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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這就是緣分


  程文季從隋營逃出來,  奮力劃著小舟,就他一個人,陳人的軍營又很遠,  小舟一路順流而下,起初還挺順利,  但是水面起了大風,  小船被大風吹得夭曳不說,  還在原地打轉兒,  恨不能像是陀螺一樣。

  程文季可謂是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回到了原本的陳人營地,但是定眼一看,火堆熄滅了癱在地上,  土地上還有扎營的痕跡,但是很顯然,營地轉移了。

  程文季茫然的站在營地的“廢墟”之上,  心中又是沮喪,肚子又是饑餓,  他呆立了一會子,  打起精神來,搜羅了一遍營地,  看看有沒有甚么能利用的,找到了一些食物,全都裝在小舟上,繼續往前劃去。

  陳人第一戰敗北,應該是覺得這個營地不再安全,因此選擇了撤退,重新規劃營地。

  程文季按照對陳軍的了解,  順著水流又開始劃船,繼續往東面兒去,就這樣經過了好幾天,風力越來越大,程文季的搜羅來的糧食也食光了。

  程文季心中有些發涼,沒想到好不容易從隋軍的軍營中跑出來,結果卻落得死在水上的下場……

  程文季這么想著,但是沒能體會到天無絕人之路,反而體會到了屋漏偏逢連夜雨,天空突然開始下雨,電閃雷鳴,水面狂風大作,小舟不堪重負,“轟隆——”一聲巨響,小舟竟然被擊碎了,船體漏水,根本無彌補,程文季連帶著小舟一下子被大水吞沒,這么大的水浪,即使會水,程文季也無從掙扎,一個猛子便消失在狂風和怒水之中……

  “將軍,快看,那面有敵船!”

  “那船只的模樣,肯定是敵船!”

  “敵船被水掀翻了,沉船了。”

  “這么大的風雨,敵船單槍匹馬的來做甚么?難道是來刺探軍情的?”

  吳明徹在風雨中親自帶兵巡邏,勘測地形,正好看到一艘小舟被風浪吞沒,因為風雨太大了,幾乎遮蔽了眼目,吳明徹根本看不清楚小舟上到底是甚么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小舟的造型的確是隋人的小舟,和他們的舟船有很大的區別。

  “不對,掉進水中的人,怎么看起來那么像少將軍?”

  “是啊,看起來那么像程少將軍!”

  吳明徹吃了一驚,說起來他也覺得很像,連忙大喊著:“快!救人!”

  陳人士兵們一擁而上,快速沖到水邊,劃著小舟挺進向前,在風雨中搖搖曳曳,一個士兵腰上拴著繩子,跳進水中去救人,撈上來一看,果然是程文季!

  “少將軍!”

  “快,抬進去!叫軍醫!”

  “軍醫!!醫官——”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程文季抬入軍營,趕緊生火,又叫來了醫官搶救,幸而程文季墜水的時間不長,發現的很是及時。

  軍中其他的將領聽聞程文季回來了,立刻全都跑過來,正巧程文季也醒了過來,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被吳明徹發現了。

  程文季看到吳明徹,激動的說:“將軍!”

  吳明徹連忙扶住他,說:“好侄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可算回來了!”

  當時吳明徹險些被俘虜,程文季開著金翅船,不顧一切的沖撞過去,簡直要和隋人魚死網破,吳明徹雖然想要營救程文季,但是他知道程文季的良苦用心,自己身為主將,如果被俘,軍隊就完蛋了,因此吳明徹一咬牙,狠心的轉頭離開。

  吳明徹離開之后,十足自責,一直想要救回程文季,但是沒有法子,沒想到程文季竟然自己回來了。

  “少將軍,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是啊!怎么逃出來的?”

  “其他士兵呢?其他被俘虜的士兵呢?”

  只有程文季一個人逃了出來,其他士兵還是遭遇了俘虜。

  其他將領一聽,不由蹙起眉頭,說:“少將軍一個人逃出來的?”

