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之所以會問出這個問題來，就取決于功法上。

　　他曾經問過張爺，張家先祖不是學過【聚靈典】嗎？不能直接傳功給下一代，而是非要等系統發呢？

　　那要是先祖那時候還沒系統，【聚靈典】又是怎么來的呢？

　　這是像他這種，【系統拖欠功法，一直不結】的少年必定要思考的問題。

　　張爺告訴他，早在初代聚靈使之前，聚靈族一直都是靠傳功的。

　　然而在這之后，系統的存在就開始出現在古籍中。

　　有族人分析過一個可能：初代聚靈使超脫天道，【聚靈典】已被天地不容。

　　初代為保住傳承，另辟祖地，修改道則，建立系統。

　　系統給的【聚靈典】不僅僅是功法這么簡單，他更是天道頒發的通行證。

　　據張陽所知，在某一時間段，系統是會消失的。

　　那就意味著這道通行證也會跟著消失。

　　爺爺、二爺和父親，他們的修為實力肯定是極為恐怖的。

　　至少在靈氣復蘇之前，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強者。

　　這是他從張爺只言片語中推理出來的結論。

　　真有這么強，那也不知道混成這個吊樣吧？

　　甚至，就連張父這位數一數二的強者，居然...因為墜樓而亡？

　　所以他猜測，系統消失后，將對他們張家人造成巨大的影響。

　　但影響內容，張陽不知道是什么。

　　張二爺臉色一滯，求救似的看向張爺。

　　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怕說出來后影響到張家獨苗的本心。

　　張爺淡定不少，這小子本來就聰明，將細枝末節串聯起來，得到這些訊息也屬正常。

　　他一屁股將老二擠開，認真的盯著張陽，答非所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爹身為聚靈族人，絕對不會這么輕易死去？”

　　“還是說，你對爺爺、二爺見死不救，心里一直有個疙瘩？”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爹真的死了。”

　　張爺枯枝般的手掌探向懷中，摸出一枚土黃色、戒指模樣的玉石，“這是他的聚靈玉，我打算等你這次回來，就交給你的。”

　　張爺的話如同一道炸雷，將張陽心底最后的僥幸摧毀。

　　聚靈玉與張家聚靈體相輔相成、息息相關，其中蘊涵一位聚靈族人神魂及畢生凝聚的靈氣。

　　除贈予心愛之人，非死不可離身。

　　“真的死了...”張陽呢喃，小時接受不了張父離世，便編造了一個【父親是聚靈族人，實力強大，肯定是故意假死，悄悄躲了起來。】的謊言說服自己。

　　而現在...

　　張爺看著孫兒那一瞬間失神愕然的模樣，心底嘆息。

　　自張父去世以來，張陽一直在家人面前保持溫潤淡然的表情，似乎沒有什么困難能再打擊他一樣。

　　可這時候...

　　視頻另一邊，一只溫熱柔軟的小手悄悄抓住張陽的手，似在安慰。

　　他沖那個醉酒傻狍子勉強一笑，感覺心里好受了些。

　　張陽也不是什么悲觀之人，很快就調整了情緒，“這和系統消失帶來的影響有什么關系？”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張爺定了定，接著說：

　　“系統消失之后，聚靈族人被天道不容，將降下一道死劫，輕則修為盡失，重則灰飛煙滅。”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壓實根基，為什么叫你留著三次機會嗎？

　　“這就是原因。

　　“雖然現在只能調用一點點靈元，與普通人無異，但起碼活了下來。”

　　茍且偷生的活了下來，張爺心底補充一句。

　　世間能有什么比得過【眼睜睜看著親子咽氣，卻無力回天】更叫人悲憤無奈的事？

　　就連老伴也因為悲傷過度，離他而去。

　　張二爺面帶愧疚：“你爺爺和二爺我不是故意見死不救，而是真的救不了...”

　　張陽沉默不語，將俊逸的臉龐埋入黑暗。

　　現在去糾結是不是見死不救已經不重要了，張爺靜靜地望向屏幕。

　　他最怕的是張陽因為得知真相，而失去斗志。

　　反正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堅持，到最后還是免不了死劫，還是會變成一個廢人...

　　既然至始至終都是這樣的結果，那我還修什么煉，破什么皓鎖，擺脫什么系統詛咒啊！

　　沒有意義的，所有的努力都將變成過眼云煙。

　　干脆一直當個廢人算了，這才是至始至終，系統需要這樣的結果。

　　老張家的命運，從來如此。

　　歷史上，不缺遇到挫折后一蹶不振的人杰。

　　枯槁的手掌緊緊地攥著那枚土黃色、戒指模樣的聚靈玉，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看到，其上有道細微的裂痕。

　　兒子當年神采飛揚，斯斯文文的他卻透出強大的自信：

　　“狗屁的命運！等著吧，老爹。我一定幫您和二叔恢復修為！”

　　這顆聚靈玉，是他打算送給妻子的周年禮物，他想讓妻子日夜受到靈氣滋養，青春永駐。

　　可如今卻已化為一抔黃土，就連聚靈玉也蒙上了瑕疵。

　　“從來如此，便對嗎？”

　　張陽說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似囈語，似反問。

　　兩位老者緊盯著屏幕。

　　畫面中，張陽的眸子有金芒轉瞬即逝，將黑暗驅散，身上發出親和溫潤的氣息。

　　即便數隔千里，仍使他們沉寂已久的聚靈血沸騰起來。

　　血脈共鳴！

　　兩人嘴巴睜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手機鏡頭突然拉遠，顯露出張嬌嬌醉醺醺又嬌美非常的臉龐。

　　她好像才發現在通視頻一樣，表現地十分驚喜，連忙喊道：“大爺爺好，二爺爺好！”

　　兩個小老頭兒笑瞇瞇地回應一聲，心里急得要死。

　　心里有【我淦！攝影師怎么切換畫面了？狗碗給你砸了！】的無奈，又有【勞資褲子都脫了，結果你給我看這個？】的惱怒。

　　但他們還是比較喜歡嬌嬌的，所以柔聲柔氣地叫她別擋鏡頭，繼續拍張陽。

　　張嬌嬌不情不愿地‘哦’一聲，將畫面調了回去。

　　方圓數里，所有人心底都響起輕微的一聲“喀嚓”。

　　好像是堅固的枷鎖被無情嘣斷。

　　無論是已經睡著的，還是在修煉的，都整齊地抬起頭，往某處看去。

　　盡管他們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心底就是有這么一種感覺，促使自己看向那邊。

　　動物園里，那只殺人熊大黑，人立而起，靜靜地眺望。

　　香甜誘人，那里有股讓它本能覺得親切的氣息。

　　忍者和各大高手們迅速出擊，往那氣息處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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