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推斷
蘇冉搖頭:“她們知道的不多,這些信息,大多是我結(jié)合她們描述的,在里邊的見聞,結(jié)合我自己的猜測推斷出來的,不保證準(zhǔn)確,但大方向應(yīng)該沒問題。”
杜巖一愣:“那你說的這么信誓旦旦,幾等幾等的……”
蘇冉解釋說:“因為這些東西隱瞞的不深,這么多人擠在一棟洋樓里,出出入入,難免有所交集,通過閑聊也能互換不少信息。”
齊宏宇皺眉,伸手說:“筆錄呢?給我看看。”
蘇冉低頭翻開筆錄本,找了幾頁后遞給齊宏宇,并摘下了自己肩頭掛著的執(zhí)法記錄儀遞給他。
“錄像就先不看了,怪長的。”齊宏宇擺擺手,只接了筆錄本,迅速掃起來。
同時杜巖立刻起身湊張臉過來眼巴巴的看著。
齊宏宇皺眉,往邊上挪了挪,他又往上擠,齊宏宇再挪,他就干脆朝著騰空了大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抬手一勾攬住齊宏宇脖子,和他一塊看筆錄。
“你TM……”齊宏宇忍無可忍:“莫挨老子!我過敏!”
挨了懟,杜巖才不得不遺憾的哦了聲,站起身子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但他臉皮厚,也不絕尷尬。
蘇冉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捂唇。
這種事兒,當(dāng)事人覺得惡心,但旁觀的說不定會覺得蠻有意思,尤其是在誤判了他們的感情基礎(chǔ)的情況下——蘇冉以為忽然出現(xiàn)的杜巖,跟齊宏宇和石羨玉的交情應(yīng)該是頂好的,好歹也出生入死幾次了。
看完筆錄,齊宏宇沉著臉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之后將筆錄本還給蘇冉,便一邊鼓搗手機,一邊說:
“確實,從證詞上看起來,這些結(jié)論都可以比較輕易的推斷而出,而且看上去黃梁柯似乎并未有意對這些男男女女隱瞞他的意圖,因為他有自信,這些人逃不出他掌心。”
杜巖挑眉:“他哪里來的自信?”
齊宏宇本不打算給他解釋,但想起他的性子,不解釋他一定會不知疲倦的一直追問下去,只好說:“靠夸張的安保手段。
那棟總建筑面積超過一萬四千平的洋樓,有著數(shù)不清的攝像頭和至少三十個‘安保人員’,而且整棟樓六個安全出入口,各個都上了鎖,采用虹膜識別技術(shù)。
簡單說,那棟樓只有‘經(jīng)理’以上級別的人能夠自由出入,除此之外,所有門窗都上了防盜網(wǎng),就是跳樓都做不到,管理之嚴(yán)格,不亞于監(jiān)獄。
而即使是帶他們?nèi)Υ罄行行艜罚彩窃谥付ǖ攸c并有專人管理,何況在此之前他們不論是否取得信任,都會統(tǒng)一被注射藥物,直到成癮,才會正式投入使用,所以他們基本沒可能趁機逃跑。
這就意味著,如無意外,不借外力,這幫男男女女幾乎沒可能逃出那個囚籠,在年老色衰失去利用價值之前,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榨干身上每一滴血,然后被丟到晟輝的其他涉黃產(chǎn)業(yè)中去賣快餐。”
杜巖聽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但到最后,他忍不住瞟了齊宏宇一眼,揶揄道:“你懂的還挺多。”
齊宏宇拳頭硬了:“你他媽的!”
“好了。”蘇冉輕聲打斷了他們倆,將話題引回來,問:“師兄,你說步忠勇會否認(rèn)為自己女兒曾落到了那棟洋房里,所以才盯死了晟輝?”
齊宏宇一愣,仔細(xì)思索起來。
但不等他開口,蘇冉就又自問自答的搖頭說:“應(yīng)該不會,否則以步忠勇的脾氣,肯定會不管不顧的找黃梁柯報仇。”
齊宏宇輕輕點頭:“倒也是,將心比心,如果我女兒遇到這種事,那我指不定都能干出纏一圈土炸彈去炸樓的事情來。”
杜巖勸道:“你冷靜一點,你連女朋友都沒有。”
齊宏宇拳頭又一次硬了:“你他媽的!”
蘇冉懶得理他們了,直接扯回話題:“可是……雖然說有點巧,那個曲湘音,就是心理素質(zhì)最好的,外事外語學(xué)院的那姑娘,居然在被騙進(jìn)洋樓前不久恰好聽過黃梁柯的講座,認(rèn)出了他來……”
齊宏宇回頭看她:“你想說什么?”
