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 涅磬盤中的久留香 下
眾人尋聲望去,只聽盔革相互敲擊的瑣碎聲音傳出,一個軒昂的中年漢子按刀而來,分雷見他人雖高大,腳步卻輕如鴻毛,不由暗叫厲害,再看此人身后跟著二人,一個是老相熟方季鐾,另一人則是個臉色陰冷的年輕武士。\\wwW、Qb⑤.coМ//
這中年漢子上前半跪于席前,粗聲道:“屬下敖翁!參見元指揮使!”
元解禮微微笑道:“敖將軍多禮了,這次宴席不于往日軍中,無須禮節(jié),請上座。”接著一指那年輕武士道:“這位就是敖將軍常提起的川中第一刀的項自先吧?”
年輕武士納首道:“項自先拜見元大人。”
元解禮擺手道:“項壯士請起,請上座。”
分雷看在眼里,心內(nèi)一陣哼笑,想來元解禮倒是用心良苦,他并未提起姓項的是何種軍職,自然在這宴中有奇招相與,或許魏尚客說的對,元氏父子怎么也不敢公然相助薛延陀,師出無名可是要掉腦袋的,尤其是這多事之秋,只是讓他奇怪的是到了這個時候,為何還不見魏尚客出現(xiàn)呢?
梭倫在他冥想之際湊在他身邊低聲道:“敖甕便是領(lǐng)二萬唐軍來援的將軍。”
分雷一怔,問道:“怎會這么快就到了狼窯?”
梭倫道:“這人是有名的火性脾氣,是先率三千輕騎來的。”
分雷聞言又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敖翁,這人似是個不修邊幅的人,臉上留著帶茬胡子,一雙騾子眼卻相當(dāng)?shù)暮每础?br />
“不過姓項的倒挺復(fù)雜……”
梭倫這一句話,倒讓分雷有些泛寒,他仔細(xì)望去,項自先一身湖綠色的武士勁裝,背后背著不足兩尺的寬刀,不由心內(nèi)暗嘆,一寸短一寸險,此人定是出快刀的,分雷正打量著,忽見他左袖口有著三點尚未干透的血跡,疑道:“敖甕和項自先是一起來的?”
梭倫皺眉道:“這個不清楚,不過……”
“不過什么?”
分雷剛問罷,十幾個身穿唐裙的妖媚侍女便手捧著點綴精美的菜肴,像彩云一般在各席前游走開來了。
梭倫借著蝴蝶流飄似的華裙低聲道:“這人聽說十五歲便師滿出山,在川地十年未逢敵手,可見名副其實。”
分雷愕然道:“這些你都知道?看來環(huán)刀子幫做消息買賣也能賺幾年的開銷了!”
梭倫拾起侍女手中掉落的一丫帶霜的哈蜜瓜,笑道:“什么叫商人?嘿!各地情況都不熟悉,怎么保車!虧你還是買天頭人呢,這都想不到。”
分雷倒沒在乎他說什么,只是隔著流彩飛裙間注視著項自先的左袖血漬,一絲不祥的兇感涌上心間!在最后一個侍女轉(zhuǎn)身飄去后,項自先抬起陰冷的眼神瞄向分雷,在所有人各食各物的時候,他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喉嚨上劃了開去,隨后咯咯地笑著望向分雷。
分雷眼見此景終于知道自己的兇感是什么了……
魏尚客這個時候還未來,顯然已遭了毒手!
只是他沒想到元解禮出手會這么快,會這么狠。
分雷這時失去了一切食欲,默默地望著與索阿談笑的元解禮,心間涌起從未有過的憤怒!就是這么一個道貌岸然的唐軍將領(lǐng),竟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將草原的命運決定了!他無法平息自己心內(nèi)的震怒,在另一批花繡胡姬上來獻(xiàn)舞的時候,分雷腦中仿似炸了開來,他已感受不到自己雙拳在微微顫動,只有狼一般的沖動在蔓延燃燒……
“分雷頭人?”
