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見田蓮蓮的時候，她對周江河說去找工作，莫非沒有合適的工作，她只能來擺地攤？

像她這么優秀的人才，擺地攤真是太浪費了！

田蓮蓮沒有摘下口罩，眼神忸怩，故意躲開周江河的凝視。

“周總，你好！”

周江河沒有戴口罩，田蓮蓮可以完全認出他來的，但田蓮蓮為什么沒有打招呼？周江河略微一想，便知道了。

女人矜持，若是被周江河和顧悠悠認出來，她在擺地攤，豈不是很傷自尊！

顧悠悠此時也才發現眼前的女老板竟然是田蓮蓮。

“蓮蓮，是你啊！”

田蓮蓮向顧悠悠點頭致意。

“你好，顧小姐！”

“你怎么在這里擺起攤來了？”顧悠悠很好奇。

田蓮蓮既然已經被認出來，索性就大大方方說：“擺地攤也可以賺錢啊！只要能賺錢，我做什么都無所謂的。”

周江河心里酸酸的，本來能做周氏董事長助理的田蓮蓮竟然來擺地攤，怎不讓人唏噓！

而這罪魁禍首就是郭正！

周江河很想她回周氏公司。

“周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

田蓮蓮微微一笑。

“謝謝周總關照，我現在生意做的不錯，暫時還不想回周氏。”

周江河知道，田蓮蓮是愧對他，才不愿意回周氏。但周江河已經跟田蓮蓮說過了，他對于那一次酒店的事情，并不介懷。

可是，田蓮蓮就是那么軸，死活不肯回去！

顧悠悠明白田蓮蓮不回公司的原因，之前她對田蓮蓮有意見，但自從了解了田蓮蓮的家境之后，她對田蓮蓮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

“蓮蓮，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就當沒有發生過。”

田蓮蓮搖著頭。

“你們可以原諒我，但我不能原諒自己。每當我看到周總，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你們也別勸了，我是不會回去了。對了，你們要吃什么？牛雜還是臭豆腐？”

田蓮蓮有意要把話題岔開。

周江河嘆口氣。既然勸不動，那就不如成全她好了。

于是，周江河和顧悠悠在一張矮桌旁邊坐下。

“五塊錢臭豆腐，牛雜要五個牛肉丸、兩串牛百葉、一份青菜、一份金針菇。暫且這樣！”

“好！”

田蓮蓮嫻熟的給周江河和顧悠悠燙菜。

周江河見她干的很帶勁兒，不由得面露笑容。

“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蓮蓮這么一個人才，一定可以在地攤界干出名堂來了。地攤生意紅火了，租個固定的店鋪做，店鋪做紅火了，再開分店，分店火了，再開公司。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叫田老板了！”

顧悠悠也給她加油鼓勁兒：“說不準，用不了兩年，蓮蓮的生意做的比你的還要大，到時候，你還要去求蓮蓮辦事呢！”

田蓮蓮兩眼亮晶晶的。

“瞧你們說的！我不餓死，就阿彌陀佛了！還能做老板！現在門店租金很貴，一個月沒有五六千，租不下來。一年可就是六七萬了！我暫時還沒有這么多錢。慢慢做著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江河把田蓮蓮的話記在心里，他回去之后一定給田蓮蓮租一個門店，讓她不再受到風吹雨打之苦。

“好了！”

田蓮蓮把臭豆腐和牛雜放在小桌上，給周江河兩人拿來一次性碗筷。

“周總，顧小姐，你們要什么調味料？要我幫你們調，還是你們自己來調？”

周江河劈開一次性筷子，擺擺手。

“不用調料，就這樣吃！”

周江河夾起一個牛肉丸，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夸贊：“好吃！”

田蓮蓮笑道：“好吃，周總就多吃點，今天我請你們！”

周江河給顧悠悠夾一個牛肉丸子。

“你嘗嘗看！”

顧悠悠便也夾起一個牛肉丸子，吃一口就忍不住“唔”一聲。

“確實好吃！”

周江河頗有感慨的說：“蓮蓮，你做什么事情都是這么認真，精益求精。可惜啊，地攤界從此以后多了一位漂亮的女老板，而我們周氏公司，從此以后就少了一位又美又颯的女助理！”

田蓮蓮被夸的不好意思起來。

“周總真會開玩笑！你們吃著，我去招呼客人！”

周江河悄聲對顧悠悠說：“你不是還沒有工作嗎，不如來幫蓮蓮。她一個人怪辛苦的。”

顧悠悠笑說：“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

周江河吃了一驚：“你猜到我的心思？”

顧悠悠撇撇嘴。

“你這么愛憐香惜玉，肯定不會看著田蓮蓮受苦了。你不只是想讓我幫她干活，還得為她張羅著要門店，開公司，對嗎？”

周江河在顧悠悠額頭上點了一下。

“你這個鬼激靈，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顧悠悠自負的揚起光滑的下巴：“那是，誰叫我是顧悠悠呢！”

“那你答應不答應來幫蓮蓮？”

“當然答應了！不過，我要時間自由，想來就來，想回去就回去。”

“當然可以！不僅如此，我還額外給你開一份工錢！”

