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你只是青兒
另一邊的后殿。
魏青棠迫不及待趕過去,想給云殊一個驚喜。
可她趕到的時候殿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白衣女侍跪在床邊灑掃。
魏青棠循著望去,呼吸頓窒,只見大片朱紅入眼……那顏色太過驚心,刺得她心肝脾肺移了位。女子呆愣片刻,遂大步沖上去抓住女侍手腕:“他人呢?是不是女祭來過,是不是她帶走了他?!”
冷厲的聲音帶著兇狠,白衣女侍疼得蹙眉,嬌呼:“你是誰呀……快放開我……”
魏青棠加大力道正待逼問,忽然間,一個清冷略帶疑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青兒?”
她驚愕扭頭,但見一抹蒼雪人影映入眼簾。
眉似雕刻,唇若刀削,淡冷的眸子依然沒有焦距,卻憑借本能般靜靜“望”向她。
迎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魏青棠眼眶一熱,下一刻再難忍耐地撲向他。
不料跑得太急,腳下一個踉蹌朝前摔去……
“小心!”
低冷的嗓音在耳畔輕響,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男人接住了她,寬厚大掌扶在腰間,如護一世珍寶。
魏青棠仰起頭,呆呆望著他,那張謫仙般清冷的容顏似有不悅,薄唇啟闔,好像在說什么,可她一個字也沒聽見,眼里心里全是他。云殊說了兩句,沒聽得回聲,還以為當真磕著摔著了,寬厚大掌忙要檢視。
忽然,頸上一緊。
兩條細膩溫軟的胳膊纏上來,勒得他眉梢微蹙。
“阿殊!阿殊阿殊阿殊——”
小家伙連著喚了好幾聲,隨后才將小腦袋埋在他頸窩處,悶聲道,“我差點以為你又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嚇死我了!”
云殊一怔,目中閃過無奈。
方才明明是她嚇到他……
遲疑半刻,卻伸出右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莫怕。”
“嗯!”
重重點頭,手臂摟得愈發緊了。
男人身上的龍涎香氣就像罌粟般,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魏青棠緊緊抱住他,小臉埋在頸間貪婪地呼吸著。
炙熱氣息覆著,云殊的身體微有些僵,卻維持著安撫的動作不曾變過。
一瞬一時,一時一世。
直到白衣女侍驚叫:“你、你們……”
她滿臉通紅,又是震驚又是好奇地望過去,這圣教之中男女大防,若是有人私會那要被剁成花肥的!
魏青棠與人重逢心情甚佳,偏過臉甜甜一笑:“他是我夫君!”
“什么?夫君?”
白衣女侍更驚訝了,圣教禁人通婚,這夫君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時魏青棠松了手,無意間瞥到那一灘鮮紅,不由凝眉:“那是——”
白衣女侍回過神,忙道:“這些是朱砂,方才不小心打翻落水里了,奴婢正在收拾。”
魏青棠定睛看去,果然一灘灘鮮紅凝而不化,并非是血。
她心松口氣,側眸去望云殊,那人唇角輕彎淡淡一笑,若冰雪消融。
“別擔心。”
魏青棠耳根一熱別開臉:“誰擔心你了,我才沒有!”
小家伙口是心非,云殊搖了搖頭。
一炷香后,白衣女侍收拾完退去,魏青棠拉著他到床邊坐下。兩人久未相見本有很多話要說,可最后第一句冒出來的還是……
“你的眼睛?”
魏青棠擔憂地撫上他的雙眼,淡然無神,透若琉璃,顯然是看不見了。
云殊握住她的手指:“牽絲蠱毒,無妨。”他說得云淡風輕,可魏青棠見識過那蠱毒厲害,如何放心得下。但他不愿她擔心,她便也不戳破,只勉強笑道,“是嗎,那就好……”
牽絲蠱無解,唯一的希望在女祭身上。
看來,還是要去找她。
魏青棠這般想著,又和他說了會兒話,大抵是在講他失蹤后的事情,從假扮圣女到大婚驚變,事無巨細全都說了,唯獨沒說她的真實身份。她抿著嘴唇,過了好一陣才猶猶豫豫道:“阿殊,如果,我是說如果——”
深吸口氣說出來:“如果我是圣教的人,你……”
圣教和宸王府仇深似海,雙方手上都有對方數不清的血債,她實在沒有信心他會怎么選擇。
可是話沒說完,唇上驀然一涼。
兩片溫涼的唇直接覆上來,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魏青棠眨眨眼,一吻畢,男人淡薄的唇邊牽起抹笑:“你以為我會在乎?”
