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翠華吃得香，乍然聽到顧余年說的話，一臉茫然。

　　磨坊里不一直都有耗子嗎？

　　剛住進來的那會兒，每晚都能聽到晚上耗子搞出來的動靜。

　　顧余年看顧翠華碗里的米粉吃得見底，把自己碗里的米粉撥了些到顧翠華碗里，繼續說道：“我去看看，這些耗子膽子真肥，大白天天有人還敢出來。”

　　顧小芬躲在角落里，心想還好顧余年沒發現她。

　　顧余年靜悄悄的摸了一根棍子，朝著顧小芬藏身的地方走去。

　　她握住棍子，下了狠手的朝著周圍的破破爛爛一陣敲打。一層肉眼可見的灰塵，頓時揚在空氣中。

　　顧余年還回頭讓顧翠華趕緊吃完，不然灰塵落碗里不衛生。

　　顧小芬氣得七竅生煙。

　　恨不得沖出去跟顧余年打一架，但她有些心虛，只能忍受著顧余年在旁邊敲敲打打。

　　灰塵落進她的眼睛里，疼得要死。

　　顧余年不停著扒著廢棄木料堆積的地方，目光死死的鎖在顧小芬露出來的衣角。

　　她抽起棍子狠狠的往顧小芬身上揍上去。

　　“哎呀，好大一只耗子。”

　　“天吶，怎么有這么大的耗子。”

　　“嗷——”顧小芬痛得嗷嗷直叫。

　　偏偏顧余年還不管不顧的朝她身上打。

　　顧小芬趕緊捂著自己的腦袋，一定不能讓顧余年知道是她。

　　顧余年看著落荒而逃的顧小芬，把手里的棍子扔在一邊，大聲的叫，“下回再看到偷東西的耗子，我見一個滅一個。”

　　“竟敢來撬我家的門偷東西。”

　　“過幾天我就去買一條狼狗，我瞧瞧狗會不會拿耗子。”

　　顧翠華聽到顧余年的聲音，伸直了脖子問顧余年到底怎么了。

　　顧余年笑瞇瞇的說道：“沒事，就是看到一只大耗子偷東西，被我打走了。”

　　顧翠華原本還沒明白什么耗子，她不經意的抬起眼，就看到一個人影落荒而逃，臉色頓時慘白。總算明白顧余年口中說的耗子偷東西。

　　“余年，咱們，要不……”

　　她本來想說要不回顧家住幾天，但很快就把話咽進肚子里。她怎么能這樣想，閨女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拿命來拼著離開顧家。

　　她怎么能想著回去！

　　“要不咱們去城里住！”一咬牙，顧翠華提議。

　　顧余年會去城里住，但不是現在。

　　“您放心，等咱們下午去賣了米粉，就買一條狼狗回來，我就不信，誰瞧著狼狗還會來偷東西。”

　　顧翠華捧著手里的碗，只要顧余年說一句話，她就能安心。

　　她又瞧了瞧那個落荒而逃的小偷，越看越眼熟。

　　“我怎么瞧著，有點像小芬。”

　　“哎喲，壞了，要真是小芬。可不是把咱們剛才說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隨后，顧翠華又開始憤憤。

　　她以前在顧家的時候，對顧小芬好得很。就覺得只要對顧小芬好，那顧小芬肯定也會對顧余年好。沒想到，顧小芬竟然想來偷東西。

　　他們辛辛苦苦的將近一個月，好不容易才賺了些錢。

　　“她們是真想讓咱們母女死么！”顧翠華咬牙切齒，竟然還想著偷她們母女倆辛辛苦苦賺來額錢。

　　有了這樣的覺悟，顧翠華整個人都清醒了。完完全全斷了任何想要再回顧家的念頭。

　　顧小芬怎么會來磨坊，除了是顧李氏支使的，還能有誰。

　　顧翠華從頭到腳仿佛是被潑了一桶放了冰塊的水，渾身上下發涼。

　　心真就涼透了。

　　以前不管怎么樣，她還念及跟顧李氏之間的母女情分。

　　她并不傻，不過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便得唯唯諾諾，懦弱無能。她帶著顧余年在顧家委曲求全了十五年。就算她們已經離開了顧家，竟然還想讓她們死。

　　顧余年瞧著顧翠華沉默不語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然后就看到顧翠華把碗里的湯喝得干干凈凈，隨后還靦腆的對著顧余年笑著說道：“咱們家余年做的飯，真好吃。”

　　顧余年啼笑皆非。

　　母女倆相視一笑，都知曉對方心里，已經不會再把顧家那些人，當做親人。

　　……

　　顧小芬回到家里后，就在顧李氏跟前哭訴。

　　甚至把顧余年賺大錢的事兒，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奶奶，顧余年就是個沒心肝的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帶著雞蛋去看她，她二話不說就罵我，還說什么賺了大錢，沒我們這些窮親戚。還說我要偷她的東西。”

　　“顧余年這十五年，難不成沒吃咱們家一口飯？”

　　“不過我也偷偷看到她是怎么做米粉的，沒想到顧余年就拿棍子打我。我沒用，跑的時候雞蛋摔碎了一顆。”

　　顧小芬哭喪著臉。

　　這些話，是她想了好久準備的說辭。

　　王桂花聽到顧小芬把雞蛋打碎，扯起顧小芬就打，“你個賠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打碎雞蛋，我叫你打碎。”

　　顧小芬平白無故被自己親媽打，心里氣不過，覺得自己親媽怎么就這么蠢。

　　顧李氏掀起眼皮，不滿的叫住王桂花，“桂花，你打孩子干什么。小芬又沒做錯事。”

　　王桂花抬起來的手，半天都沒放得下來。

　　這……顧李氏今天是變天了？竟然這么和藹。

　　要是她不先揍顧小芬，指不定顧李氏還要怎么重罰顧小芬。

　　但……顧李氏竟然讓她別打顧小芬。

　　顧李氏慈祥的把顧小芬叫過來，讓顧小芬把那一籃子雞蛋自己留著吃，安慰著顧小芬說道：“哎喲，小芬吶，讓你受罪啦。要是余年有你一半聽話，我也不至于為她把心都操碎了。”

　　顧小芬心里得意。

　　她沒把事辦成，哭訴了一陣后，還能得一籃子雞蛋。

　　哼，不管是顧余年也好，還是她的親姐姐顧曉瑜也好，能有她聰明？！

　　顧李氏對顧小芬非常和善。

　　她作為一家之主，肯定是要給孩子們做到長輩的作用，會一碗水端平。顧小芬是個好孫女。顧余年雖然是外孫女，但外孫女也是孫女。

　　外孫女覺得翅膀硬了，就一腳踹開養了她十五年的外婆。

　　這是不孝。

　　甚至……顧余年那一門做米粉的手藝從哪兒來的。

　　她在顧家待了十五年，又沒出過遠門。

　　那，手藝是從哪兒來的，不用說都知道。

　　她瞇著眼睛，贊許的看著顧小芬。要不是顧小芬回來哭訴，她又怎么拉下臉面，用什么理由去找顧余年。

　　她嘆息一聲，“孩子不好教育啊，走，小芬，奶奶帶你找余年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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