  “不是卑將多嘴,隋人戒備森嚴,就連隋主也親自出征,少將軍如何能一個人逃出來?隋人營地的戒備,不會松懈到這個地步罷?”

  程文季臉上一凜,他們不知道自己這一路吃了多少苦頭,程文季皺眉說:“你是甚么意思?!”

  “卑將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比旁人多慮一些罷了。行軍打仗,多慮一些,也不是壞事兒。”

  “是啊是啊,少將軍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為何不見其他士兵?這……”

  吳明徹蹙起眉頭,他是相信程文季的,畢竟程文季拼命去救他,平日里也是知根知底的晚輩,吳明徹怎么可能不信他呢,但是眼下這個局面,必須問清楚才是。

  程文季只好把權景宣放他出來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便是這么回事兒,隋人不和,權景宣不服他的侄兒當寵,因此故意放我離開,我在雜草從中蹲了整整一夜,這才找到了適合的時機離開。”

  將領們紛紛點頭,但有人還是有疑問:“少將軍所言合情合理,但是如何能證明權景宣和他的侄兒權琢玠不和呢?我們也只是聽少將軍如此說一說,隋人并未傳出這樣的消息。”

  “你……”程文季氣得瞪著眼睛,他還是初生牛犢,口舌難免笨了一些,說:“你要我如何證明!”

  “少將軍稍安勿躁,”有人說:“其實并非我們為難少將軍,可能少將軍還未聽說……”

  “聽說甚么?”程文季發問。

  “聽說……郢州刺史之事情。”

  “家父怎么了?!”程文季掙扎著疲憊的身體撐起來,著急的說:“家父怎么了?是不是隋人打到郢州去了?不對,不對,應該不會那么快,他們應該會從夏口走,如果打到郢州,肯定會經過咱們這里……”

  有的將領冷笑說:“哼,少將軍裝的很像嘛!好似真的不知情一樣!”

  也有人說:“說不定少將軍真的不知情。”

  “我看他就是裝的!”

  吳明徹聽著眾人吵嚷的聲音,沉聲說:“好了,都住口!現在不是互相猜疑的時候!”

  程文季詫異的說:“將軍!我父親怎么了?到底如何啊!”

  吳明徹嘆口氣說:“侄兒稍安勿躁,郢州刺史好端端的,并沒有甚么事兒……只不過,我們也是剛剛得到了消息,說是郢州刺史收受隋人賄賂,已經和隋人共同一氣,準備開門迎敵,雙手奉上郢州。”

  “不可能!”程文季深知自己父親的為人,就是個老古板,怎么可能收受隋人的賄賂?

  之前那冷笑的將領說:“不可能?若不是郢州刺史和隋人通氣,少將軍如何能從戒備森嚴的隋軍營地中跑出來?想想也不可能。若是少將軍能跑出來,咱們被俘虜的那些士兵,為何跑不出來?獨獨少將軍一個人逃跑,哼哼!我看啊,少將軍怕是來刺探咱們軍情的,不得不防!”

  “你放屁!!”程文季天生天不怕地不怕,聽到那人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又擔心自己的父親和郢州的安慰,氣的指著那將領的鼻子說:“我程文季行得端坐得正!”

  將領說:“少將軍空口白牙,卑將也只是猜測,少將軍何必如此動怒,是了,難不成是被卑將戳破了實情,因而惱羞成怒了?”

  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看向程文季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程文季是個心直口快之人,最受不得別人這般看自己,當即便拱手對吳明徹說:“將軍!既然各位同僚不信任卑將,好得很,卑將愿意領兵迎擊隋人,立下軍令,倘或無法打敗隋人,卑將愿意用項上人頭,祭奠我大陳牙旗!”

  吳明徹深知程文季的為人,說他叛變,吳明徹是萬萬不會信的,但是如今正在行軍,軍心也很重要,因此必須四平八穩才可以。

  程文季親自請戰,如果能贏,必然能洗刷冤屈,吳明徹考量了一番,他平日里便多加看好程文季,覺得程文季是小輩之中的可塑之才,稍加培養,一定會有大可為,因此吳明徹也沒有拒絕,便說:“好,就依你之言。”

  程文季眼神堅定,說:“多謝將軍!”

