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寧門剛推開半截，就覺出了男人聲音中的不耐和暴躁，她先是小心的露了個頭，無辜的眨了眨眼。


　　“怎么，我敲個門還惹你生氣了？”


　　夜凌淵見是她過來，微怔，幾乎是一瞬，身上的戾氣盡數斂去。


　　“你怎么過來了？”


　　“想是你忙了一天，應該還沒顧得上吃飯。”


　　她眸如星河般璀璨，不自覺露出笑意，提著食盒走了進去，飯菜的香氣隨之飄散。


　　將食盒放到他桌邊，飯菜被一樣樣端出來，還冒著的熱氣。


　　夜凌淵看了眼桌上的兩葷一素還有湯盅，“是你做的？”


　　慕卿寧有些意外，“嗯，你怎么知道？”


　　“看菜色，不像是府邸上廚子的手藝，沒那么精湛，遠比不上夫人�！�


　　慕卿寧白他一眼，“就屬你最會花言巧語，趕緊趁熱吃。”


　　菜都是按照夜凌淵的喜好來的，或許連慕卿寧自己都沒怎么注意，只下意識里便那么做了。


　　而旁觀者卻看的一清二楚，薄唇邊不由多了抹笑意。


　　慕卿寧隨便挪了張凳子過來坐下，自然而然的拿過夜凌淵桌上的公文和信件。


　　旁邊侍候的下屬頓時驚呆，連忙伸手要去阻攔慕卿寧。


　　“太子妃娘娘，您不可……”


　　夜凌淵一抬手打斷他，“沒什么不可以的。”


　　慕卿寧像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抬頭望著那名下屬，澄澈的眼眸里有一絲不明所以的懵然。


　　說來，她已經習慣了，從前在王府便常常如此。


　　夜凌淵也向來沒有底線的縱著她，導致慕卿寧一直都不知道，除她以外所有皇子妃乃至從前的太子妃，都是絕不能進皇子平日處理公務的書房，更不能碰書房里的任何東西，否則便是失德。


　　這是條不成文的規矩，從前幾朝就傳了下來。


　　而旁邊的下屬更加震驚了，這些都是機密文件，怎么能讓一個女人碰？


　　這實在是不合規矩啊。


　　“出去吧�！�


　　夜凌淵聲音清冽帶著冷，讓還想再勸他兩句下屬頓時有些慌。


　　最后卻只能不滿的看了慕卿寧一眼，咬牙退下，“是�！�


　　慕卿寧也沒怎么注意他，對夜凌淵道：“今日方家拿下了云北航線，你可知道了？”


　　“早已收到消息，你這丫頭，坑的他們不輕�！�


　　他無奈的輕笑，伸手寵溺的輕刮她小巧挺翹的鼻梁。


　　“誰讓他們方家嘚瑟。”


　　慕卿寧眼底閃過狡黠，像是一只想著法子使壞給敵人挖陷阱的狐貍。


　　兩人溫暖的燭火下敘話，原本沉悶壓抑的書房也多了一絲生氣，氣氛溫馨祥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音，“殿下，蕭公子的人求見，說是要見太子妃娘娘。”


　　夜凌淵看了慕卿寧一眼，她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一位身材佝僂的男人被侍衛帶了進來，對著夜凌淵和慕卿寧行禮。


　　“不必客氣，這么晚了，他派你過來做什么？”


　　她記得這個人，是蕭錦留身邊的心腹。


　　“回娘娘，是方家的最新消息，我家公子特地讓我來告知您一聲�！�


　　蕭錦留被瑣事纏身，又覺得這消息慕卿寧必須盡快知道，所以特地派了他過來。


　　他上前恭謹的將信封交給慕卿寧，規規矩矩的退后兩步，“方家從商行回去后，便開始大量變賣家中的古董和藏品。”


　　“什么？”慕卿寧眉心微蹙，閃過一絲疑惑，“方家已經窮到需要變賣家中藏品的地步了？”


　　她和蕭錦留算過方家目前的資產，就算兩百萬銀子是個天文數字，以方家多年累積的雄厚財力，也不至于到變賣古董來補貼的地步。


　　男人點了點頭，“我家公子也很驚訝，一個晚上王家便靠古董換了五十萬兩銀子，方才呈給您的那封信里面，便有明細�！�


　　慕卿寧聞言，連忙拆開去看。


　　一份清單呈現在她面前，許多瓷器和古董慕卿寧也略略聽說過，價值連城。


　　“五十萬兩？方家這一次怕是賣了家中半數不止的藏品吧�！�


　　夜凌淵深邃的眼眸冷沉了下來，目光落在那份明細上，卻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蕭錦留的人也不敢多待，大致匯報完情況便匆匆離開了。


　　夜凌淵劍眉微攏，指出疑點，“五十萬兩不是個小數字，方家何以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拿到那五十萬兩銀子？”


　　慕卿寧一怔，才反應過來，確實，即便方家珍藏的那些古董價值連城，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全部折換成現銀，未免有些古怪了。


　　她思忖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說……方家有貴人相助？”


　　“恐怕，是與人勾結。”


　　這么些天，方家不是沒露出過把柄，可無論是明面的朝局之上，還是暗中的武力，都有人在阻攔他們對方家出手。


　　至于那股勢力的主人是誰，對方藏得極深，夜凌淵也還在派人調查。


　　“另外，以方家的財力，確實沒到需要變賣古董來貼補的地步。”


　　“這么說，那這五十萬銀子的去向，就很可疑了�！�


　　夜凌淵點頭，眼眸陰沉，“未必是方家自己要用�！�


　　“正巧，方家還欠了我一株藥材，至今都沒送上門，那我明日便去方家走一趟，探探消息�！�


　　“好，要注意安全，我會派一批人隨你一同去。”


　　“嗯。”她笑著應下，眉眼彎彎，明媚動人，軟化了他的心。


　　*


　　清早，慕卿寧收拾洗漱好，出門便看到暗七已經等在院外，身后還跟著大群暗衛，陣仗夸張。


　　慕卿寧頓時無語，嘴角微抽，“倒也……不必這么多人�！�


　　一眼過去都快望不到頭，她以為夜凌淵說的派一批人最多二十來個，卻沒想到有這么多。


　　暗衛面面相覷，慕卿寧擺了擺手，姿態隨意，“都散了都散了，十個就行。”


　　她親自開了口，暗衛們也只能聽令，留下功夫最好的幾個。


　　方家拖延這么多天都不肯主動交出無相草，接下來必然是場硬仗要打。


　　一批人隨慕卿寧離開，去往方家。


　　方府，門口小廝遠遠看見慕卿寧，心下一驚，慌里慌張的跑進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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