“步忠勇應(yīng)該就是從她這知道的黃梁柯,知道的晟輝吧?”蘇冉問:“否則沒法解釋他的信息來源。”
杜巖接話說:“所以說剛剛你們想的比較片面。我倒覺得,步忠勇應(yīng)該還沒法確定自己女兒的死是否跟黃梁柯有關(guān),但既然碰到了這么個犯罪團伙,且里邊的受害者還是以女性居多,那總得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查下去。”
蘇冉立刻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剛說一半,她又皺起眉,自己反駁了自己的話,最終還是持了否定意見,說道:
“但即使只是猜測,他恐怕也很難保持理智,畢竟他對女兒投注的情感太深,而且這份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發(fā)酵,將他推到一個病態(tài)的程度。
或許在黃梁柯遇害之后,他有了這方面的猜測,所以之后他整個人的行為模式都變得讓人難以理解。”
杜巖問道:“噢?能不能具體所說?”
蘇冉知道他對步忠勇的情況了解有限,便說:“比如,他不惜破壞我們的行動,只為一點沒由來的懷疑和擔(dān)心,怕我們把秦明生‘滅口’;
再比如,他居然跑來找我們談判,只為了要見汪興言一面,把自己置于如此被動如此不利的局面。”
略一頓,她下意識的看一眼齊宏宇的表現(xiàn),見他未置可否,才又接著說:“我覺得自打他第一次進(jìn)入我們視野之后的表現(xiàn),才像是猜測自己女兒遭遇了和那三個姑娘類似遭遇后應(yīng)有的樣子。
而且他的這些行為也已將他的性格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了,這個沖動的男人,哪怕只有猜測,也足以擊潰他全部的理智,干出些特別出格的事。
再從另一個角度考慮,步忠勇除了沖動易怒之外,正義感也算比較強的,如果他有了你們所說的猜測,再加上黃梁柯干的又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你們猜他會不會顧慮后果,而只是盯著黃梁柯,卻不對他動手?”
杜巖連連點頭:“小姑娘說的有點道理,聽起來這家伙是真的莽。”
谷</span> 蘇冉看向齊宏宇問:“師兄你覺得呢?”
齊宏宇看她一眼,也點頭:“還是挺有道理的。”
“那……”蘇冉試探道:“你要說‘但是’了?”
齊宏宇嘴角微揚:“不錯。此一時彼一時,小冉,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你總說步忠勇不計后果,但你想過沒,他不計后果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沒有退路了呢?”
“噢?”
面對蘇冉,齊宏宇并不賣關(guān)子,直接解釋道:“我們接觸秦明生的那次,是因為黃梁柯已死,他如果不跳出來,可能再也無緣真相了;
同理,他找我們談判那回,也是因為秦明生已落網(wǎng),對他來說如果不能在秦明生受審獲刑前與之接觸,也就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秦明生。
因為沒有退路,也沒有了盼頭,所以他才不管不顧,再加上他性格里的沖動,才讓他鉆了牛角尖,原本只是捕風(fēng)捉影,沒有根據(jù)的猜測,也成了他堅信不疑的論斷。”
出于對齊宏宇的信任,蘇冉真認(rèn)真思考起齊宏宇說的話,并重新審視自己的判斷,最終有了點兒動搖,問道:“師兄的意思是,黃梁柯遇害之前,步忠勇還有退路,至少他不認(rèn)為自己沒別的路可以走了,是嗎?”
“對。”齊宏宇點頭說:“你記著一點,當(dāng)時他還是警察,或者說,他還以警察自居,他有的是辦法去證明或證否自己的判斷,所以他還有著理智。
但得知甚至可能是目睹黃梁柯遇害后,他的信念坍塌了,他可能想起了那三個小姑娘的話。
她們大概也給步忠勇講了那個捕風(fēng)捉影的故事,讓他以為隊伍里出現(xiàn)了內(nèi)鬼,且殘忍的作案手段,也讓他更堅信黃梁柯及背后的團伙,與他女兒有關(guān)。
當(dāng)然,具體的心路歷程我們不得而知,只能確定肯定非常復(fù)雜。而且其實這些也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步忠勇應(yīng)該沒有其他渠道來確定黃梁柯這個目標(biāo)了,除非克洛斯故意設(shè)計,否則不會有這么巧的事的。
而克洛斯,他應(yīng)該沒有動機去設(shè)計這么個小小的派出所民警,除非步忠勇本就是那個犯罪集團的人,但這又涉及到一個悖論,克洛斯不該通過步忠勇自爆,把這條產(chǎn)業(yè)拋出來給我們,即使是棄車保帥,也只會用在‘車’已保不住的條件下,你覺得呢?”
