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又是為什么？”

　　戚峰堇偏頭看了一眼正被人往里面抬的箱子，他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們確實想到一處去了。

　　“溫欣，是母妃看上的。”顧云楠沉默了一會，低沉道。

　　戚峰堇卻皺起眉頭，孫貴妃看上的？那么就是說孫貴妃這是打算截胡自己的兄長孫丞相。

　　她不甘心讓溫家成為孫家的助力，她要把這個助力抓到自己手里。

　　孫貴妃是個很能隱忍聰慧過人的女人，手段同樣果斷狠辣。

　　可是……

　　“貴妃娘娘看中的？那么殿下呢？”他反問。

　　“如果是她，也不是不行。”

　　“是因為殿下不愿意被丞相制衡，不愿意如了他的意娶了孫婧，所以比起他們，又能為殿下帶去助力，溫欣是個最好的人選。”

　　戚峰堇將其中的利弊關系說得清楚，這其中都是利益相連。

　　“你說的不錯。”顧云楠繼續點頭。

　　“殿下心里只有利益，對于她，可有感情？”

　　對于皇家來說，喜歡和愛都是奢侈到讓人望而不及的東西，他們從出生開始，窮盡一生都在算計和被算計中度過。

　　除了追逐那個看似觸手可及，實際堆尸如山，甚至是用至親血肉的生命建成的皇位，終其一生，為了它生，也為了它亡。

　　生在宴都的世家之中，同樣從小就知道陰謀算計，野心和欲望會蠶食人的情感。

　　娶妻生子，除了延續血脈，哪一個不是利益勾連？

　　即便如此，戚峰堇還是忍不住一問。

　　顧云楠同樣因為他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下來，他眸光忽然閃過不確定的光。

　　“我不知道。”是的，他也不知道。

　　只是比起其他人，選擇溫欣，他更能接受一些。

　　或許就像戚峰堇說的，實際這只是他的叛逆心思在作怪，不用再遵循孫丞相的安排，反抗那些讓他做這做那的人，他會從中得到快感。

　　“你這么幫她，不是圖謀溫家，又是為什么？”顧云楠不想自己一個人成為那個被責問卻說不出答案的人。

　　他不信，不信戚峰堇這樣的男子，只為一個報恩就做到如此。

　　太過了！

　　對于高高在上慣了的他來說，報恩這樣的事不過就是賞賜豐厚一些，許他高官厚祿，如此，很足夠了。

　　“她說她想富可敵國，想要在錢推里醒來睡去，這即是她的愿望，我當然要幫她實現，給她她想要的，才算是成功報恩。”

　　他沒有提及任何私人感情，這是溫欣許的愿望，他幫忙實現，僅此而已。

　　顧云楠盯著戚峰堇，他面色無波，看不出任何其他東西。

　　許久，顧云楠才笑了:“你還是這么固執，認定的事非要做到才行，走捷徑也好，換個法子也好，偏差了一分一厘都不算如愿，非要一生一世的惦記上。你這個性子，日后若是真的遇到個喜歡的女子，又不能走到一起，可如何是好。”

　　顧云楠說著，聲音低下去:“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是見不得太美好的東西的，不然，前進就是萬丈懸崖，退后就是無盡深淵，落不得個好。”

　　他說完戚峰堇并沒有說話，他也沒打算真的等到戚峰堇的回答。

　　他愿意相信戚峰堇只是為了報恩，只要不曾妨礙到自己就好。

　　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親如兄弟，可是他要是真的對溫欣起了心思，顧云楠知道，孫貴妃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被迫被拉到定國公府對立面的一天。

　　顧云楠朝著里面走去，一路來到溫欣旁邊。

　　他收斂了方才和戚峰堇說話時的針鋒相對，換上了一貫的嬉皮笑臉:“你這鋪子看著不錯，這就是人們口中相傳的眉筆？”

　　隨手在架子上拿起一個長長的圓木條一樣的東西，顧云楠舉高仔細看著。

　　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溫欣心里暗暗笑了一下，也有你沒見過的東西，看你還怎么得意。

　　“對啊，我做的哦！”溫欣微微揚起小腦袋，得意洋洋的樣子像極了貓兒，不可一世，就差翹起尾巴了。

　　溫欣總是這樣，好像沒有都在笑著，每次看見她不是在懟人，就是在樂呵呵的給自己找樂趣。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人總能跟著開朗不少。

　　她的眼睛里干干凈凈，笑容直達眼底，整個人也是如此簡單，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

　　像極了冬日里的光，既能帶來溫暖，照在白雪之中，白的晃眼，能把所有不堪都掩埋不見。

　　宴都是很少能看見這樣的光的，對于顧云楠他們來說，很新鮮很稀奇，所以會想要去一探究竟。

　　看著在溫欣身邊被她的樣子逗笑的顧云楠，戚峰堇唇邊也露出了一個笑來，笑容冷冷淡淡，仿若自嘲。

　　“我也不曾想過，要去喜歡誰，讓自己萬劫不復。”

　　……

　　顧云楠拿著眉筆，好奇的左看右瞧了許久，溫欣實在看不下去，奪了過來打開，然后再教他如何將眉筆芯轉出來。

　　顧云楠照著溫欣的法子試了試，沒成功，差點把眉筆擰斷，溫欣看得直蹙眉。

　　“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做點事來虎頭虎腦的。”溫欣氣呼呼的將眉筆又一次奪回來，心疼極了，這可都是錢啊，壞了可怎么是好。

　　“看好了啊，我再示范一遍。”溫欣沒好氣的道。

　　“好，這次我一定好好學。”顧云楠看她氣得兩個腮幫子鼓起來的樣子，一時間覺得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得太明顯，便一直忍著。

　　溫欣一說，他立刻嚴肅認真的聽著，就像上學堂時面對夫子一樣。

　　想著想著，顧云楠真就笑了。

　　“認真點，你笑什么？”溫欣更氣了，就差雙手叉腰了。

　　“沒有沒有，就是……”顧云楠忍不住忍不住的笑著，又怕溫欣:“看你的樣子，真是像極了溫太傅教導我們的樣子。”

　　溫太傅平時看著溫和，待人和善，實際上是出了名的嚴師，就算是對待皇子皇女也沒有差別待遇的時候。

　　溫欣本來覺得這是夸她像溫明昌，那父女嘛，像很正常。

　　只是她越想怎么越不對勁，這家伙是在說她兇啊！

　　“你居然說我，我不教了！”東西一扔，溫欣氣呼呼的就要罷工。

　　顧云楠看她的樣子，還是忍著笑，討饒一樣的雙手遞上眉筆，眉眼笑得彎彎的:

　　“再教一次，我保證一定好好學，不搗亂了，就再教最后一次，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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