么，想怎么測怎么測。”

        “生理樣本備份也沒意見？”任菲神色莫名。

        “……我這個不適合推廣，容錯率和成功率都太低了，孟知在國外搞了這么多年，最后勉強(qiáng)算是成功的連我在內(nèi)也只有5個，真的是萬里挑一。另外，你要知道，這個基數(shù)，可都是有資質(zhì)要求的……有這么多人才干什么不好？還有，就算是放低成果的標(biāo)準(zhǔn)，過程中所受的痛苦可不會減少半分，而且也一樣容易折。能受得了那個苦，自己練不好嗎？”黎婠抬頭看著墻上的時鐘，端起表情，“任菲姐，如果這是必要條件，那就算了。”

        “你想多了，都有現(xiàn)成的資料了，我們還不至于這么沒腦子，”任菲一巴掌呼到她后腦勺上，打得她一個踉蹌，“樣本肯定要備份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在公司，你的存在暫時只有趙董和我知道。”

        中午剛吃完飯，任菲就把黎婠領(lǐng)走了。

        “你還想留下喝茶不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青年女子拉著她上了車，直接往郊區(qū)拖去。

        “你的地盤，你說了算。”黎婠扣好安全帶，安靜端坐，一派名媛淑女的樣子。

        “你這個樣子，累不累呢？”

        “沒辦法，就是照這個樣子養(yǎng)出來的，”她換了個姿勢，手肘撐窗，掌心托腮，還是一副皎花照水的架勢。

        “噗，”任菲忍不住笑了。

        “只要不是刻意收著，就自然而然透出來了，”她這次有意放松了幾處肌肉，果然，姿勢還是那個姿勢，可感覺卻變得如普通女孩一般，再沒有那風(fēng)姿卓然的感覺。

        “不愧是諜報頭子帶出來的，你這樣我倒是更放心了。”

        “雕蟲小技罷了，算不得什么，”黎婠搖搖頭，轉(zhuǎn)移話題，“任菲姐，你這去的，不是公司的場地吧？”

        “嗯，已經(jīng)廢止的一處軍/事訓(xùn)練場地，公司那邊你也知道的……”任菲也不隱瞞，“他們的手，還伸不到這里。”

        “嗯……孟知留下來的東西里我還沒找到有用的信息，得空了我再篩篩，不過他慣來謹(jǐn)慎，我估計也找不到直接的證據(jù)。倒是之前給你提到過的藥仙會，早就被滅了的，又被他專程打發(fā)了人回來搞事，說他沒有因為這個圖謀什么，你相信嗎？”

        “藥仙會的事是東南分部辦妥的，那個蠱身圣童現(xiàn)在還在那邊當(dāng)臨時工呢，”任菲回憶了一下，“要說熟悉孟知行事的，除了他在國內(nèi)的繼任者，就只有你了，你覺得他是為了什么？”

        “關(guān)鍵是為什么要在國內(nèi)。僅是為了蠱身圣童的話，西南那邊一串小國，藥仙會在哪都比在國內(nèi)安全。他冒險在國內(nèi)行事，我能想到的，一是試探國內(nèi)的反應(yīng)，二嘛，自然是尋找合作伙伴了，”黎婠曲起食指輕敲車窗，“你們不如在這件事上再深究一下，應(yīng)該能挖出點東西來。”

        “呵，那這線埋得可夠久的，”任菲冷笑一聲，“行，我會再和趙董溝通的。”

        “嗯……和藥仙會同一時期甚至更早，如果有煉器師突然失蹤之類的消息，也可以查查，有結(jié)果順便告訴我一聲，”黎婠又說道，“我清理的那幾個實驗室，有幾個國內(nèi)的煉器師，不過都被洗腦毀容了，什么都問不出來。”

        “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回國搞事請我?guī)兔�協(xié)助吧，現(xiàn)在怎么反過來了？”

        “任菲姐，我就提了兩件要查的事，后面那件我自己也會想辦法，前面那件我可辦不了。”

        “行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到地方了，”任菲一個漂移把車停下，“走！”

        黎婠跟著她拐了幾圈，來到這處林間的場子。

        場子邊上站著個身材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頭發(fā)微卷、胡子拉碴，看起來相當(dāng)粗獷硬朗。

        看到她們走過來，他微瞇起一只眼打量跟在后面的黎婠，眉毛挑了挑，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啊，”任菲隨意地朝他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介紹一下，這是黑管兒，我們?nèi)A中的臨時工，”她豎起拇指向旁比了比，“這是黎婠，國外回來的一個小朋友。”

        “幸會。”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今天測試我懶得搞那些復(fù)雜的，你和黑管兒打一場完事兒，”任菲雙手抱胸在場邊站定，“簡單吧？”

        “任菲姐，這叫簡單呢？”

        “老板，這是給我出難題呢？”

        將要對陣的兩個對手同時說道。

        “廢話少說，你倆快點！”任菲不為所動。

        “你是老板，你說了算……”黑管擺了擺手。

        “……行吧。”黎婠率先朝場內(nèi)走去，隨著她的步伐，她身上的氣勢也在逐節(jié)攀升。

        “呦，一開始就準(zhǔn)備火力全開了？”黑管兒跟著往場內(nèi)走，邊說邊扯掉手腕上的黑色管狀物。

        “沒必要互相試探了，反正任菲姐想看的不就是我能夠控制的極限嗎？”她手中浮起紫色的炁劍，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黑管哥，得罪了！”

        黑管兒對黎婠的測試大概持續(xù)了不到半小時。

        整個場地被兩人犁了一遍，地面布滿縱橫交錯的深痕和大小不一的孔洞。

        黑管兒大刀金馬地坐在場邊，處理身上的三個血洞；黎婠捂著左肋“嘶嘶”地抽氣，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垂在身側(cè)。

        “你還真就卡著極限輸出呢？”任菲掐著腰站在一旁。

        “再打就真收不住了，”黎婠握著手臂小心地扭了幾下，把錯位的骨縫對齊，“那我不就測試失敗了？現(xiàn)在這樣，寫報告不是正好么？”

        任菲笑著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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