又是一大串的話,堵住了杜巖幾次不甘寂寞想要插話的嘴,讓他聽完后只能不明覺厲的點點頭。
蘇冉勉強跟上了齊宏宇的思路,問:“也就是說,已經(jīng)基本能排除步忠勇是克洛斯的人這種可能了,是嗎?”
齊宏宇先點頭,后又搖頭,說:“是,但我剛剛已經(jīng)講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棟洋樓。”
杜巖終于又找到機會插口:“需要我立刻派特警隊的兄弟把那棟樓堵了不?”
“等你反應(yīng)過來,黃花菜都涼了。”齊宏宇撇撇嘴:“我看完筆錄就把重要內(nèi)容轉(zhuǎn)發(fā)給了仇教導(dǎo),讓他立刻安排兄弟行動,他回復(fù)說,市局方面已經(jīng)有了相應(yīng)的動作。”
蘇冉也舉手說:“我知道那個洋樓的情況時就立刻讓人報上去了,估計那時候市局就已經(jīng)派了人。”
認(rèn)識到就自己反應(yīng)遲鈍的杜巖默默閉上了嘴。
“行了。”齊宏宇說道:“總的來講也算大有收獲,經(jīng)過這一番分析,也算是把步忠勇的心路歷程推演出了大概,雖然肯定會有不小出入,但已經(jīng)足夠了。
我有信心再接觸他后,談判中取得主動權(quán),讓他配合我們,共同搗毀小紅樓,揪出晟輝背后最為核心最為龐大的非法產(chǎn)業(yè),讓克洛斯真正傷筋動骨。”
蘇冉身子放松下來:“能幫到你們就好。”
“自然是能的。”齊宏宇笑著說:“行了,忙活這么久估計你也累了,去歇會兒吧,我等仇教導(dǎo)回來,跟他請示請示接下來該怎么做。”
蘇冉翻個白眼,忍不住嘟噥起來:“又把我支開。”
齊宏宇抬手叩了叩自己的肩章:“你都還沒轉(zhuǎn)正呢,不適合過度參與這類任務(wù),等啥時候把兩拐換成一毛一再說吧。”
“這有啥子的。”蘇冉不服氣:“我正兒八經(jīng)聯(lián)考進(jìn)來的,編制都已經(jīng)登記了,培訓(xùn)也過了,授銜考試也提前考完了,無外乎還沒授銜定級而已,只要我不犯原則性錯誤也不可能不讓我轉(zhuǎn)正,我已經(jīng)是正兒八經(jīng)的警察了好不!”
“區(qū)別大了。”齊宏宇一本正經(jīng)的說:“轉(zhuǎn)正后起碼撫恤金高點。”
蘇冉?jīng)]忍住:“去你的!”
齊宏宇哈哈一笑,搖頭:“好啦,反正我和石隊都心里有數(shù),你就別想七想八了,下去休息著吧,有事情再喊你。”
蘇冉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目送她走遠(yuǎn)后,杜巖笑道:“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多數(shù)人碰到清閑事兒怕不是偷著樂,她倒好,還想主動往上湊。”
“因為你說的大多數(shù)人僅僅只是把警察當(dāng)個職業(yè)而已,”齊宏宇也面帶微笑說:“但她不一樣,她從小受蘇伯伯教育,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有了自己的信念。”
杜巖斜眼看他:“那你呢?”
“我啊,我就是個普羅大眾。”齊宏宇老實說:“平日里就把警察當(dāng)成職業(yè),犯懶時也會想摸魚,偶爾也會遲到早退,還被扣過考核分……”
“但真碰到事了,你不會退。”
“因為退無可退。”齊宏宇坐直了身子說:“平日里摸摸魚……雖然也不對,但影響不算太過惡劣。可辦案子時,我們退無可退,我們的身后就是萬家燈火,我們退了,犯罪分子就上來了。”
“說得好。”話音剛落,仇教導(dǎo)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
齊宏宇心里咯噔一聲,咽了口唾沫,緩緩回頭看去,就見仇教推門而入,瞇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所以……你啥時候摸魚了?給我寫份報告,今天下班前交給我。”
齊宏宇臉垮了下來,恨恨的瞪了杜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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