魏青棠一時未反應過來,他嗓音微啞,清冷謫仙似的臉龐神情也愈發深邃:“謝長歌也好,姬流霜也罷,本王面前,你只是青兒。”
低緩字句入耳,猶如注入一針定心劑。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可有兩個人,一個是至親兄長,一個是至愛夫君,若他們因此介懷那才是她一生的遺憾。
魏青棠心頭淌過暖流,下一刻臉上發愣:“不對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姬流霜的身份,羅姑姑應該還沒對外宣布吧?”
云殊眉梢輕挑,不語。
魏青棠狐疑地盯著他道:“難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云殊臉上難得出現一絲不自然,輕咳了聲道:“猜的。”
“說謊!”魏青棠鼓著腮幫子定定望著他,“這個名字我都是剛剛才想起來的,你怎么可能猜得到!阿殊,說實話,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見她緊追不舍,云殊無奈,從懷中取出一本書。
魏青棠睜大眼:“《溫氏醫經》?這不是二哥的書嗎?”母親當年收集了不少醫書,這《溫氏醫經》就是其中一本,沒記錯的話應該寄存在南陽書齋,怎么落到云殊手里了?
他未曾回答,修長手指翻開,其中一頁書里夾雜著一片楓葉。
那楓葉看上去應該有些年頭了,可保存完好,上面還刻著繁復難懂的文字……
“這是……?”
魏青棠拿過一看,上面的文字大部分看不懂,可“庚子年庚子月”以及“謝氏三女長歌”的字眼還是認得的。這般再看下去,她心中浮起個念頭,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遍才震驚抬頭:“阿殊,這難道是——”
云殊緩緩點頭:“你的生辰八字。”
這片楓葉是溫氏留下的,上面詳細記載了魏青棠的生辰八字和出身來歷。原來那時候謝氏夫婦在圣地一代,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他們外出散心,哪知遇上西疆內亂,王廷和圣教大戰,牽連無數百姓,那時候從山頂上逃亡下來的人群里就有個兩三歲的小女童,粉嫩可愛,正是走失的魏青棠。
溫氏聯想到過世的女兒一下子就提議要收養她,謝胡子卻覺得這孩子來得甚奇,要求再看兩天。于是夫婦在山腳住下,結果第二日就傳出圣女失蹤、圣教大肆找人的消息。結合她無端就能召喚蠱蟲,夫婦兩人瞬間就確定了她的身份,當時西疆謠言四起,說什么女祭因愛生恨殺了西疆王不說,還要殺掉她的親生骨肉。謝氏夫婦不敢拿她冒險,于是連夜趕回南陽,并對外宣稱這就是他們的孩子,決口不提西疆的事。
就這樣陰差陽錯的,她成了謝家的第三個女兒謝長歌。
而溫氏想著紙包不住火,等她長大了終究要知道這一切,于是在一片楓葉上寫下這些,出事前,她把這片楓葉連帶《溫氏醫經》交托給二兒子,要他以后長大了在合適的時機告訴她真相。可誰也沒想到魏九狼心狗肺滅了謝家滿門,這個真相也因此遲來了十幾年。
“此物在溫長衍房中發現,等查清時,你已在西疆。”
云殊言簡意賅地說罷,魏青棠握著楓葉,眼睛漸漸濕潤:“娘親……”
“若我沒有被爹娘撿到,說不定就真做了圣女,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女子呢喃著,云殊抬手將她攬入懷:“人生無常,多想無益。”
魏青棠默默在他懷里趴了會兒,低笑:“是啊,就像現在,我嫁給了你,我的親生母親卻要殺你,阿殊,我們是不是成親的日子沒選好,所以過得這么坎坷呀?”剛成親不久,就爆出明武帝是害死她養父母全家的真兇,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又成了她的生母和他仇深似海。
魏青棠簡直不知該怎么說了,云殊卻道:“不會。”
他說得篤定,魏青棠抬眸,只見男人淡淡道:“良辰吉時,本王看過。”
魏青棠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說成親日子的事情,不由失笑:“開個玩笑呢,這么認真啊。”
云殊按住她的手腕:“嗯。”
“嗯”是個什么意思?
魏青棠眨眨眼,突然卻開竅似的叫道:“對啊,成親!我怎么沒想到呢!”
云殊“注視”著她的眉宇間泛起一絲困惑,魏青棠抓著他的手壓低聲道:“阿殊,我有辦法求女祭大人給你解蠱了,不過事先先說好,你不能說話,一切讓我來!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說是或者點頭,千萬別打斷我,好嗎?”
云殊皺了皺眉,魏青棠急得不得了,只好故意湊上去在他唇角親了親:“好不好嘛?”
她一賣乖他素來是沒轍的,神色微微一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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