  ……

  程文季已經被放走了,楊兼在幕府大帳召開廷議,商討對抗陳軍的事情。

  楊兼坐在席上,十足悠閑的說:“如今程小虎已經被送走了,如果程小虎沒有死在半路上,此時應該已經回到了軍中,想必陳軍之中,必然猜疑不斷了。”

  的確如此,滕王楊瓚已經放出了風聲,說郢州刺史程靈洗和他們沆瀣一氣,已經不分你我,正因為如此,所以隋人才故意放走了程文季,畢竟程文季是程靈洗最喜愛的兒子,寄予厚望,怎么能讓程靈洗痛失愛子呢?

  楊瓚的文筆驚人,風聲傳出去,輿論很快鋪天蓋地的席卷,仿佛洪水一樣沖向陳軍,如此一來,程文季回到陳軍之中,必然會遭到質疑,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加上,人心難測,即使是軍中,也有爾虞我詐,程文季年紀輕輕,已經受到了吳明徹的器重,很多老將肯定都會覺得程文季是拼爹上位,是個走后門的富家子弟,所以才能在軍中混的如魚得水,不嫉妒他嫉妒誰呢?還不趁著這個時候,重傷他兩把,反正陷害別人根本不需要本錢,兩片嘴皮子一碰就可以,何其簡單。

  楊兼笑瞇瞇的說:“按照程小虎那火爆的性子,必然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你們覺得,他會做甚么?”

  權琢玠還戴著那張猛虎面具,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一瞇,冷笑說:“親自帶兵,迎擊我軍。”

  權琢玠這么一說話,楊瓚突然感覺到一股幽幽的視線瞪著自己,無錯,是幽幽的視線,回頭一看,原來是二兄楊整,楊整人高馬大的,眼神卻有些子幽怨,與詩文中的“深閨怨婦”極為神似,所差無幾。

  楊瓚眼皮狂跳,必然是因著二兄看到了權琢玠臉上的猛虎面具……

  楊瓚只是借給權琢玠戴戴,其實想要討回來的,雖然這個面具和他想要的貓咪面具相差甚遠,但好歹還是二兄的心意,二兄也算是“實力寵弟”了,所以楊瓚其實很珍惜這張面具。

  奈何……

  奈何這些日子,戰事吃緊,所有鐵匠們都在處理兵器,沒有空閑打造面具,權琢玠的面具一拖再拖,只好戴著楊瓚的猛虎面具。

  楊瓚按了按自己狂跳的眼皮,裝作沒看見,立刻轉回頭去。

  楊兼一笑說:“是了,程小虎一定會為了報復咱們,主動領兵請纓,因此接下來的一戰十足關鍵,只要咱們贏了此戰,程小虎叛徒的罪名,怕就是要做實了。”

  眾人心中一片“駭然”,不約而同的想著,人主不愧是人主,機謀聰明,人間少有啊。

  楊廣則是心想,父皇不愧是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坑人不留余地。

  楊兼說:“此戰,咱們絕對不能輸……鎮軍將軍。”

  “卑將在!”

  楊兼又說:“權將軍。”

  “卑將在!”

  權琢玠和權景宣二人站出列來,拱手抱拳,等到楊兼發話。

  楊兼唇角輕輕一挑,露出一個十足“邪魅狂狷”,也可以說十足無賴的笑容,說:“該到你們表演的時刻了。”

  楊兼的計劃其實很簡單,權景宣放掉了程文季,按照程文季的性子,應該對權景宣有八成的信任,但是程文季回到了營中,聽說自己父親被詬病之后,對權景宣的信任度必然直線下降,現在最多剩下六成。

