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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夢醒時分【上】【4500大更,求訂閱!】


  秋棋還沒問完,發現李燼已經一言不發的跟上了秦衣的步伐。

  就他一個人還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

  當他們三人來到禁軍護衛之前的時候,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連排禁軍甲士,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們,依然眼神如炬的目視前方。

  秋棋狐疑的伸手在一個甲士得眼皮底下晃了晃。

  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撓了撓頭,正準備吐槽幾句。

  前面的李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提著他的脖領子,就跟提著個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提到了半空。

  “別那么多廢話了,進去。”

  “你小子除了詩寫得好一些以外,連一點起碼的眼力都沒有嗎?”

  秋棋擺了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閉嘴還不行嗎。”

  三人就這么視若無人的,穿過了禁軍和京畿護衛隊的兩道封鎖線。

  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人多看他們一眼。

  秋棋不由得嘖嘖稱奇。

  但看到李燼瞪視過來的眼神,他閉上了嘴……

  三人暢行無阻,來到飛檐觀大門之外。

  秦衣的注意力一直盯在高空中的宗師張靖身上。

  當三人準備邁步進入飛檐觀的時候,張靖的眉頭突然一皺。

  刷的一下低下頭,看向了觀門口的方向。

  秦衣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

  隔空和上方的張靖來了個對視。

  但好在張靖只是低頭瞟了一眼,旋即就好像什么都沒看見一般的轉回頭去。

  秋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和李燼對視一眼。

  三人邁過門檻,穿過廣亮大門。

  ……

  等待秦衣三人走了進去,張靖再度低頭看了眼觀門方向。

  剛剛那一瞬間。

  他的視野中,雖然沒有看到任何人。

  但他的靈知卻敏銳地察覺到,一定有人走了進去。

  他并沒有阻攔。

  因為他想起了昨日晚間時分,葉司丞對他說的話。

  “希德兄,明日祭禮時,會有外人闖入飛檐觀內,無論是誰,你不必阻攔,放任他們進來就好。”

  張靖字希德。

  當時張靖非常不解。

  “小葉,為兄雖然信任你對陛下的忠誠,相信你不會做出任何對大靖、對陛下不利之事。”

  “但明日祭禮茲事體大,容不得半點閃失。眼下京華危機重重,兇犯仍未落網,為兄絕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

  “為兄得陛下之信任,護衛京畿……”

  葉司丞擺了擺手。

  “如若張兄愿信央這一次……”

  “央以項上人頭擔保,放那幾人進來,不僅帝都兇案能夠水落石出,而且對于陛下,同樣有無窮裨益。”

  張靖為此猶豫了一個晚上。

  尤其,葉司丞走的時候,還強調了一句。

  “此事,切記不要讓陛下知曉。”

  “另外,無論張兄是否愿意信央,這次,張兄恐怕要受幾日牢獄之苦了。”

  張靖:???

  我堂堂大靖宗師,行的端坐的正,哪來的牢獄之災!

  小葉真會說笑,擺明了嚇我不是?

  最終。

  他猶豫再三。

  還是選擇相信了葉司丞的話。

  真的放了幾個人進去……

  ……

  飛檐觀內。

  戒備森嚴。

  甲士幾乎把守在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有宗師坐鎮,他們這些小嘍啰起到的作用并不會太大。

  但以防萬一。

  重兵把守往往能給人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也更顯隆重。

  今日參與入葬大典的可不單單只有靖帝一人,滿朝文武百官,無一缺席,全部都在。

  秦衣三人徑直走入道場。

  大員滿列,貴族橫排。

  嗩吶尖鳴響徹。

  八十一位道士橫列在中央高臺之上,圍繞兩座金木大棺,誦念道藏送魂經文。

  道和真人站在兩座金木大棺中間。

  手捧拂塵,腳踏八星,口中念念有辭。

  道場中千百人都能將道和真人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但。

  除了秦衣。

  沒人聽得懂他在念的是什么。

  這是道家最古老的語言。

  傳說中來自天地混沌時期,由三清創造并應用。

  所以也被稱之為“三清文”。

  道家的極多經典都是有三清文編寫。

  道和真人念誦的是三清文的道家納魂經。

  另一側主位臺上。

  靖帝倚欄桿而立,旁邊的江補天微微湊近一步。

  “陛下,有外人混入。”

  靖帝眉頭一皺。

  剛要下令江補天出手擒賊,后面的葉司丞卻突然湊了過來。

  適時插嘴道。

  “陛下,可曾記得臣前日與陛下說過,要不得多久,兇犯自會浮出水面。”

  “陛下勿急,入葬之前,沖撞亡魂實屬兇相。”

  靖帝猶豫了一下。

  高臺之上,道和真人經文誦念完畢,朗聲高呼。

  “我主皇爺何在?”