分雷單眼中射出冰冷的寒芒,轉(zhuǎn)頭盯著來人;方季鐾依然是那猥褻的身形,一臉壞笑地手捧酒杯道:“前時多謝頭人不殺之恩,我這條爛命能活到今天,真是不易呢,嘿嘿……”
分雷盯著他那丑惡的嘴臉,連舉杯的心情都沒有。
方季鐾見他不動聲色,謙恭地彎下他再不能彎的腰身,上前湊在分雷耳邊道:“沁瑭早是我的女人了……嘿嘿……想跑?跑是沒那么容易,別忘了,現(xiàn)在你可是在我們手心攥著……”
分雷聽罷猶如晴天霹靂!
方季鐾滿意地直起身子,臉上泛著嘲諷舉杯自飲而下。
分雷或許還不知道,他的雙拳已將席子的邊緣摁爛了,眼前的舞姬仍在飄蕩,一旁梭倫的呼喚,他一點也聽不進(jìn)去……
“人言道,酒到恬時興更濃!來來來!請突厥可敦上來!”
元解禮的話傳出,一時整個淺灘默然無聲,索阿和梭倫心中自有打算,兩人瞄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分雷,心內(nèi)皆是一陣痛慨。
方尺淺灘,溪水調(diào)皮的繞過石縫湍流而去,壩上四盞篝火仿似知道天臨,在草原的長風(fēng)下節(jié)節(jié)跳舞。
藏珠頭扎束髻,臉施淡粉,身穿天藍(lán)色突厥長服,手捧一張紋飾圣狼的盤子,致唐軍后營盈盈走出,纖足趟過淺淺的溪水,默默地走上壩中……
分雷望著她微微淺笑的面孔,心中像有一把鋼刀在翻攪,在一剎那間,他有股說不出的悲涼哽在喉中,那奔騰的痛楚令他歇斯底里,他猛地低下曾經(jīng)高昂的頭,雙手十指深深嵌入土中。
在場眾人,在藏珠的艷色下囫圇地吞下一口烈酒,元解禮隔了許久,才顫聲道:“藏……哦……今日有幸……能得突厥王皇獻(xiàn)舞……在座人等無不三生有幸……”
元解禮不搭調(diào)的話絲毫未讓在場眾人察覺,仿佛這個致天而降的草原美女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語言來粉釋了,包括索阿和梭倫在內(nèi),漢子們的眼睛像一對對褻瀆的手,在藏珠身上游走著。
惟獨分雷,他生怕僅剩的一只眼睛睹見于她,可耳朵卻不像眼睛,他聽到藏珠鶯聲道:“在場諸位皆是英豪,就獻(xiàn)上一曲鳳凰涅謦吧……”
元解禮聽得眾人叫好,隨聲道:“這鳳凰涅謦怎么說呢?”
藏珠盈盈起身,手環(huán)圓盤帖于酥胸前,淡淡道:“曲中有意,意中逢人,鳳凰涅謦之本故,卻誰人不知呢。”
分雷心內(nèi)驀地一怔!仿佛自己的心被藏珠這一席話點穿了。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激昂的鼓樂,藏珠眼中銳色一閃而過,緊接著是草原長琴的拉胡長奏,一陣凄宛的音色回蕩在方壩之間,藏珠手托圓盤一時壯入駝峰,一時隱如孤峰,隨著曲音的蒼戧,藏珠漸入長風(fēng),天藍(lán)色的長裙舞動如花又似流云,在眾人看得如癡如醉時,隔溪的士兵也不由湊上前觀看,一時環(huán)溪之岸火把相簇,霎是壯觀。
涅謦……
鳳凰……
傳說鳳凰由沙漠火域重生,千古而傳,不滅不破,難道藏珠想告訴他,一切都是可以重生的嗎?
在音調(diào)歇止時!分雷驀然睜開單眼!
藏珠面向元解禮,露出嫵媚的微笑,而那左手的盤子卻面向分雷!
分雷看著紋有圣狼紋飾的盤子,嗅著藏珠傳來的體香,終于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第二十八話涅磬盤中的久留香(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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