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趙佶當時逃的太匆忙，林霄的級別也不夠，所以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從整體形態來說，趙佶顯然要比他兒子趙桓長的更有男人味。

　　四十多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又曾是集天下大權于一身的帝王，那種日積月累培養出來的氣質，根本不是任何語言能形容的，唯一的缺點，怕就是略帶那么點陰柔，缺少男人應有的陽剛...

　　林霄不敢多看，被帶進來后，就跪倒磕頭，口中高呼：“參見太上皇！”

　　“免禮平身，你小林大人的名聲，朕現在也是如雷貫耳啊！都說英雄出少年，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你們說，是不是啊？來人！給小林子看坐”

　　“是啊陛下，小林大人骨骼清奇、神采飛揚，很有幾分儒將的風采啊！”

　　因為兄弟蔡鞗的關系，蔡攸自覺跟林霄關系不一般，所以第一個出來捧臭腳...

　　林霄卻嚇了一跳，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小奴只是太上皇的家奴，太上皇在上，怎能有小奴的座位？萬萬使不得”

　　“哎！這么說就不對了，你是有大功于朝廷的人，怎能跟其他內侍一樣？對了，聽說你現在只是個都知，依朕看，以你所立的功勞，就算直接封個節度使都不為過”

　　趙佶臉色一整，佯怒道，不過他心里也確實挺憋屈的，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對一個閹貨家奴這般客氣過？只是這時候不低頭不行啊！...

　　林霄又不傻，怎可能不明白趙佶和蔡攸等人的心思？只不過這天大的事，把寶壓在他一個小內侍身上，貌似有點太兒戲了吧？除非...

　　坐是肯定不能坐地，而且他也知道，趙佶不過是做做樣子，當不得真地...

　　再次躬身施禮道：“啟奏太上皇，官家在京日夜惦記太上皇的安危，讓太上皇受流離之苦，官家深感自責，現在汴京之圍已解，還請太上皇早日回京”...

　　隨著林霄的話音落地，房內忽然詭異地靜了下去...

　　“朕好不容易出京，正想趁此機會南下巡幸一番，小林大人以為如何？”

　　好一會之后，趙佶忽然又弄了這么一句出來...

　　林霄皺了皺眉，他知道，趙佶這是在逼他表態了，可問題是，自己能表這態嗎？

　　現在林霄越來越覺得北宋滅亡是理所應當的了，大敵當前，爺倆不想著怎么退敵，卻又開始爭權了。

　　先不說趙佶南下的想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北宋就很可能面臨一次分裂，因為別看趙佶已經退位，但肯捧他臭腳的一定大有人在，說不定金人都會參合進來，所以絕不能讓他南下...

　　心念電轉間，林霄已經想好了說辭，再次躬身答道：“小奴只是天家的家奴，太上皇要去那，小奴自是無權過問，只是小奴覺得，太上皇若在此時南下，勢必會影響太上皇的聲譽，得不償失，還請太上皇三思”

　　林霄的話看似隱晦，但傻子都能聽出來，那就是敵人來了你就跑，現在敵人退了你還不肯回來，還妄想去南方在弄一套班子出來，讓天下人怎么看你...

　　趙佶也不是弱智，怎可能聽不出林霄話中的含義，臉色當時就沉了下去，冷冷道：“朕累了，有什么話，你們說吧！”

　　說罷沖蔡攸幾人使了個眼色，直接起身離開，卻是再也沒搭理林霄...

　　蔡攸領命，待趙佶離開，立刻湊過來笑道：“小林大人路途勞頓，下官備了薄酒素菜，專為小林大人接風洗塵，還請小林大人賞光”

　　不管蔡攸現在有沒有被免職，他的地位都要遠高于一個皇宮內侍，不過沒辦法，他和老爹蔡京都有跪舔內侍的好習慣，所以甘愿自稱下官...

　　林霄微微一笑，卻轉頭對高俅意味深長地道：“高太尉一起嗎？”

　　高俅微微一愣，怎么也沒想到林霄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轉頭看眼臉色陰沉的童貫等人，微一沉吟，道：“下官身體不適，就不陪小林大人了”

　　說罷微微拱了拱手，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高俅雖然走了，蔡攸等人的心卻不舒服起來，因為現在行營的軍權都在高俅手上，如果他倒戈的話，那就一切免談了...

　　對于蔡攸的宴請，林霄并沒拒絕，倒不是因為蔡鞗的那點情分，是因為他看出，如果他硬來的話，真有可能把趙佶逼的南下，那樣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

　　看蔡攸的表情，林霄就知道，自己初步的挑撥離間，貌似已經有點效果了...

　　酒宴就在行營里的一間偏殿內。

　　事實上，這里本是亳州一個富賈之家，被亳州官府強征做臨時行營的，雖然比不上皇宮的奢華，倒也勉強過得去...

　　王良棟等人自有禁軍的人招待，不過還是給林霄留下兩個貼身侍衛，以便隨時侍候...

　　酒菜很豐盛，但就座的卻只有林霄、蔡攸、童貫和朱勔四人...

　　就坐后，推杯換盞地說了些沒營養的客套話，朱勔忽道：“小林大人，可否請您這兩位兄弟暫且退下，下官有些機密話想向您說”

　　朱勔也是個閹貨，自覺跟林霄是一個品種，所以也比較活躍...

　　林霄很信奉害人之心不可無，防人之心也更得有...

　　聽朱勔這么說，微微一笑，道：“諸位大人莫怪，我這兩兄弟都是隨下官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我兄弟一體，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不用背著他們”

　　林霄這么說雖有夸大之嫌，但這兩人也確實曾跟他一起去過金營，而林霄的這番話，也更容易拉近彼此的關系，畢竟不能總指著王良棟和于平兩人不是...

　　朱勔無奈，看了眼蔡攸和童貫，最后才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份禮單，然后親自送到林霄面前。

　　“這是我等一點心意，還請小林大人笑納，東西隨后送到”

　　“小林大人應該知道，我等皆已是被罷官之人，隨身之物有限，不過小林大人盡可放心，若我等能平安返回汴京，自有更豐厚的禮物送上，屆時太上皇也會不吝賞賜”

　　這時一直很少說話的童貫終于開口了，之前因為燕云十六州的事，他從趙佶那騙了個郡王，現在卻已被新皇一擼到底，而之前他是在金兵南下時棄太原逃回來的，現在趙桓只是罷了他的郡王爵，接下來怎么處置就不好說了，所以別看他看似平靜，心里卻比誰都緊張...

　　對幾個人的做法，林霄心里早有準備，隨手將禮單放在桌案上，淡然一笑，道：“幾位大人，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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