  楊兼讓權景宣主動去聯絡程文季,還是老一套,就說權景宣不服氣自己的侄兒,這一戰還是權琢玠上陣,因此想要搞破壞。

  楊兼的兵馬從江陵順流而下,來到洞庭湖附近,便要折返向北,順著水流一直來到北面的沌口,通過沌口,進入夏口,通過夏口,進入長江,最后直指陳人的都城建康,也就是現代所說的南京。

  因此隋軍的路線很明確,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是沌口,而且不出意外,必然會在沌口補充物資。

  如果這時候權景宣找到程文季,告知程文季,權琢玠補充物資的路線,程文季只要擊潰了權琢玠的物資補給,隋人大軍就會不戰而潰,何樂不為?程文季肯定會心動。

  到時候只要楊兼做一個局,那便是請君入甕,把程文季打得落花流水,在陳人眼中一看,必然是程文季自己主動送人頭,程文季和他老爹程靈洗的罪名,怕是要坐實了。一方面將陳人舟師擊垮,另一方面,還能將郢州刺史程靈洗拉下馬,可謂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的妙計。

  權景宣遲疑說:“這……天子也說了,程文季對卑將的信任不過六成,卑將若是去告密,程文季可能也不會相信。”

  楊兼幽幽的說:“放心,程小虎的性子很容易上鉤,第一次不信,第二次肯定便信了,都不需要第三次。”

  程文季第一次當然不會上鉤,楊兼也沒有指望他會上鉤。

  楊兼說:“你去找程文季告密,程文季雖然不信,但一定會派人偵察,到時候鎮軍將軍便按照告密的內容,一板一眼的運送糧草,程文季看到鎮軍將軍押送糧草,對權將軍的信任必然又會回升到八成,這時候權將軍便去第二次告密,等到程小虎全信之時,便是咱們甕中捉鱉之日。”

  眾人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可謂是一個計中計連環計了。

  權琢玠立刻安排運送糧草之事,而權景宣則是立刻去聯系程文季。

  程文季回到軍營,雖然氣憤營中的將士們懷疑自己,但是他自己也有所懷疑,難道權景宣真的不懷好意,一方面放了自己,另外一方面卻重傷詬病自己,目的就是為了分化陳軍?

  程文季思量著,哪知道這么巧,權景宣竟然找上門來,說是要和程文季秘密見面,程文季一聽,立刻帶著兵馬趕過去。

  到了地方,不由分說,程文季一聲令下,直接將權景宣圍在中間,定眼一看,權景宣竟然是一個人來的。

  權景宣蹙眉說:“程少將軍這是甚么意思?我放了你,你卻如此恩將仇報?”

  程文季戒備的說:“你一個人來的?”

  權景宣說:“程少將軍你看呢?”

  程文季又說:“你確實放了我,但你們隋人狡詐,傳出我父親收受賄賂的消息,是也不是你們故意為之?”

  權景宣可是個老將了,雖然老來糊涂,但最近被楊兼給點醒了,經過這一戰,變得精明了許多,在程文季這個初生牛犢面前演戲,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權景宣哈哈一笑,似乎被程文季給逗笑了,說:“郢州刺史收受賄賂的事情,老夫也聽說了,但怎么看,都不是我們隋人所為,郢州刺史被拉下馬,不是你們自己人好處更多么?郢州可是個肥缺,想要做刺史的人,排著隊也數不清楚,我們的兵馬還在水里漂著呢,哪里有空去管郢州不郢州的?”

  程文季心思比較淺,閱歷也沒有那么多,聽到權景宣一說,不由蹙了蹙眉,覺得也有道理,軍中很多將領總是在背后說自己壞話,還說自己的父親這不是那不是,難道真的是自己人傳出的消息?

  程文季使勁搖搖頭,把這些念頭驅趕出去,現在不是自亂陣腳,自己人懷疑自己人的時候。

  程文季說:“權將軍這會子過來,所謂何事?”

  “大事!”權景宣信誓旦旦的說:“想必程少將軍也知道,權琢玠那小子,已經成了天子的嬖寵,眼下天子甚么事情都聽他的,但凡專寵,必出亂象!老夫如何能看得下去?”

