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老村干
所謂釣魚佬永不空軍,齊宏宇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看著鉤上的一截魚嘴,他覺得更堵心了。
關鍵石羨玉還在邊上噫了聲,吐槽他殘忍。
“尼瑪!”齊宏宇不服:“這是老子愿意的嗎!誰叫它掙扎的這么厲害的?”
“嗯,對,你有道理,魚兒受到生命威脅還不能掙扎。”
齊宏宇:……
“不釣了不釣了!”他把魚竿往邊上一放,身子后仰,看著漫天星辰,雙眼逐漸迷離。
不知不覺,釣了四五個鐘啊,天都那么黑了。
記得小時候,山城的工業還挺發達,又不注重治理,天都是黑的,根本看不到星星。
還經常下酸雨,導致房子老化的極快,零幾年的房就相當有年代感了,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
后來慢慢的,環境就好了,星星也回來了。
這夜空,一如山城的治安環境,大概也就是十年前,好一頓嚴打,將歪風邪氣統統都給壓下去……
噫,不能接著往下想了。
搖搖頭,齊宏宇回過神來,說:“你還釣不?”
“不了吧?”石羨玉其實也沒什么興致了,搖頭說:“氣壓太低了,魚都不開口,沒什么意思。”
“嚯,空軍怪氣壓低哦?”
“嘿你好意思說我?你不也空軍?哦不對,你比我強,你釣了個魚嘴。”
齊宏宇:……
他默默抓起魚竿,隨后怒吼道:“坡該!吔習啦雷!食我一棍!”
“錯了錯了,師兄我錯了!”石羨玉秒慫,趕忙求饒說:“我請你吃烤魚還不成么?或者小龍蝦也行,隨你點!”
齊宏宇這才露出笑容,一邊收起魚竿,一邊說:“夏天到了,還是整幾斤小龍蝦吧!”
“行,聽你的!”
……
大排檔,兩人熱火朝天的嗑著蝦。戴著的一次性手套設計上相當有問題,才嗑沒幾只里頭就漏油了,起不到半點作用,他倆便干脆摘了手套,直接上手拿。
“小龍蝦還是得配冰啤酒才過癮哎……”石羨玉目光斜向大排檔里,望著冷柜里一摞摞的啤酒,眼縫中都冒出綠光了。
咽口唾沫,他試探著問道:“要不咱向上頭報備下,整兩瓶試試?”
“試試就逝世。”齊宏宇翻個白眼:“OA沒收到通知么?市局下了禁酒令,到七月五號為止任何人任何時間任何理由都絕不能飲酒,你想討罵么?”
“有這事?”石羨玉懵逼了。
齊宏宇嚴肅點頭。
“行吧,”石羨玉只好點頭,死心了,隨后舉手道:“老板!來兩瓶北冰洋!”
“曉得咯!”老板回道。
很快,兩瓶山城人的快樂水送到桌上,瓶蓋已開,玻璃瓶里插了根吸管。
嘬口橙黃色的快樂水,再嗑上兩枚小龍蝦,石羨玉感覺自己的快樂又重新回來了。
齊宏宇看他一眼,有些羨慕,為什么他的快樂就能那么簡單?
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總喜歡多想嗎?
想的越多,就越無法釋懷……
不對啊,這家伙雖然成天師兄師兄的喊,但年齡也僅比自己小一歲,成天擱那裝嫩。
搖了搖頭,齊宏宇又說:“石隊,你來我們隊也兩個月了吧?”
“嗯。”石羨玉頷首,跟著也有些感慨:“當時在殯儀館的情境還歷歷在目,師兄當時還梗著脖子說,你是法醫室的人,不歸二大隊管,現在開口就直接是我們隊了。真香!”
齊宏宇嘴角一抽,這家伙老愛把天聊死。
見狀,石羨玉又笑兩聲,跟著說:“這兩個月,老實說還怪充實的,接連破了好些個命案,還TM基本都是懸案。”
“對。”齊宏宇也懟他:“其中好些案子還是你碰到的,而只要你不參與案件偵辦工作,案情就簡單了很多。你就是我們隊的柯南擔當。”
石羨玉歪脖子。
齊宏宇接著說:“小趙還給我吐槽過,說咋哪發生命案了都能有你。”
“不勝榮幸。”石羨玉點頭,又嘬了口快樂水,滿足的哈口氣,接著說:“還煩悶么?”
