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地盤坐在汽車頂上，仔細嗅了嗅阿塞蘿拉的小被子，靠近停滯了10多秒，似乎是努力記住這種氣味。

　　“胡地以前做過這種事情嗎？”程徹站在車邊，一臉凝重地詢問娜姿，他已經把布魯斯曼先生塞進后備箱，順便還固定了一下。

　　娜姿還待在車里，只是搖下車窗，半邊身子支出車外看著車頂的胡地，柔順的長發垂落下來，像是突然出現在程徹面前的華美瀑布。

　　“當然沒有，”娜姿的長發輕輕搖曳，熟悉又好聞的香氣不斷鉆進程徹的鼻腔，“但是我看過基礎的資料介紹，胡地分辨氣味的能力超過人類的1000多倍。而且平常的時候，如果它碰到臭泥這些對手，有一部分精力就是在用念力封閉自己的嗅覺。”

　　原來胡地還有這樣的特點？程徹一時間深感自己對于精靈的知識還是太貧乏了一些。沉淀的知識也許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用，但是在關鍵時刻就可能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

　　似乎已經記住氣味，胡地把被子拿開，閉上眼睛，開始不斷地快速深呼吸，腦袋左右搖晃個不停，長長的胡子甩來甩去，對各個方向的空氣仔細辨別。

　　秀樹將汽車暫時熄火，方便它更好的辨別空氣中殘留的氣味，后方的兩人也屏氣凝神，等待胡地給出最終的‘審判’——去救人還是撤退？

　　胡地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兩端的路口快速反復出現，終于在東南方向的路口停住，手中的勺子指向道路的遠方，“呼嘀！”

　　娜姿與程徹同時看向對方，俱都看到了對方的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悅。

　　“太好了！”程徹伸出右手，習慣性地想要與娜姿擊掌慶祝，手臂剛剛舉過肩膀，就放緩了速度，遲疑地想要收回來。

　　昨天中午，娜姿都這樣說了，我這么做，太過于輕浮了吧？

　　啪，手掌相擊的脆響聲，清涼細膩的觸感繚繞在程徹的掌心。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娜姿就從窗口縮回車里，“別誤會了，就跟比賽后慶祝勝利一樣，只是一個儀式而已。”

　　單向透明的車窗被升了起來，“快點上車，我們要趕緊追上去。”

　　城市里的追蹤不難，因為異變發生的時間是深夜，所以路上車輛極少，秀樹能夠把車開得很快。哪怕是路上有車，也全部都是靜止狀態，秀樹打個方向盤便輕易繞過。

　　只有遇到分岔路口，在車頂的胡地一時不能辨認方向，才需要停車等待胡地再次確定方向。

　　不過這樣的次數越來越少，就算不需要通過氣味辨認，道路上也能看出端倪：幽靈系精靈帶走阿塞蘿拉這的這條路上，汽車被推開一邊，路燈、垃圾桶、花壇、樹木等市政設施被破壞，無序的毀滅展露無疑。

　　“吱——”剎車片劇烈摩擦，緊接著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一聲長長的“嘎——”的噪音。

　　車內唯一沒有系安全帶的程徹，眼疾手快地一手摁住儀表臺，一手拽住扶手。

　　在慣性的作用下，車頂的胡地向前飛了出去，它很淡定地瞬間移動到高空等慣性被抵消，再重新瞬移回車頂。

　　前方是一條普普通通的三叉路口，一間已經關門打烊的銀行恰好在車輛對面，24小時自助銀行明亮的燈光為大半個路口提供了充足的光源，被破壞的街道清晰地指示出幽靈系精靈們離開的方向。

　　“怎么了？”程徹沒有責怪秀樹，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下開車，做出奇怪的舉動都很正常。

　　秀樹踩住剎車，劇烈地喘息幾秒，按住心臟，轉頭對程徹輕聲說道：“我有預感，拐彎拐出去，會遇到巨大的危險。”

　　危險？意思是距離阿塞蘿拉很近了？

　　波導之力可沒有這種提供類似直感預警的功能，程徹疑惑地看向后座的娜姿。

　　娜姿點頭予以肯定，“嗯，我也有。”

　　“現在怎么辦？”秀樹看向程徹，目標似乎距離不遠，后續的行動方案需要程徹來做決斷。

　　雖然這里秀樹是唯一清醒的長輩，但是他本身是反對這次營救行動的。要不是因為女兒，他早就想辦法自己找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出海逃命去了。

　　如果程徹的行動方案太莽撞，哪怕被女兒厭棄為膽小鬼，他也要為昏睡的其他三人負責，直接掉轉車頭，回去海邊找船。

　　程徹回頭看了一眼，娜姿眼中也盡是探詢之意。

　　‘如果喬葵醒著就好了，’腦海中閃過軟弱的念頭，又迅速摒棄，程徹拿出手機，調出離線地圖，辨認位置后，打開放到三人中間。

　　“我和娜姿出去，飛到建筑的上面，從上往下偵查，再決定怎么辦。”程徹的手指向后劃至剛才車輛經過的十字路口，“秀樹叔，你退回到這兒等著，聽娜姿的心靈感應給你指揮開車方向。我把喬葵的精靈都留給你，應付一般的危險沒問題。喬葵在車里，它們會保護好你們的。”

　　秀樹瞄了一眼地圖，記在心里，試探性地問女兒：“可以嗎？”

　　這樣的問題，就意味著他心里其實已經基本贊同了程徹的提議，畢竟他被指定的位置相對安全。

　　“可以，”娜姿補充道：“對手只有幽靈系精靈，大多數幽靈系精靈與其說是飛行，不如說是漂浮起來，飛行速度沒有能夠追得上象征鳥。少數幾種飛行系的幽靈系精靈，威脅也不大。”

　　頓了頓，她望向父親擔憂的眼睛說道：“如果發現有傳說精靈，那我們立刻就逃跑，我知道自己和傳說精靈的差距有多大。”

　　一個多月以前，對戰拉帝亞斯那次干凈利落的速敗，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意見一致，三人就此分散行動。摔角鷹人和象征鳥帶著程徹與娜姿飛上旁邊一棟大約15層高的大樓。

　　從天臺躡手躡腳地探頭向街道上望去，遠處的街景讓兩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

　　不計其數的幽靈系精靈行走在一起，匯集成浩浩蕩蕩的河流，耿鬼、黑夜魔靈、死神棺、堅盾劍怪……各式各樣的種群如同一部打開的幽靈系精靈圖鑒，彌漫的森森鬼氣籠罩了半條街道。

　　這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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