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李成智貌似成熟的點點頭，隨后皺著眉仔細(xì)回憶起來。

　　很顯然，他這回才是真正的在回憶，先前只是假借今早和魏霞坤待了一陣的機(jī)會把他早就曉得的事情說出口。

　　過了半晌，他終于搖搖頭：“抱歉，我想不起來了，可能她沒說。”

　　“沒說？”仇教導(dǎo)有些納悶：“她跟你講了那么多事情，偏偏剛發(fā)生的事情沒說？”

　　李成智抬頭看了仇教導(dǎo)一眼，接著又沉默著低下頭去。

　　齊宏宇若有所思，魏霞坤恐怕什么都沒和李成智說，而被剁手的事兒發(fā)生的太近，李成智也“查”不到。

　　這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小小年紀(jì)，也沒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竟就能查到關(guān)于魏霞坤的這么多事，真是個當(dāng)警察的好苗子。

　　可惜，他母親魏霞坤曾數(shù)次入獄，按現(xiàn)有政策他不可能通過考察，這輩子注定無緣當(dāng)警察了，除非將來政策有變，但這種可能性極小。

　　見仇教導(dǎo)皺眉又要說什么，齊宏宇擔(dān)心他刺激到李成智，立刻插口岔開話題問：“那魏霞坤說過她是什么時候受的傷嗎？”

　　“今早九點左右。”李成智這回立刻說：“她說自己一晚上贏了三萬多塊錢，心滿意足了，想回去睡個覺，吃頓好的，再還一部分欠款。

　　但桌子上那幫人不讓她走。她其實也在猶豫，因為手氣確實太好了，雖然困得要死，但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那幫人沒給她猶豫的機(jī)會，立刻就有人問她是不是出老千了，是不是心虛了要逃，接著二話不說就把她指頭給……先是用剪刀，結(jié)果沒剪下來，還把刀把給崩了，就又用水果刀硬砍，還把她贏的錢都給搶走了。”

　　齊宏宇了然的點點頭，這和他先前檢查斷指時推測的一般無二，手上的傷勢也進(jìn)一步驗證了這點。

　　不過斷指目前不知道還在不在醫(yī)院，拿回來沒有，得好好問清楚。

　　腦子里這么尋思著，他嘴上又問：“知道是在哪里嗎？”

　　“不曉得，但應(yīng)該是某個人的家里。”李成智說道，隨后又念出幾個人的名字，接著解釋說：“她最近和這幾個人玩的比較多，可能就是他們里其中一個人的家。”

　　齊宏宇看看筆記本，這幾個人都在本子上記著，于是又拿筆在這些名字上邊畫個圈，作為標(biāo)記，打算回頭重點調(diào)查。

　　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李成智都無法再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最重要的線索已經(jīng)在齊宏宇的小本子上了。

　　當(dāng)然，齊宏宇想問的事情還有很多，諸如他怎么看他母親的，但只試探了幾句，李成智就陷入沉默，明顯不像回答這些問題，于是齊宏宇也沒強(qiáng)求。

　　李成智明顯有心結(jié)，需要先將心結(jié)解開，才能獲取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偵破魏霞坤遇害一案。當(dāng)然，這并非必要條件，只是線索越多，偵查難度就越小罷了。

　　所以齊宏宇并不著急，打算回頭拜托蔡臻或者凃欣欣試試，蔡臻是這方面的行家，而凃欣欣有著比較強(qiáng)的親和力。

　　哎對了，蘇冉是不是也在隊里來著？這段時間都沒怎么見過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重新集中注意力，齊宏宇又看向趙博，得知他在自己解剖尸檢的時候已經(jīng)分批將在場的親屬都問詢了一遍，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收獲之后，齊宏宇就看向仇教導(dǎo)，說：“收隊吧。”

　　“成。”仇教導(dǎo)頷首，接著又使了個眼色，目光迅速掃過擠在不大的房間里的魏霞坤的家屬們，輕聲問道：“那他們？”

　　“留下聯(lián)系方式以后讓他們回去。”齊宏宇說道，他對這幫家屬并不是很在意。

　　但話剛說完，他忽然想起個人，又改口說：“等等。把魏華的老婆兒子請回支隊，繼續(xù)問問話，這工作就交給小趙吧。剩下的人，讓他們回去。”

　　“妥。”

　　……

　　回到支隊，齊宏宇跟著眾刑警們忙活了一圈，才想起自己貌似還沒有吃午飯，便往自己辦公室走去，打算泡個泡面先填填肚子。

　　結(jié)果一開門，卻瞧見石羨玉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里捏著個紙條，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走進(jìn)一瞧，才發(fā)現(xiàn)竟是當(dāng)初在自己警察證里夾的，上邊寫有閃存卡密碼的紙條。