沉默兩秒,齊宏宇嘴角微微揚起,搖頭說道:“好多了,謝謝。”
“沒事兒。”石羨玉道:“其實我很不理解你煩個什么勁兒?這么多年老刑警了,還老把工作中的情緒帶入到生活里來呢?那你一天天的不得悶死?要我說,沒事兒你就多相相親,再不行擼擼管……”
“打住。”齊宏宇翻起白眼來:“你腦瓜子想啥呢?越說越沒譜了。”
石羨玉不接腔,就笑。
齊宏宇沒得辦法,也懶得再搭理他,悶悶的嗑起蝦來。
……
翌日,齊宏宇好不容易輪休,本想睡個懶覺,最終卻不得不來到家挺上檔次的餐館,正襟危坐。
狗日的石羨玉竟真給他物色了個相親對象。
關鍵長得還挺不賴,是齊宏宇喜歡的類型,他不由得起了吃天鵝肉的心思,也沒拒絕。
就是臨場有點兒緊張。
眼巴巴的等了會,茶都喝完了半杯……
好吧,他就是期待,望眼欲穿,覺得時間過的特別長。
對象終于來了。
遠遠看去,女孩兒打扮的相當干練——齊肩發、白T恤、迷彩短褲、運動鞋,畫了個淡妝,清爽干凈,瞧上去舒服。
她也發現了齊宏宇,立刻加快腳步過來,不好意思的問道:“抱歉,讓你久等了,我……”
“沒,是我到太早了。”齊宏宇表現的還算自然,微微一笑后,便抬手喊來服務員,并讓她把菜單遞給妹子,由她點菜。
她客氣兩句,接著隨意點了些菜品,便看向齊宏宇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冉,蘇平的蘇,冉冉升起的冉,欣欣的朋友。”
“你好啊。”齊宏宇也笑道:“我叫齊宏宇,也是……”
說一半,他忽的想到什么,臉色微變:“等等,你剛說什么?什么蘇?”
“蘇平的蘇。”妹子巧笑嫣然。
齊宏宇咽了口唾沫。
半晌后,他才畏懼的說道:“你是那位南嶺之虎的女兒啊?”
“哎?你也認識我爸爸?”蘇冉有些錯愕,接著又理所應當的說:“我就知道,我爸可有名了。”
看得出來,父親蘇平就是她偶像,否則她自我介紹的時候,也不會說“蘇平的蘇”了。
“聽師父說過。”齊宏宇輕輕點頭:“我師父凃仲鑫,小凃是我師妹。”
“怪不得!”蘇冉恍然大悟,跟著看向齊宏宇說:“既然你是欣欣師兄,那也算自己人了,我也叫你師兄吧。”
“可以。”
“那么……既然是自己人,我覺得話還是說清楚點好。”蘇冉又說:“抱歉,我暫時不想談戀愛,更沒想過結婚,只是他們夫妻倆什么都安排好了,我沒法拒絕。”
“不打緊的。”齊宏宇立刻搖頭,得知她是蘇平的女兒后,他就再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當即說:“我也是被死……咳咳,被石隊套路來的。
其實我也沒想過那些有的沒的,母胎單身這么多年,早都已經習慣了,還真不知道怎么跟別人相處。”
“哎?我也是耶!”蘇冉眼前一亮:“那我們是一類人!”
齊宏宇面帶微笑。
聊了兩句,菜上來了。
蘇冉倒是落落大方,拿起筷子,招呼齊宏宇好吃好喝,但齊宏宇始終覺得這場合有些尷尬,雖然飯菜味道相當不錯,但他卻味同嚼蠟。
好不容易吃完,AA結了賬,齊宏宇這才長呼口氣,目送蘇冉離開。
隨后,他大牙便咬的咯咯響。
石羨玉這狗東西!這家伙肯定認識蘇平,也絕對知道蘇冉和蘇平的關系,竟給他介紹“那位大人”的女兒,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哇!
他回頭一定要給石羨玉一個深刻的教訓!
……
兩天后,齊宏宇輪休結束。
他醞釀出了一肚子的“火氣”,打算在早例會中找石羨玉的茬,瀉瀉火。
但……
剛到會議室,他愣住了。
蘇冉竟然也在!