  靖帝側頭掃了葉司丞一眼,眼神的意思是:“好,我就等你一等。”

  葉司丞眼神幽幽,心中暗道。

  “故友后人,央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靖帝走下主位高臺,登上法事臺,走到道和真人身側。

  雙手各捧著一捧黃土。

  灑入兩個未合的棺材之中。

  口念一聲:“天尊慈悲。生時故國,亡時故土,大靖永不忘二位卿家所立之功業。”

  旋即他退后幾步,將主持位還給道和真人。

  道和真人看了看旁邊等待合棺的人,還有等待扛棺的崇宗師。

  突然再度朗聲喊道。

  “孝子賢孫何在?”

  毫無征兆!

  大典儀程之中并無這一項,可道和真人卻喊的這么認真。

  滿座嘩然,隱隱有議論之聲。

  “出錯了吧,北侯哪有什么孝子賢孫?”

  “這是以前做法的流程?道和真人怎么也犯迷糊了?”

  就連靖帝也是一頭霧水。

  這……

  什么情況?

  接下來不是應該合棺的嗎?

  道和真人傻了?怎么這種低級錯誤也會犯?

  此時此刻。

  大門方向站立的秦衣三人,突然毫無征兆的在眾人的視野中現身。

  秦衣對著朗朗青天低低說了聲,“謝謝”。

  旋即朗聲應和。

  “孝子賢孫在此!”

  齊刷刷的一連片問號臉扭了過來。

  文武群臣再度嘩然。

  崇開。

  張靖。

  飛檐觀第二位道師馬道長。

  江補天。

  御林都統,宗師錢逢。

  洗妖司兩位坐鎮妖師。

  同時眼神一凝。

  各位大能幾乎同時動作。

  兩位妖師手施術法,卻驚奇的發現,他們的術法居然根本無法作用到秦衣的身上。

  反而完美的避開了秦衣。

  兩位妖師眼含震驚的對視一眼,他們二人這是中了玄術:散魂!

  雖然只作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但依然讓他們二人掣肘不前。

  江補天身軀一閃。

  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靖帝身側,扶劍而立,眼神警惕。

  他想起剛剛葉司丞的話,所以沒急著出手,只是保護陛下。

  崇開,張靖,錢逢三位宗師齊齊出動。

  秦衣沒有現身時,他們都在蓄勢。

  秦衣現身時,他們勢如風雷,一觸即發。

  馬道長身化流星,手掐道訣。

  直接以一道禁錮術,阻攔住距離他最近的錢逢的動作。

  錢逢回頭瞪視馬道長:??

  李燼和秋棋默契十足的一左一右,飛身而出。

  擋住了另兩位宗師的俯沖之勢。

  二人全都沒有將掌中利刃出鞘,逝者在上,絕不能見劍光。

  三方碰撞之中,眾目睽睽之下。

  秦衣不急不慌的緩步前行,一步一個腳印,登上法事臺。

  五位宗師坐鎮的情況下,居然沒人能在第一時間擋住秦衣的去路。

  秦衣旁若無人的走至道和真人身前,滿臉是淚。

  他紅著眼睛,卻淡淡一笑,顫聲重復了一遍。

  “孝子賢孫在此。”

  靖帝眉睫一顫,上下打量了秦衣幾眼,心臟突然一抽。

  這張面孔,怎么會這么熟悉……

  他額頭隱隱有青筋涌動。

  但還是伸手示意江補天退后,他踏前一步,喊道。

  “都給朕停手!”

  “是!”

  “是……”

  崇、張、錢三位宗師齊刷刷落地。

  秋棋和李燼落在高臺之下。

  秋棋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血絲。

  以他現在的實力,面對面硬抗宗師一招,還是有些勉強。

  錢逢仍然盯著馬道長,滿頭問號。

  馬道長朝他靦腆一笑……

  靖帝看了眼道和真人,沒有多說什么,轉而看向秦衣。

  “你是何人?”

  秦衣握劍單膝跪地。

  “微臣秦衣,拜見陛下。”

  靖帝不解。

  “你非我朝之臣子,為何以臣自稱,而不稱民?”

  秦衣神色如常,平靜回答。

  “秦家世代忠臣,衣之生父曾得先成德皇爺降旨賜予世襲罔替之爵,義父曾得陛下降旨賜予世襲軍侯之位。”

  “故,秦衣雖未在朝中為臣,卻敢以臣自居!”

  靖帝雖然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猜測,依然驚得瞪大眼睛。

  下方議論之聲更甚,亂糟糟一片。

  眼下的場景實在出乎意料。

  一個看起來剛剛弱冠之年的少年人,帶著兩個差不多歲數的少年。

  在宗師坐鎮,妖師環伺,道師主持的入葬禮上,毫發無損的站到了高臺之上。

  身邊的兩個少年,居然都能抵擋住兩位宗師的一招攻勢!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神仙啊?