　　“這東西不是委托分局物證鑒定所做書證調(diào)查了嗎？”齊宏宇問道：“怎么會在你手里？”

　　石羨玉直接將紙條交給齊宏宇，齊宏宇立馬接過，但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么來。

　　“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齊宏宇只好問道。

　　“字跡，”石羨玉說道：“你不覺得這字跡有點眼熟嗎？”

　　“當(dāng)然眼熟啊，這是你的字跡嘛。對方在刻意的模仿你的字跡。”齊宏宇說道，并看到桌上放著的證物袋，便伸手將證物袋拿起，把紙條放了回去。

　　他也知道石羨玉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于是又問道：“所以呢？”

　　“刨除掉刻意模仿我書寫習(xí)慣的那些部分，你不覺得這字跡還是有點眼熟嗎？”

　　齊宏宇不想再聽他賣關(guān)子了，便皺眉道：“直接說結(jié)論。”

　　“物鑒所說這上邊的筆跡和小豪的一致。”

　　“哪個小豪？”

　　“技術(shù)隊那個。”

　　齊宏宇：！！！

　　他雙眼瞪得滾圓，難以置信的說道：“怎么可能！小豪他有什么動機(jī)這么做？想要往我電腦里植入木馬，或者竊取我們系統(tǒng)內(nèi)的東西，他有的是辦法，何必多此一舉，反倒惹人懷疑？”

　　“我也覺得納悶。”石羨玉面無表情的說：“我專門找他們問過，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但得到了否定回答，這字跡就是小豪的。

　　當(dāng)然，不排除有人下過苦功特地學(xué)習(xí)了小豪的書寫習(xí)慣，達(dá)到能瞞過書證鑒定技術(shù)的可能，可我同樣想不通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小豪只是個技術(shù)警，沒必要花這么多心血陷害他。”

　　齊宏宇沉默半晌，隨后才問道：“小豪知道這事兒嗎？”

　　“不曉得。”石羨玉搖頭說：“我也讓幫忙做書證鑒定的兄弟保密了，目前除了他外，只有你我和袁隊三個人知曉，仇教導(dǎo)這邊，你來決定要不要和他說吧。”

　　又是一陣沉默，齊宏宇說：“講。在看人用人方面，仇教導(dǎo)自有他的過人之處，或許交給他來判斷是最好的。”

　　“成，那等會見了面我和他說就是了。”石羨玉說道，隨后將這個證物袋收起來，并繼續(xù)說：“另外，你警官證究竟被誰摸過，截至目前依舊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對方恐怕是個非常厲害的扒手。”

　　齊宏宇沒表態(tài)，十多天過去了，他早就猜到是這個結(jié)果。

　　又片刻，石羨玉接著問：“先不說這些了，魏霞坤的案子是什么情況？怎么把她爸給帶回來了？”

　　“懷疑她運毒的事兒和她爸有關(guān)。”齊宏宇回過神來說道，看著石羨玉懵逼的表情，又較為細(xì)致的將自己知曉的事兒都和他說了。

　　同時他燒開水泡泡面。

　　“給我也整一個唄。”石羨玉中途插嘴，意圖白嫖：“中午我也忘了吃飯了，餓得慌。”

　　齊宏宇斜他一眼，默默的加了點水，又拿出一桶泡面，同時繼續(xù)講述。

　　“簌~”嘬下最后一口面，齊宏宇剛好講完，石羨玉便一邊嚼一邊說道：“他們這一家子的情況還怪奇葩的……”

　　“病態(tài)。”齊宏宇放下面碗，說：“他們一家子都有點病態(tài)，這樣病態(tài)的家庭，很容易誕生出各種各樣的悲劇，魏霞坤就是這種情況。只是我并不覺得她可憐，只覺得可恨。”

　　石羨玉立刻點了個+1。

　　但齊宏宇又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極端了，改口說：“魏霞坤她弟弟暫時例外吧，他基本沒怎么開口說話，對他不夠了解，先不下定論。不過我覺得他表現(xiàn)也有些古怪，而且在這樣病態(tài)的家庭里，也很難健康。”

　　“李成智就還好吧？”石羨玉問道：“聽你描述，這小娃兒很成熟三觀很正啊。”

　　“因為李向斌三觀也挺正的。”齊宏宇說：“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我對這個男人挺有好感。另一方面，小小年紀(jì)這般成熟，天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他還只是個孩子啊，本該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有學(xué)習(xí)和玩耍。”

