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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矯正


  齊宏宇面帶微笑,卻不回答。


  他也想惡心惡心石羨玉。


  然后他對凃欣欣招招手,走到一旁,壓低聲音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她——當然沒附耳,齊宏宇情商不至于這么低。


  凃欣欣雙眼瞪大,立馬回頭瞧了瞧陽臺,又看看石羨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石羨玉并沒有什么反應,仿佛完全莫得好奇心這種世俗的欲望。


  這下齊宏宇的爽感大幅下降。不僅如此,他自己反倒被勾起了傾訴欲,只好投降,說:“好吧,我直說,是一瓶助焊劑。”


  “助焊劑?”石羨玉挑眉問:“干什么用的?”


  “顧名思義唄。”齊宏宇攤手道:“不過這助焊劑有點問題。它并不是常規(guī)的助焊劑,而是鐳射助焊劑,或者叫激光鐳射焊接劑,用在尋常的焊接工作中難免出問題。”


  石羨玉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防護欄才垮了?”


  “很有可能。”


  石羨玉再次沉思起來。


  這時凃欣欣則好奇的問:“師兄怎么啥都曉得?”


  “咳咳,我仔細看了說明書,上邊寫的。”齊宏宇選擇不硬裝這個逼,免得等會他們看到助焊劑后被揪穿了更尷尬,解釋說:“有一句,鐳射激光焊接專用,不得用于其他焊接作業(yè)。”


  凃欣欣恍然大悟。


  此時石羨玉也已完成思考,道:“在助焊劑上動手腳,感覺上,應該確實是個相對隱秘的法子了,如果蔣紅潮墜樓并非意外而是人為,那作案人以這種手段‘行兇’,也很正常。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他的動機。”


  見齊宏宇點頭卻不搭腔,他又接著說:“另一方面,這助焊劑出現(xiàn)在他們家里……有點耐人尋味了。得查查,是蔣紅潮夫婦搬進來之前它就有,還是他們搬進來之后才放那的。”


  凃欣欣皺眉,沒品出石羨玉的畫外音,忍不住問:“什么意思?這助焊劑可能是蔣紅潮夫婦的?”


  “如果是,則證明這起墜樓案件要么是他們自導自演,要么,是池海媛謀害丈夫。”石羨玉給自己的未婚妻做解釋。


  “這怎么會?何必呢?”凃欣欣反應不過來。


  齊宏宇則說:“所以說想不通動機——除非他倆身份有問題,那他們說的話我們一句也不能信。”


  凃欣欣眉心皺的更緊了:“可……這怎么查呢?助焊劑應該不是受嚴格管控的東西吧?就算是他們買的,他們死不承認,我們恐怕也很難……”


  “不,可以側(cè)面調(diào)查。”齊宏宇搖頭說:“焊接可不是小活,原則上需要向物業(yè)報批。


  就算沒報,物業(yè)也沒管,周圍住戶也會知道,或許時間上不太明確,但肯定有大致的印象——這片公租房交房挺久了,入住率很高,總會有人能提供線索的,到時候容不得抵賴。”


  說完后齊宏宇又看向石羨玉:“隊里的兄弟伙還有多久到?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看見人?”


  “啊?”石羨玉張大嘴:“我不曉得啊,仇教導安排的……難道他沒喊支援?”


  “不可能。”齊宏宇斷然道,仇教導別的方面可以質(zhì)疑,但領(lǐng)導力這塊是相當出眾的。


  可齊宏宇也搞不明白怎么都快兩小時了還沒來人,想了想,便干脆摸出警務(wù)通給仇教導打了個電話。


  沒講幾句,齊宏宇將電話掛斷,長呼口氣。


  “怎么?”石羨玉有些納悶。


  齊宏宇解釋說:“他們來到半路,小豪就向仇教導報告了一件事兒,于是仇教導立刻讓他們轉(zhuǎn)向,去執(zhí)行別的任務(wù)了——包括痕檢,他說那邊更需要痕檢員,這里的可以放一放,明天再查,暫時交給我負責。”


  石羨玉關(guān)注點似乎有點歪:“所以痕檢你也挺擅長的?”


  “法醫(yī)現(xiàn)場學嘛,包括痕跡檢驗這一塊,加上和痕檢的合作多了,學了不少東西,算半個行家……咳咳,算半個痕檢員。”


  他覺得自稱為行家有點太不謙虛了。


  石羨玉豎起大拇指說了句牛批,才繼續(xù)問真正的重點:“所以,啥事兒?小豪匯報的,不會是這套公租房登記的‘住戶’吧?”