  程文季心中冷笑,甚么嬖寵不嬖寵的,必然是這個老家伙覺得小輩兒比他厲害,所以傷了面子,想要破壞。

  權景宣哪里能看不出來程文季那點子小心意,他要的就是如此,于是再接再厲繼續說:“天子已經委托了權琢玠接手老夫的兵馬,全權負責水軍,這一趟北上,會有兩次物資補給。權琢玠那小子說了,這兩次物資補給事關重要,他都會親力親為,為了避免被你們陳人偷襲,所以不宜聲張,都會輕裝簡行,偽裝成商船往來補給。這不是程少將軍的大好時機么?只要偷襲了權琢玠的補給隊伍,大軍沒了補給,還是水戰,根本無法存活下去!再者,權琢玠一意孤行,一定要輕裝簡行,這也是活捉權琢玠的大好時機!”

  程文季瞇著眼睛思量,他現在對權景宣的信任只有六成,不足為信,但嘴上卻問:“是何時,何地補給?”

  權景宣將時辰和地點告知程文季,說:“程少將軍可千萬別讓老夫失望!”

  權景宣完成了任務,只身離開,程文季心中半信半疑,惟恐這是陷阱,但這么好的機會,如果錯失了又可惜。

  因此程文季“機智”的決定,前去探查一番,反正隋軍一共兩次補給,第一次自己前去探查一番,如果真的屬實,第二次再出動也無妨。

  程文季麻利的安排了兵馬,只帶著一點子人,親自暗中前往探查。

  夜色黑沉沉的,程文季掩藏在岸邊的蘆葦叢中,等了許久許久,等的幾乎不耐煩,心想著權景宣那老匹夫果然是騙自己的,幸而自己沒有上鉤,只是帶著少量的親信出來探查,這地方地形如此復雜,藏身蘆葦必然不會被發現。

  就在程文季打算撤退的時候,突聽嘩啦嘩啦的聲音,是了水流的聲音,水流突然嘈雜起來。

  船!

  有船來了。

  果然是商用船的模樣,但是程文季一眼就認了出來,船頭之人,可不是權景宣的侄兒,隋天子眼前的寵臣權琢玠么?

  夜色沉沉,權琢玠戴著一張猛虎面具,負手而立,接受著夜風的洗禮,衣襟飄飄,很是扎眼。

  商船在岸邊停靠下來,權琢玠還特意摘掉了面具,這才跟著喬裝改扮的士兵們下了船,真的是來補給物資的。

  權琢玠帶來的士兵,一共二十個,都不足五十人,還要負責搬運物資糧食,真的可謂是掩人耳目,輕裝簡行了。

  程文季一看,后悔不迭,若是自己帶來的人數夠多,這時候就可以沖出去將權琢玠扣押,也能報了當日之仇。

  只可惜……

  程文季心中不甘,對身邊的親信說:“走,咱們送權琢玠這小子一些見面禮兒。”

  權琢玠一行人補充了物資,程文季一直沒有出現,但是權琢玠知道,程文季一定在暗中觀察,所以滴水也不能漏。當然了,他此行的確是為了補給物資而來,順手補給了一些,便登上商船,往回而去。

  權琢玠的商船眼看著就要回到隋軍營地,哪知道就在此時……

  “鎮軍將軍!”

  “大事不好了!船……船……船……”

  權琢玠藏在猛虎面具之后的眼睛一瞇,冷聲說:“如何?!”

  “船無端端的漏水了!”

  “小人出船之時,絕對檢查過了,沒……沒有漏水損壞啊!”

  權琢玠心中咯噔一聲,好似明白了甚么,嗓音清冷帶著冰渣子,一字一頓的說:“程、文、季!”

  楊兼已經睡下了,畢竟天色黑的很,營帳外面突然嘈雜起來,小包子楊廣睡得很輕,首先被吵醒了,機警的翻身下床,邁著小短腿兒跑出去,沒一會子又回來了。

  楊兼睡眼惺忪,揉著眼睛說:“兒子,怎么了?大半夜的,叫魂兒呢?”