　　石羨玉沉默了。

　　搖搖頭，他看著齊宏宇再次端起泡面碗，把湯都給喝干凈了。

　　齊宏宇一擦嘴，說：“吃飽喝足，是時候進(jìn)入下一階段工作了。怎么樣，跟我還是？”

　　“當(dāng)然跟……”石羨玉說道，但說一半他忽然警覺起來，問道：“你打算干啥子？”

　　“先去接觸接觸被李成智圈起來的這些人。”齊宏宇道：“魏霞坤昨晚到今早很可能就和他們在一塊。

　　而且，那個水溶性袋子雖然溶解性不算太強(qiáng)，并不會迅速溶解破裂，但在濕潤環(huán)境下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老連那邊初步測試后給出的結(jié)論是不超過四小時，里邊的高純度氰化鉀滲透出來，不一會兒就能斃命。”

　　石羨玉立刻接話：“換句話說……兇手很可能就隱藏在這幫人之中？”

　　“沒錯。”齊宏宇點頭道：“以四小時算，她是十一點十七分毒發(fā)身亡的，那么水溶性袋子放入她體內(nèi)的時間不會晚于七點十七，這個時候，她還在跟那幫人賭博。”

　　“那還等什么？走吧！”石羨玉再次爆發(fā)出不像他的干勁，立刻站起身。

　　“你這么勤奮主動的樣子真讓人不適應(yīng)。”齊宏宇果然吐槽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兒給奪舍了。”

　　“我有點干勁還不好？”石羨玉翻白眼。

　　齊宏宇捏捏下巴：“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么大的變化意味著……嘿，小凃懷上了？”

　　石羨玉：？？？

　　“猜錯了？”

　　“不是……你這都能猜中？”石羨玉一臉懵逼。

　　“蕪湖，你要當(dāng)爸爸了，怪不得嗷，這種事最可能讓男孩兒瞬間成熟起來……”齊宏宇說道，接著嘴角揚起，問：“娃兒叫啥名字想好沒有？”

　　“還沒來得及考慮那么多。”石羨玉說道，并從口袋里摸出煙。

　　齊宏宇立刻將煙奪過：“戒煙吧你，還抽！話說什么時候的事兒？”

　　石羨玉也不惱怒，嘿嘿的傻笑了起來，說道：“就我手指骨折的那天發(fā)現(xiàn)的。”

　　“婚禮也該提上日程了吧？”齊宏宇又說：“到時候顯懷了不大好看，小凃應(yīng)該還是挺曖昧的，那樣的日子，打扮越漂亮越好。”

　　“原定計劃是九月份，暫時不打算變更。”石羨玉說：“不過證已經(jīng)偷偷領(lǐng)好了。”

　　“蕪湖，不和組織報告偷偷結(jié)婚，你小子不老實。”齊宏宇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結(jié)果疼的自己齜牙咧嘴。

　　這玩意兒骨頭真TM硬。

　　“行了，不說這個。”石羨玉干咳兩聲，說道：“咱們先出發(fā)吧？把手里的活兒干完再說。”

　　“不，我不帶你。”齊宏宇搖頭：“他們竟然敢剁了魏霞坤的指頭，其中還有人敢設(shè)計毒殺魏霞坤，顯然是幫窮兇極惡之徒，具有一定的危險，你受了傷……”

　　“我受傷也能打你十個。”

　　齊宏宇被噎的難受，說不出話。

　　“安啦，不管怎么說，我總要比你更安全。”石羨玉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先去領(lǐng)把槍……話說你會用吧？”

　　“練過。”齊宏宇點頭，想了想，又一本正經(jīng)的補(bǔ)充說：“五米內(nèi)固定胸靶問題不大。”

　　石羨玉眼角一抽：“言外之意……五米外或者移動靶就聽天由命了？”

　　“差不多。你呢？”

　　沉默片刻之后，石羨玉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槍成績也就一般般，雖然比齊宏宇好點兒，但好不到哪去，畢竟手槍難度其實不小，而他練習(xí)的時間也不長。

　　“算了，威懾為主吧。”他轉(zhuǎn)移話題：“走走走，別耽擱時間了，領(lǐng)完槍直接出發(fā)……要再叫兩個兄弟伙不？還是就我們倆？”

　　“再喊點人吧，不然心里有點不踏實。”

　　“聽你的。喊誰？”

　　“小趙、老劉、小王……”齊宏宇一連報出三個人，接著瞇起眼，又補(bǔ)了一個：“可以的話，把小豪也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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