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何其諷刺
“探病?”
魏青棠眉梢一挑,立時有兩分譏諷之色。
別當(dāng)她是金魚記性,當(dāng)時上門挑釁的除了老三,還有這個老四。
他現(xiàn)在說來探病,多半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魏青棠張口就要回絕了,宋離卻道:“三小姐,何妨一見。”
魏青棠知道這位文士智計過人,他既然開口必有用意,便揚聲道:“引到花廳,我去見他。”
花廳。
魏青棠甫一進(jìn)去,坐在梨花木椅上的男子立刻站起來:“二皇嫂!”
云奕拱手作禮、文質(zhì)彬彬,再加上那斯文的面相,實在很難讓人生出惡感。
不過魏青棠還是存著警惕之心,若無其事地走到主位坐下,道:“四皇子來,是來探病的?”
云奕沉吟了一下,面露苦笑:“不瞞二皇嫂,云奕此來,不是來探病,是來請罪的。”
“哦?”
魏青棠心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道,“請罪?請什么罪?”
云奕拱手再揖:“是為了二皇兄的事……不瞞二皇嫂,云奕其實很是內(nèi)疚,當(dāng)日和三哥上門探病,出來后三哥便說宸王情形不對,其中有詐。我當(dāng)時聽了也沒放在心上,哪知三哥會做出那等喪心病狂的事。若是云奕當(dāng)時再仔細(xì)一些,覺察出三哥的不對,也能早些提醒二皇兄防范,免得咱們手足相殘。是以,特來請罪。”
他嘴里話說得很漂亮,可魏青棠聽了只想發(fā)笑。
若真是在意宸王的病情,又為何等到今天才上門。
無非是見云嵐事敗被囚,這才趕來趨附。
她心下不屑得很,不過面上也不和他說穿,只淡淡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云奕見她油鹽不進(jìn),心知今天肯定見不到宸王,便也熄了念頭轉(zhuǎn)身要告辭。
他剛走到門邊,魏青棠心頭一動,道:“等等。”
云奕轉(zhuǎn)過身,只聽她道:“關(guān)于你二皇兄的事,你知道多少?”
于是云奕又在花廳里坐了下來,他握著杯盞有些不確定地道:“不知二皇嫂想聽哪方面的。”
魏青棠仔細(xì)想了想:“所有,你知道關(guān)于他的一切,都說出來吧。”
云奕笑道:“二皇嫂這是拿弟弟當(dāng)包打聽了……”他有意套個近乎,熟料魏青棠依然不冷不熱,云奕咳嗽兩聲,也只好說道,“關(guān)于二皇兄,我所知的事情不多,那就從我知道的說起吧。想必二皇嫂也知道,皇兄的母親是當(dāng)年大盛朝第一美人,岑妃娘娘,她是大儒岑之陵的女兒,琴棋書畫,無一不曉,父皇自娶她入宮,恩寵有加,據(jù)說便是如今的葉妃母也抵不上當(dāng)年十之一二。”
魏青棠一愣,關(guān)于岑妃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太后恨她入骨,宸王府上下也極少提及。
怎么從云奕嘴里說出來,這位婆母倒像得過恩寵?
云奕頓了頓,繼續(xù)道:“父皇當(dāng)時只是皇子,連太子也算不上,但對岑妃娘娘十分喜愛,甚至有立她為正妃的意愿。可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父皇一夜間將她囚禁起來,連帶還是周歲的皇兄,一起送去了皇陵守墓。”
魏青棠眉梢一揚,聲音不可抑制地高抬:“守墓?”
皇陵是什么地方啊,歷代帝王埋骨之所,陰森寒冷,怎會讓一個剛剛滿周歲的孩子過去?
云奕也相當(dāng)不解,搖頭只道:“這件事聽說是當(dāng)時還是貴妃的皇祖母一手促成的,正好當(dāng)時天災(zāi)人禍,戰(zhàn)禍連年,先帝爺也有意送人去皇陵求安。父皇這一舉動讓先帝爺注意到他,因此賞了個親王頭銜,父皇也從此步入奪嫡行列,可以說,沒有岑妃母子這一獻(xiàn)身,以當(dāng)時名不見經(jīng)傳的父皇而言,是幾乎沒有奪嫡希望的。”
魏青棠根本不想聽這些皇家紛爭,只問:“那阿殊呢,他那么小和岑妃娘娘被送去皇陵,他是怎么過的?”
云奕眸瞳微微一縮,眼底也浮起兩分暗芒:“這就不知道了,只知岑妃娘娘被送去皇陵之后,寫過上百封信函求父皇接她回去,可惜石沉大海,到第二年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有些瘋瘋癲癲了。我的母妃良嬪曾去見過一眼,回來也只感嘆皇陵不是人呆的地方,曾經(jīng)飽讀詩書的岑妃娘娘失了心智,披頭散發(fā)和瘋婆子一般……其實也能理解,那地方終年無人、陰森黑暗,誰又不會瘋呢?可惜岑妃娘娘當(dāng)初入宮為妃的時候與岑家鬧翻,否則以岑老先生的大名,父皇怎么也還是要顧念一二的。”
魏青棠陡然睜眼,忽然就明白了為何岑老夫人離開前,一再警告她不要相信皇室任何人、尤其是明武帝。
如果一切真如云奕所言,明武帝為了換取奪嫡希望犧牲岑妃母子,那么又有什么是他不能犧牲的?
魏青棠只覺心頭寒涼,忍不住問:“那阿殊呢?岑妃娘娘瘋癲,他、他那時才一兩歲,又是怎么過下來的?”
云奕微微嘆了口氣:“岑妃娘娘去守皇陵的時候,父皇派了個婆子跟隨,二皇兄就是那辛婆子帶大的。”
“辛婆子?”魏青棠愣愣,“那她人呢?”
云奕噤聲,隨后像是警惕什么似的左右望了望,確認(rèn)沒人才壓低聲道:“被二皇兄殺了……岑妃娘娘死的那天,就被只有五歲的二皇兄親手殺了!”
“天!”魏青棠捂住嘴,眼底的震驚之色溢于言表,云奕搖頭,神色復(fù)雜地說道,“大伙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岑妃娘娘死后,已經(jīng)登基為帝的父皇不知因為什么,突然就改變主意把二皇兄接回來。那時候才五歲的皇兄回到流月宮,就是岑妃娘娘以前的寢居,直接下令賜死了一宮的人!那件事后二皇兄修羅的名聲就已經(jīng)起來了,當(dāng)時宮中人人對他十分畏懼,又是從皇陵出來的,都說他身上沾染著邪氣,父皇便把他丟在離乾陽殿最遠(yuǎn)的冷宮里,想讓他自生自滅。二皇嫂也知道,宮里慣來見風(fēng)使舵,二皇兄沒了母妃庇佑,也沒有母家支持,結(jié)果可想而知。就在大伙都逐漸忘了他的時候,誰能想到六年前衛(wèi)盛一戰(zhàn),叛軍兵臨城下,卻是這位二皇兄挺身而出,率領(lǐng)三千羽林衛(wèi)夜襲敵營,硬生生將叛軍擊垮。這一戰(zhàn)之后父皇就冊封宸王,大盛的軍隊也全交到他手上……”
魏青棠聽了五味翻倒,愣愣站在那兒,心里如被針扎似的。
不受寵的皇子、自幼失去母妃,受人排擠、自生自滅,最后卻成了大盛戰(zhàn)神,何其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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