  楊廣黑著臉,沉著肉肉的腮幫子,說:“是鎮軍將軍的求救信號。”

  “甚么!?”楊兼瞬間醒了,說:“不應該……”

  楊兼覺得自己算無遺漏,怎么可能算錯,程文季不該第一次就偷襲權琢玠才是。

  楊廣說:“并非是遭遇了陳人偷襲,而是……船漏水了。”

  “漏……水了?”楊兼難得詫異。

  楊廣點肉說:“應該是被做了手腳,船體破壞倒是不大,快到岸的時候漏水了,放出了求救信號,兒子已經讓兩位叔父前去營救了。”

  楊兼恍然大悟,揉了揉額角,看來這程小虎也有脾性,故意惡作劇了權琢玠。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回來了!回來了!”的聲音,是楊整楊瓚帶人搶救漏水商船回來了。

  楊兼順手披上衣裳,帶著小包子楊廣出了天子營帳,去看看情況。

  走出去一看,好家伙,只剩下了好家伙!

  權琢玠回來了,身上滴滴答答的都是水,落湯雞一樣,鬢發也散開了,濕漉漉的披肩而下,大半夜的,加之權琢玠身材高挑,有點偏瘦,這造型好像鬼一樣……

  權琢玠簡直氣急敗壞,使勁甩著身上的水,說:“糧草呢?!糧草如何?”

  士兵說:“回將軍,糧草搶救下來八成,其他……泡水了。”

  權琢玠更是憤怒,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冷水,又是惡狠狠地說:“程文季,此仇不報非君子!”

  楊兼此時卻不厚道的笑了起來,楊廣無奈的用小肉手揪了揪楊兼的衣襟,楊兼咳嗽了一聲,說:“幸而只損失了兩成糧草,人都沒事就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再者說,鎮軍將軍應該感謝程小虎才是。”

  “為何?”權琢玠一臉納悶兒。

  楊兼笑瞇瞇的抬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面頰,說:“鎮軍將軍這會子沒戴面具,但是說話行事,頗為霸氣啊。”

  權琢玠一愣,赫然發現,是了,面具!

  他墜入水中,猛虎面具也濕了,這不是他自己的面具,而是借來的,所以權琢玠格外小心,生怕弄壞了,沾水之后立刻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將面具擦干凈,他的鬢發一直在滴水,所以便沒有再佩戴。

  哪知……

  方才權琢玠因著氣氛,說話溜溜兒的,指揮著士兵們搶救糧草,也沒有打磕巴,更沒有甚么心跳非常的恐懼感。

  楊兼笑著說:“任務也算是圓滿,雖然開春兒了,但還沒入夏,天氣寒冷,鎮軍將軍還是趕緊去換件干松的衣裳罷。”

  權琢玠這才醒悟過來,把猛虎面具還給楊瓚,告罪之后,匆忙去換衣裳了。

  程文季第一次沒有下手,楊兼讓權景宣再次去找程文季,這次是去質問程文季,為何不動手。

  權景宣找到程文季,冷著臉,一副很占理的模樣,說:“程少將軍為何不動手?!那么大好的時機,都被程少將軍耽誤了!”

  程文季并不信任權景宣,所以沒有動手,不夠這會子他對權景宣的信任提高了不少,從六分提高到了九分。

  權景宣又開始給程文季“洗腦”,說:“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了,權琢玠那豎子的船隊,會經過沌口補給糧草,這是程少將軍能動手的最后一次機會了!要知道權琢玠這個嬖寵,現在專寵的厲害,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擁,若是這次機會也砸了,哼!老夫只能說自己看走了眼!”

  程文季被他又是洗腦,又是施壓,加之他對權景宣信任了九成,等權景宣走了之后,立刻便組織兵馬,準備帶著自己的人手,傾巢出動,去圍攻權琢玠。

  權琢玠的糧草,還有權琢玠本人,他都要一并子俘虜扣押回來,如此一來,必然能洗刷自己和父親的冤屈!

