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慈寧宮亮如白晝，除了慕卿寧有些許狐疑，其他人或歡喜或嫉妒都沒有了繼續家宴的意思，尤其是老年得子的皇帝，簡直欣喜欲狂，隨意打發了幾句夜凌淵，便讓他們自行帶著封賞回去了。


　　宮里的風向瞬間就出現了驚天的改變，久無人來的慈寧宮通宵達旦地燃著高燭，庫房里更是每天源源不斷地收入皇帝賞賜的東西，東海的珍珠西域的夜光杯南少林的送子觀音北疆的雪蓮，直教人看花了眼。


　　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都巴結著皇后，悄悄地討好著：“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現又添中宮嫡子，我東陵江山后繼有人，國祚昌隆指日可待！”


　　皇后向太監塞了幾把金瓜子，十分受用地回道：“那就借公公吉言了，這點子心意還請公公不要嫌棄，他日本宮喜得貴子，定然不忘公公美言的功勞。”


　　她的意思很明白，你跟著我，福氣在后頭呢！


　　太監快速的收起了銀票，給了皇后一個眼神，然后走著小碎步離開了慈寧宮。


　　因著中宮有孕之喜，從前托病告假的許多妃嬪都紛紛前來慈寧宮請安，生怕惹了皇后不高興去皇上那里告狀。


　　不管內心如何，她們都過來祝福皇后，表面上也為皇后感到開心，圍著皇后說了很多的話，有的想巴結皇后，有的想讓皇后眼熟眼熟自己，有的想讓皇后幫忙在皇帝面前位自己多說點好話，各有各的目的。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是后宮之首，如今又懷上了皇子，更是尊貴萬分，日后這中宮嫡子自然是要坐太子之位的！”


　　這么一說，就是故意說皇后懷的是皇子，然后討皇后開心。


　　皇后簡單的應了一聲，那位妃嬪又細聲細語的跟皇后說道：“皇后娘娘垂范后宮福澤天下，臣妾都望著投桃報李天下歸心呢！”


　　這種來巴結她的，皇后見多了，又回應了幾句客套話，就把妃嬪們都給送走了。


　　倒是身旁的一個陪伴了她很多年的老嬤嬤開口了，壓低了聲音趴在皇后的耳邊說道：“如果娘娘肚子里的是個皇子的話，那么……”


　　這個老嬤嬤從皇后進入后宮里的時候就開始跟著她了，忠心耿耿，一點點的把她推上皇后的位置，這回也不例外。


　　老嬤嬤笑著跟皇后說，聲音也帶了幾絲慈善，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眼睛盯著皇后的肚子，說道：“如果真的是個皇子的話……太子之位……”


　　她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吐沫，繼續說著：“太子之位……就可以開始……謀劃了。”


　　皇后看向了老嬤嬤，向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一臉得意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心里不停的念叨著：一定要是個男孩，一定要是個男孩。


　　不自覺的，皇子，男孩聽多了，連皇后自己都以為她肚子里的一定是個男嬰，不會是女嬰，只能是男嬰。


　　連自己都分不清了，真是可笑！


　　皇后臉上的微笑，她心里已經想著，孩子出生的時候，接生的產婆抱起來給她看，一臉興奮的說：“是中宮嫡子！是中宮嫡子！”皇帝看到是男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


　　她不敢想象，她太興奮了，再看到惠妃臉上的表情……


　　但高興里總會摻雜著一些其它的東西，皇后想著想著男嬰，就莫名的想到了：如果是女嬰的話……產婆抱起孩子一看，臉上的失落感少了很多，她迫不及待的跟產婆說著：“快給我看看皇子！快給我看！”


　　產婆抱給了她，她看到后，臉色一變，變的煞白無比，是個女嬰……女嬰躺在她的懷里，眼睛甚至還沒有睜開，瞇成了一條縫，軟乎乎的，像是一團糯米團子一樣，蜷縮在她的懷里，肉嘟嘟的臉龐，皇后的臉上扭曲著，她不敢相信的丟掉了孩子，不停的說著：“不！不！這不是我的孩子！”


　　產婆拿起孩子后，再抱給皇帝看，皇帝看到后臉上露出無比的嫌棄，但也是抱起了嬰兒，在旁邊的惠妃看到孩子后，露出微笑，戳了戳嬰兒的臉頰，笑著對皇帝說：“沒事的，皇上，皇后娘娘生下公主也是好的，不是還有臣妾的老四嗎？”


　　皇帝也笑著看向了惠妃，而她在房間里，捂著被子，肚子疼得厲害。


　　惠妃臉上的得意，她的不可置信，產婆的差落感，皇帝的嫌棄，混成了一團，甚至蓋過了是懷孕的喜悅，替代的是，驚慌，恐懼，蔓延上心頭，她已經紊亂了，現實和幻想分不清，她明明現在……只是懷孕，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皇后坐在椅子上猛然的搖了搖頭，她堅信，這肯定是個男嬰！不可能會是女嬰！如果是的話，那她……


　　老嬤嬤還在她的耳邊說著：“老奴伺候娘娘多年，如今娘娘有孕，自然要為娘娘籌謀，這中宮嫡子還沒有坐上東宮之位之前，一切有礙小皇子的人，都要一一鏟除，比如夜凌淵，他屢立戰功又曾經……有可能會危及到……”


　　還在驚懼當中的皇后，直接打斷了老嬤嬤的說話，咬著牙說道：“不，他是什么東西？也配？欽天監批言的禍世妖星，有什么資格和本宮的孩子相爭！”


　　老嬤嬤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看著皇后的臉已經開始猙獰，皇后說道：“比起夜凌淵，還不如多注意注意惠妃和四皇子，本宮瞧著，最近他們著實有點礙眼了……”


　　另一邊的王府之中，慕卿寧在夜凌淵的房門口轉來轉去，轉了一圈又一圈，猶豫不決后，終于還是決定了，她要告訴夜凌淵，皇帝不具備讓皇后懷孕的功能！


　　準備敲開門的時候，后面她好像被拍了拍肩膀，慕卿寧回過頭來，對上了一雙眼睛，慕卿寧定睛看清后，是夜凌淵。


　　慕卿寧反復再次猶豫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道：“阿淵，你還記得，我之前給皇帝調養過身體嗎？”


　　夜凌淵有些懶散，聲音也帶著一種清冷的懶散感覺，他面無表情的應了一下：“嗯。”


　　慕卿寧一臉的重視倒是吸引了夜凌淵，懶散也減了許多，慕卿寧說道：“皇后昨天是不是被查出懷孕了？”


　　夜凌淵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疑問道：“寧兒，你究竟想說什么？”


　　慕卿寧強忍著想要打夜凌淵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給皇帝調養身體的時候，發現皇帝早已不能讓人懷孕了，就算皇后是三個月前懷孕的，那也趕不上，我就好奇，皇后這身孕那里來的？”


　　夜凌淵聽完后，身子直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那是譏諷苦笑還有一些未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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