  “猜對了。”齊宏宇點點腦殼:“他叫齊家國,是齊平路表弟,承租人就是他,登記的共同居住人則是他老婆兒子,但實際居住在長南區(qū),另外租的房子。


  但在十二天前,齊家國夫婦已在家里遇害,兇手入室盜竊后殺人,現(xiàn)已被批準逮捕。”


  “這……”石羨玉難以置信:“又死了?這TM……太巧了吧?”


  齊宏宇搖頭說:“就調(diào)查結(jié)果來看沒有什么問題,兇手是個慣犯,多次因盜竊、搶劫而獲刑入獄,此前和齊家國也沒有任何交集。但仇教導也認為太巧了,所以讓我們兄弟伙再過去看看。”


  “又是長南。”石羨玉捏捏下巴:“看樣子,這伙人主要活動范圍就是江陽和長南了。”


  他似乎已先入為主的認定齊家國夫婦遇害有問題。


  “但我覺得這應當是巧合。”齊宏宇卻說:“他們遇害于案發(fā)之前,齊平路尸體尚未被發(fā)現(xiàn),周靜紅失聯(lián)的案子也完全未被引起重視,那伙人沒必要節(jié)外生枝。就算他們想要未雨綢繆,那作案時間也應該再往前提些。”


  石羨玉思索兩秒,然后輕輕點頭。


  得承認,齊宏宇說的有道理。


  “但……”這時齊宏宇又說了:“不管怎樣,齊平路畢竟在齊家國承租的這套公租房里落過腳,有關(guān)齊家國的事兒,也必須查的清清楚楚才得行。”


  “是這個理。”石羨玉說:“或許能從他身上取得突破。而且……這樁案子太打腦殼了,到現(xiàn)在才查到齊平路的落腳點,還TM橫生不少波瀾,別說兄弟伙,就是我都有點泄氣,確實亟需個大發(fā)現(xiàn),來提提神。”


  齊宏宇扶額:“是啊。這TM才查了幾天時間,我都感覺像過了一個月,明明工作量不少,事情忒多,也有大量疑點和發(fā)現(xiàn),但就是沒法突破,一直在怪圈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煩人。”


  兩人貌似一肚子牢騷,不自覺的開始吐槽起來。


  主要是現(xiàn)在確實也太晚了,很多調(diào)查根本沒法展開,他們沒太多事做。


  “算了。”吐槽幾句,還是齊宏宇先收斂,說:“再仔仔細細查查屋子,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包括床褥——齊平路不是留了一套床褥么?必要時候都翻過來查一遍,看看他還有沒有給我們留信息。”


  “要得。”


  于是三人再次分散開搜尋。


  搜著搜著,齊宏宇石羨玉不知不覺中又聚在了一塊。


  齊宏宇瞥一眼石羨玉手上的繃帶,問:“傷怎么樣了?不行就去休息吧,你這手現(xiàn)在不好動彈的。”


  “不礙事。”石羨玉搖頭拒絕。


  齊宏宇又勸,但沒法,只得由他。


  想了想,齊宏宇再問:“對了,剛剛在下面,你說萬一我碰到兇手,搞不好要把自己搭進去?”


  “對啊,”石羨玉斜他一眼:“就你這體能,這實力,嘖嘖嘖,白瞎了大高個兒。”


  “……”齊宏宇無言,片刻后反懟:“你丫左手還骨折了呢,豈不……”


  “打住,”石羨玉插話:“記得那拆遷樓里的五人么?我單手解決的。”


  齊宏宇一句牛逼還沒來得及出口,石羨玉又說:“更何況,別說一只左手了,就算讓兩只手,我都能在十秒內(nèi)打趴你。”


  夸贊咽了回去,齊宏宇懶得理他。


  “可惡,被他裝到了。”石羨玉忽然又說。


  齊宏宇:???


  “你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他有點懵。


  石羨玉嘿嘿一笑:“你肯定想這么說吧。”


  “腦闊有病。”


  ……


  又一個鐘過去,并不大的公租房已然被反反復復搜尋過好幾回了,三人并沒有任何進展。


  于是三人來到客廳,石羨玉點上煙,瞧著茶幾上放著的五升裝助焊劑,一言不發(fā)。


  最后還是凃欣欣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真奇怪了,齊平路既然住這,按理應該有不少機會給我們留下線索吧?為毛除了一張圖就什么都沒了?”