人到齊后,仇教導站起身,微微一笑:“兄弟伙都注意到我身邊這位警花了吧。她叫蘇冉,大名鼎鼎的南嶺之虎蘇平的女兒,去年剛考上了西政的研究生,讀的偵查學專業,暫到我隊實習。”
齊宏宇抿抿嘴,雙眼不自覺的往左右瞟。
果然,有三兩人聽說蘇冉是那一位的女兒后,眼中燃燒的那團火立馬就熄滅了,而不知情的打聽幾句之后,則反倒升騰起更加濃厚的興趣。
嘖,年輕啊,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恐怖。
不過總的而言這幫“臭男人”還是嗨得很,二大隊也終于有女生了。
唯有齊宏宇多多少少有點兒尷尬。
小小的嗨了一陣,仇教開始說正事。
這詞用的其實不太對,只要不是年初年底,手上沒有案子,支隊上下其實并沒有多少任務,每天例會里也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調調,無趣的很,聽久了容易犯困。
瑣碎煩人的各種任務,大多還是集中在下邊的派出所。
所以仇教主導的早例會往往很短,幾句話說完就結束了。石羨玉更絕,他直接不開早例會,總提前一晚就在微信群里說好讓大家該干啥干啥去,別到會議室浪費時間。
如此日常的生活又過了幾天,齊宏宇的尷尬倒是都解除了,算是和蘇冉成了點頭之交,偶爾也有些工作上的交流。
總的來說算正常發展,他也微微松了口氣,此前總感覺有兩道銳利滾燙的目光跨越上千公里距離刮在他背上,怪難受的。
可惜這段時間二大隊始終沒有任務,看樣子是上頭覺得他們屢破要案,著實辛苦了,有意讓他們休息休息。
所以齊宏宇就被法醫室的老大牟主任拎去做坐臺……咳,拎去搞傷鑒了。
三天下來,齊宏宇頭都大了幾圈。
618這天,別人都在購物狂歡,齊宏宇在和傷者家屬扯皮,輕傷真不是他們理解的那種輕傷,傷者那頂多算輕微傷……
這話他不知道解釋過多少遍了,奈何很多家屬根本不聽,激動的甚至直接質問他是不是收了錢,問的他拳頭都硬了。
傍晚,他神情疲憊的脫掉白大褂,再脫掉里頭的夏執勤服,換身T恤,準備下班。
剛走出門,就瞧見蘇冉急匆匆的跑過來,遠遠地就向他招招手,然后到跟前,大氣也顧不得喘兩口,就說道:“師兄,先別走,快帶上勘察箱跟我們出警吧!”
“哎?”齊宏宇愣了兩秒后,立馬狂喜:“有命案了?”
太好了,雖然神情疲憊,但只要能脫離傷鑒這個苦哈哈的崗位,跟著案子連續加班一個月他也樂意。
但緊跟著他又覺得這反應不對,不管怎么說,人命都是非常嚴肅的事兒,聽見命案就狂喜,說不過去。
面對蘇冉懵逼又質疑的眼神,齊宏宇搖搖頭,板起臉問道:“說說看,什么情況?”
蘇冉收回目光,輕輕點頭:“是命案,而且……石隊說這樁案子和你有點關系,請你務必去一趟,不然你會后悔。”
“又與我有關?”齊宏宇愕然,最近兩三個月,這幫犯罪分子是盯上他了么?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蘇冉說道:“石隊只說,告訴你受害人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噢?”
“死者叫齊平路。”
齊宏宇面色巨變,瞳孔地震。
跟著,他顧不得解釋什么,立刻轉身就跑,便跑便說:“停車坪等我!我這就去拿勘察箱!”
一邊跑,他一邊攥拳,同時緊緊咬著牙。
老家那位村支書,自己的便宜遠房表哥,失聯幾個月之后,果然還是遇害了。
不,不應該這么說,畢竟早就猜到他已兇多吉少。應該說,他的尸體終于被發現了!
迅速找到自己的勘察箱,齊宏宇打開看了幾眼,確定需要的常規工具都在里頭,他便立刻提起箱子又往外跑。
跑到停車坪,發現石羨玉他們果然在等著自己之后,他才松了口氣,也算是關心則亂了。
再一看,仇教導并不在,他便直接擠到石羨玉身邊去,壓低聲音問:“石隊,怎么回事兒?齊平路的尸體在哪發現的?”
石羨玉沒直接回答,只反問道:“知道‘藍可兒案’么?”
齊宏宇皺眉,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
“沒錯,和那樁案子一樣。齊平路的尸體,在酒店頂樓蓄水罐里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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