  權景宣從外面回來,楊兼已經在等了,權景宣立刻前往幕府謁見,拱手說:“拜見天子!”

  楊兼笑瞇瞇的說:“如何?”

  權景宣一笑,說:“回天子,老臣不能說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九成九的把握,應是沒有問題。”

  “好得很。”楊兼說:“剩下的事情,還需要權將軍鼎力相助。”

  權琢玠是誘餌,此次他不能帶太多的兵馬,最多二十個人,因此埋伏的主力軍隊需要由權景宣來帶領。

  權景宣聽到楊兼的話,心頭一顫,有些感慨,慚愧的說:“老臣……老臣不配啊,天子,老臣已經搞砸了戰事,不配領兵,還請天子……”

  楊兼卻阻斷了他的話頭,說:“權將軍難道忘了自己當年的志氣了?能挫敗將軍的,只有將軍自己,而不是旁人。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權景宣聽到這里,心頭的熱血都在沸騰,眼眶竟然有些發紅,他輸了一仗,楊兼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如此信任他,權景宣覺得,如果自己不為了大隋拋頭顱灑熱血,都不配做人!

  權景宣當即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兩個響頭,鏗鏘的說:“老臣誓死效忠天子!請天子安心,老臣一定會將程文季還有一把子陳軍,全都抓回來!”

  “好的很,”楊兼頷首說:“這才是朕認識的權將軍。”

  權景宣很快去準備,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激昂,楊廣坐在席上,悠閑的晃著小肉腿,挑眉說:“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懂得籠絡人心。”

  楊兼糾正說:“兒啊這怎么是籠絡人心呢?這叫做……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楊廣:“……”父皇盡給自己臉上貼金,貼得臉皮都厚了。

  程文季此次勢在必得,安排好人馬之后,便按照權景宣所說的時辰地點,前往沌口埋伏。

  通過沌口便是夏口、赤壁,然后匯入長江,因此在進入長江之前,沌口至關重要,必須做足補給再出發。

  程文季親自帶兵埋伏,夜色一點點濃郁上來,便聽到士兵低聲說:“少將軍,來了……”

  程文季定眼一看,可不是么,黑壓壓的天水之邊際,一抹黑色的舟船行駛而來,走得近了,程文季看的清清楚楚,舟船之上站著的正是權琢玠。

  權琢玠今日竟然沒有戴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畢竟那面具實在太惹眼了。

  程文季壓低聲音,謹慎的說:“不要輕舉妄動,再觀察一會子。”

  “是。”

  商船之上,權琢玠拔身而立,今日他沒有戴面具,因著權琢玠發現,有沒有面具,自己都是自己,自己還是自己,自己想要克服的恐懼感,不是外人施加給自己的,而是自己施加給自己的,想明白這一點之后,權琢玠突然也不是那么恐懼在眾人面前拋頭露面了。

  權琢玠迎風而立,咧咧的大風撕扯著他的衣襟,上下翻飛。

  偽裝成商人的士兵低聲說:“鎮軍將軍,已經發現陳人的兵馬。”

  權琢玠不動聲色地說:“不要輕舉妄動,周邊蘆草很多,除非陳軍主動出擊,否則我們很難發現所有的陳軍。”

  “是。”

  程文季暗自觀察了很長時間,眼看著權琢玠的商船就要靠岸了,如果這時候還不出擊,難保隋人靠岸之后,會不會逃跑。

  程文季一咬牙,猛地直起身來,高聲鏗鏘大喊:“出兵!!”

  “出兵!!”

  “殺——!”