  石羨玉有些心不在焉,敷衍道:“可能他當時也沒意識到自己會遭遇不測吧。”


  “扯淡。”凃欣欣抬手要掐他胳膊,結(jié)果臂膀上肌肉硬邦邦的掐不動,只得作罷,并說:“沒意識到他能藏張房樹人圖在鞋跟里?他能藏房樹人圖為什么不能藏些別的東西?為什么不給點更明顯的線索?喜歡當謎語人么?”


  聽了這話,齊宏宇和石羨玉同時回過神來,立馬對視一眼,隨后又都看向凃欣欣。


  凃欣欣也是看過柯南的人,對這場面不陌生:“我給到你們靈感了?”


  “石隊,給根煙。”齊宏宇伸手,夾住石羨玉遞過來的煙,然后從他口袋里摸出打火機點上。


  “……”凃欣欣眼角一抽:“師兄,為啥子你這么熟練?”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擺擺手,齊宏宇又從口袋里摸出筆記本和手機,先解鎖仔細看了看從齊平路肚子里摸出來的房樹人圖,又把剛找到的圖取出展開,仔細對比。


  石羨玉也湊過頭來,仔細看。


  凃欣欣好奇不已:“所以你們想到什么了?這圖有問題么?”


  “嗯。”石羨玉給未婚妻解釋:


  “第一次見到這張圖的時候,我和師兄的猜測一致——齊平路可能猜到自己要遭遇什么了,但那時已經(jīng)太晚,沒條件留下更多線索,只能就地取材,然后找到這張房樹人圖,將之吞下,給我們指出周靜紅這個人。


  但……現(xiàn)在看,他收集到的房樹人圖并不只一張,那就排除了就地取材的可能。而且他能將圖放進鞋幫子里,說明他時間上應當還是充裕的,就像你剛剛說的那樣,能留房樹人圖,就一定能留別的更明顯的線索。”


  講到這兒,石羨玉頓了頓,給凃欣欣一點消化的時間,然后才說:“那,為什么他不留其他更直接更明顯的線索,而要留房樹人圖呢?”


  順著思路,凃欣欣思忖半晌,猜測道:“他覺得,沒什么線索比這兩張圖更明顯、直觀又全面了?”


  “就是這樣。”石羨玉點頭,接著尬夸凃欣欣一句,才繼續(xù)說:“所以這兩張圖,除了指向周靜紅外,一定還隱藏著其他更重要的信息,這信息并或許并不在于創(chuàng)作人是誰,什么心境,而在于圖畫本身。”


  “對頭。”齊宏宇終于開口接話:“齊平路雖當了多年村支書,本身文化水平也還算高,但房樹人圖算是比較專業(yè)的東西了,他應當看不懂。所以,不能從心理學角度考慮。”


  石羨玉立馬問:“所以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你對我未免太自信了……”齊宏宇彈彈煙灰,平靜的說:“暫時什么也看不出來。我覺得,恐怕還得找物證鑒定,尤其是書證鑒定這塊的兄弟,來和我們一塊研究研究這張圖。”


  “可以,”石羨玉說:“明兒一早我就安排。”


  然后三人目光再次聚焦于圖畫之上。


  “不行啊,”凃欣欣說:“周靜紅的畫工太一般了,基本都只是勉強有個形狀,根本看不出什么東西來。”


  齊宏宇深以為然。


  接著他忽然想到自己貌似也是個靈魂畫手。


  臥槽,這不會是遺傳吧?


  周靜紅按邏輯大概率是他生母來著。


  一無所獲之下,齊宏宇的注意力根本沒法集中,沒有明確的方向,很快就四處發(fā)散,胡思亂想起來。


  關(guān)鍵還是困了,注意力開始渙散。


  瞪圖瞪了幾分鐘,三人都有些受不了。不出所料,石羨玉率先說:“這圖看的腦瓜疼。要不然明兒再說吧,現(xiàn)在也太晚了,明天再好好研究研究。


  嗯,到時候我們就直接打散圖上的元素,逐個分析研究試試?或者仔細對比下兩張圖有哪些元素一致的部分,或許這些共同點里頭,就有幾個是齊平路選中這兩張圖的原因。”


  凃欣欣立馬點頭,她也撐不住了,說:“我看行,現(xiàn)在著實分析不出什么來,不如……哎,師兄你說啥子?”


  她瞧見齊宏宇嘴唇蠕了蠕,似乎在無聲的說什么。


  齊宏宇搖搖頭,聲音提高了些些,吐出兩個字:“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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