  而且。

  這個叫秦衣的少年人,剛剛說的話……

  生父,得到了先成德皇爺降旨的世襲罔替爵位?

  在大靖國的歷史上還有第二個人嗎?

  成帝,是上上代靖國帝。

  時值靖國風雨飄搖。

  有南朝

  叛軍勢大,兵圍帝都欲取大靖。

  有位軍卒,姓秦名出,字武安。

  自北境起兵勤王,聯合十位各方軍將合成勤王大軍,在叛軍手中奪回疆土。

  史稱:反靖之亂。

  后來這位軍卒在和叛軍作戰,和大齊草原作戰的十數年間,屢立戰功,被靖國萬民尊之為“軍神”。

  被成帝封為安北侯。

  且,一品侯爵之位世襲罔替!

  其后人可以原封不動的繼承這個一品之位。

  那時。

  有安北侯在,大齊草原不敢犯進半步。

  有安北侯在,天下太平。

  后來的北侯秦患,正是安北侯秦出的劍仆。

  也是當時勤王之軍的十員大將之一。

  雖是劍仆,但二人勝似親兄弟。

  只可惜后來……

  妖刀門多位宗師齊齊出手,毫無聲息的闖過邊境線。

  安北侯被殺。

  安北侯全府上下無一幸免。

  當時靖國上下無一人不怒。

  安北之恥至今仍在!

  妖刀門不除,靖國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這也正是秦患在封侯之后,瞎了心的想滅妖刀門,想平大齊草原的原因。

  秦患在三年前,封侯時,靖帝本想封他為“安北侯”。

  承繼安北侯之名。

  但秦患卻說。

  “不敢與武安齊名”。

  所以短去一字,封為北侯。

  秦衣所說的生父……只有安北侯秦出這一種解釋。

  他,居然是秦出的兒子?

  之前不是都說秦出全府上下全部遇害,無一生還的嗎?

  怎么會還有遺子在外?

  而且都長的這么大了?

  至于那個義父,指的是北侯?

  難道說,當初安北侯遇害的時候,是秦患帶著安北侯遺子逃離的?

  這就說的通了!

  但。

  這么大的事總不能只聽他張張嘴的一面之詞吧?

  靖帝心神一顫。

  真的是……

  武安叔叔……

  靖帝側頭,隔空看向列身于文臣之班的葉司丞。

  葉司丞朝他笑而點頭。

  這就是所謂的“故人入京”?

  難道朝中死的那些大臣,和秦衣有關?!

  他身為一國之君,臨危不亂是素養。

  另外。

  絕不輕信于外人,也是素養。

  即便是自己心底已經有了大致的結論,他也不能草率決定。

  他眉頭一皺,并沒有讓秦衣平身,反而問道。

  “你說你是安北侯遺子,北侯義子,可有何憑據?”

  秦衣抬起頭。

  “并無憑據,也無需憑據,我今日入京,并非為了什么所謂的名號、爵位。”

  “我只做一件事,送送我爹……”

  靖帝面有觸動,再次深深看了秦衣一眼。

  雖然心里有一肚子的疑問,但眼下顯然不是很好的問詢時間。

  入葬禮之上,逝者入土比什么都重要。

  耽誤了吉時,他便對不起他的北侯卿家,同樣會引起舉國非議。

  雖然秦衣的身份有待商榷。

  雖然秦衣旁若無人的闖入這里,基本上是將臣對君應盡的禮數全都拋之不顧了。

  但他即便要將秦衣治罪,也要等到北侯入土之后。

  逝者為大。

  靖帝強壓心里的火氣。

  秉持著對北侯的尊重,他沒在第一時間發作。

  反而看了江補天一眼。

  江補天略通玄術一支,有分辨人是否說謊之能。

  所以一般靖帝要決定,“一個人是否值得相信”,這件事情的時候,經常會詢問江補天的意見。

  江補天先是朝他點了點頭,旋即將腰間的劍緊了緊。

  意思是:

  此人暫時可以相信。

  但,臣也會將他看住,有臣在,他掀不起什么大浪。

  吉時已到,入土為先。

  靖帝看向道和真人。

  道和真人似乎對這個叫秦寄北的人,會來參加入葬禮,早有預料。

  他心里略起疑竇。

  但還是伸手示意秦衣平身。

  退后兩步,將高臺正中讓給了秦衣和道和真人。

  秦衣朝著靖帝深施一禮。

  “謝陛下隆恩。”

  輕飄飄的起身,站到道和真人身前。

  壓低聲音,以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清的聲音,低低說道。

  “謝謝。”

  道和真人淡淡一笑。

  同樣以極低的聲音回答。

  “貧道只是做了貧道應做之事,不必掛心。”

  “掌教,我要取你兩點眉心之血完成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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