  陳人立刻從蘆草從中殺出來,還有他們隱藏起來的舟師和兵馬,一股腦全都涌出來。

  因著是伏擊,所以程文季選擇的都是體型較小,比較便捷的船只,小舟從四面八方涌出來,仿佛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圍攏而來,瞬間將權琢玠的船只圍在中央。

  權琢玠的船只比他們稍大一些,是個商船,但是也沒有多大,被圍堵的無處可逃。

  四周都是陳人的火把,程文季冷笑說:“權琢玠,看你還往哪里跑!”

  權琢玠站在商船之上,他沒有戴面具,也不知是不是商船比較高的緣故,讓權琢玠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權琢玠唇角微微一挑,斯文俊逸的臉面竟然透露出一股子邪佞的笑容,幽幽的開口說:“跑?誰說本將要跑了?”

  程文季冷笑說:“死到臨頭,你倒是有骨氣。”

  “死?”權琢玠淡淡的說:“說得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死到臨頭。”

  他的話音一落,周遭水域突然嘈雜起來,程文季登時蹙起眉頭,便見到黑暗的水域不停波動著,大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遠處的天邊突然被打亮,火焰接連著天際,對比起來,陳人的火把實在不足看,幾乎要被這漫天猶如白晝的光芒吞噬。

  戰船!

  是隋人的戰船,一艘一艘行駛而來,朝他們逼近。

  程文季心里咯噔一聲,只覺得情況不對,但是已然來不及了。隋人行駛而來的戰船全都是大船,專門作戰用的,而他們為了伏擊偷襲,選擇的都是輕便的小船,根本沒有甚么可比性。

  戰船行駛而來,程文季一眼就認出來了,站在船頭上的人,可不是權琢玠的叔父權景宣么?

  程文季心里猶如澆灌了熱油,震驚的無以復加,說:“權景宣?!”

  權景宣一身黑甲,指揮著戰船,說:“包圍起來!”

  戰船雖然巨大,但權景宣可是老手,加之權琢玠的行船路線是早就規劃好的,因此十足便利,戰船很快將程文季的小船全部包圍在里面,如此一來,程文季的軍隊簡直就是被里外夾擊。

  程文季憤怒的說:“權景宣,你竟然騙我!”

  權琢玠幽幽的說:“誰讓你好騙?”

  “你!”程文季氣得說不出來話。

  權琢玠平靜的說:“廢話少說,要戰要降?”

  程文季氣得肺都要炸了,說:“想要我程文季投降,你做夢!我就算是死,也是在戰死!”

  程文季說罷,抽出腰間佩劍,朗聲高喊:“我陳軍將士聽令,隨我殺出重圍!!”

  權琢玠伸手扶著商船的圍欄,幽幽一笑,說:“不自量力。”

  權景宣立刻一聲令下,舟師出動,大船碾壓性的往前行駛,這些戰船體型巨大,很多都是專門用于暴力撞擊摧毀敵船的大型船,程文季的小船哪里能頂得住,很快就被撞得人仰船翻。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

  下餃子一樣落水,陳人士兵的小船開裂,紛紛墜下水去。

  權景宣又下令說:“全都扣押起來。”

  “是!”

  將士們將墜入水中的陳人士兵撈起來,全都扣押起來,程文季也墮入水中,不想讓他們營救,但是奈何被鉤拒勾中了介胄,水中不好著力,無法脫下介胄,便這樣被“釣”了上去。

  程文季被拖上大船,鼻子里嗆了水,“咳咳咳”的使勁咳嗽著,“嘭!”一聲,感覺后背一沉,竟然被人一腳踩在背心上。

  努力扭頭去看,是權琢玠!

  權琢玠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抬腳踩在他的背心上,幽幽的說:“就說你不自量力。”

  “你!”程文季咳嗽的臉紅脖子粗,被這樣一氣,臉色漲的仿佛豬肝一樣。

  “踏踏踏——”

  是跫音之聲,就在此時,楊兼領著小太子楊廣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對比起程文季落湯雞似的狼狽,楊兼可謂是衣冠楚楚,姿儀優雅,笑的一臉和藹可親,說:“程小虎,咱們又見面兒了,鉤這么直都能把你釣上來,這可謂就是……緣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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