其實，周江河每星期都要給顧悠悠一點零花錢，一個月加起來也有萬把塊錢，這等于是給顧悠悠開工資了。

隔壁桌有兩個男青年，吃著吃著抱怨起來。

“這是什么牛雜啊，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牛雜了！”

“喂，老板，過來結賬！”

田蓮蓮聽到聲音，便走過來，用圍裙擦擦手，陪個笑臉。

“兩位先生，一共是三十五塊錢！”

一個男青年拉下臉：“這么難吃的牛雜，也要三十五塊錢？什么玩意兒啊！”

田蓮蓮指著小推車上的價目表：“我上面有寫呢！不過，兩位先生是頭一次來我這里消費，我給你們打八折就是。”

這兩個男人吃定田蓮蓮了。

“給你錢？這么難吃的牛雜，讓我倒胃口，我不跟你拿錢就不錯了！”

“要是我吃壞了肚子，你不得賠我錢！”

如此荒唐的借口，田蓮蓮哭笑不得。

顧悠悠對對周江河說：“這兩個人純粹就是想吃霸王餐，想訛詐！看本小姐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周江河拉住她的手。

“一點點小事兒而已，蓮蓮會搞定的。做小本生意，就是這樣了。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那蓮蓮就無法開下去。”

顧悠悠雖然覺得周江河說的沒錯，但還是氣鼓鼓的。

周江河話是那么說，但一直盯著那兩個男人，他們要是做的太過分，周江河就要出手了。

周江河所料不錯，田蓮蓮果然是做大事的，沒有像顧悠悠這樣沖動，她表現的極為有耐心和克制。

“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既然二位先生覺得我的牛雜不好吃，倒了你們的胃口，那這一次我就不收你們錢了！你們的建議，我也會記在心里，將來好好改進！”

兩個男人還想大罵一頓，見田蓮蓮這么和氣，肚子里有再臟的話，也罵不出來了。

“算你識相！”

“我們可沒有訛你，你的牛雜確實難吃！”

兩個男人嘟囔了一會兒，走了。

周江河的目光和田蓮蓮相遇，田蓮蓮微笑著搖頭。

“沒事兒的，我做夜攤生意就是這樣了，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不過，我的牛雜真的沒有味道嗎？”

周江河吃起來挺好吃的。

“我不覺得啊！很合我胃口。悠悠，你覺得呢？”

顧悠悠滿不在乎說：“他們純粹想吃霸王餐，你何必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田蓮蓮認真說：“你們可不要糊弄我，有什么意見就提出來，我好改進。”

說著，田蓮蓮劈開一雙筷子，從周江河的碗里夾起金針菇來吃，一面吃一面細細的品味。

周江河就喜歡她這種認真精益求精的敬業精神。

她一面細品一面自言自語：“明晚我把調料弄的再濃烈一些。”

周江河跟顧悠悠吃完了，本來想幫田蓮蓮，但又怕在這里讓田蓮蓮放不開手腳。正想走，一輛藍色的奔馳汽車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一對中年夫妻。

“給我來十塊錢臭豆腐！”男人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

“好的，先生！”

田蓮蓮便把發酵好的豆腐放進油里炸。

周江河想等她忙完了，再跟她道別。

炸好了臭豆腐，田蓮蓮問：“要辣的還是不辣的？”

“微辣！”男人說。

“好的，先生。”

田蓮蓮弄好了，放進一個快餐盒子里，遞給男人。男人先把盒子打開，數了一下，頓時擰起濃眉。

“十塊錢，怎么才這么幾個臭豆腐！這是五元的吧？”

田蓮蓮笑說：“先生，這是十塊錢的。”

“這么少？”男人十分生氣，“你可真黑啊！人家賣五塊錢都已經這個量了！”

田蓮蓮耐心解釋：“如果先生不相信，可以去其他的牛雜攤位問，是不是這個分量。”

男人的妻子也幫腔說：“你以為我們沒有吃過牛雜？人家十元的量是你的兩倍！你太坑人了！”

男人黑著臉。

“就為了幾塊錢，便昧著良心做生意，我看你是窮瘋了吧！”

田蓮蓮鼻子一酸。

“先生，你如果不想買，可以退回！”

“不買，不買！”男人十分霸道，把那份打包好的臭豆腐丟過來，特意丟到田蓮蓮身上。“窮鬼！”

顧悠悠實在看不下去了，沖著男人就罵：“你才是窮鬼呢！連十塊錢都不舍得花，不僅窮，還摳門！”

夫妻兩個被激怒，一起下車，你一句，我一句的圍攻顧悠悠和田蓮蓮。

“我窮？你見過窮人開奔馳的嗎？土包子！”

“你們這么做生意，活該一輩子做守地攤！活該窮一輩子！”

“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做一輩子牛雜，也買不起我這輛汽車！”

“信不信，我把你們的攤子給掀了？”

周江河本不想加入，因為一旦加入，事情鬧大，不利于田蓮蓮做生意。

但現在，顧悠悠已經加入了戰圈，周江河不能不出手了。

而且，周江河確實對這夫妻兩個十分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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