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只是一位草莽少年
刀和劍從來都不是敵人。
卻始終是對手。
正如神院門前的百里斷江和阿刁,不曾相識,初次見面,說不上有什么過節(jié),跟別談恩怨。
卻在冷風枯寒中因為一言不合便拔刀出劍。
與其說這是兩個少年的戰(zhàn)斗。
不如當成是刀和劍的宿命之戰(zhàn)。
你若出劍。
我沒理由不拔刀。
那一劍絕世,穿云而出,當空而落,所有的劍意和氣機都鎖定了那個頭戴笠帽的張狂少年。
目標明確,不偏不倚。
百里斷江左手背后,右手御劍,雙眼中不見雙瞳,只藏著一片浩瀚的白色劍光,比烈陽還要燦烈。
一劍出手,他卻不敢松懈,因為他看到阿刁拔出了刀。
頂風而立中百里斷江步步向前,身軀猛然挺直,似劍般立足天地間,隨后便是一聲長嘯,背在身后的左手終于拿出,用最快的速度捏了一個玄妙的劍訣。
于是空中那一劍遇風暴漲,劍意彌漫,開始還在頂空百丈內(nèi)直落,下一秒,便已經(jīng)到了阿刁的頭頂。
然后,便碰上了那一刀。
刀勢往上,不曾避退,在風中呼嘯,卷起的刀光覆蓋了所有人的眼眸,卻無法遮住那勢如破竹的絕強劍意。
劍意當下,刀光略顯晦暗,在風中有些飄搖,似乎根本無法承受這至強一劍。
可是阿刁藏在笠帽下的雙眸中卻看不到絲毫擔心。
渾身劍氣纏繞的百里斷江臉上也不見任何的開心。
他,唯有一劍,傾盡所有。
阿刁,卻有千萬刀,斬盡所有。
下一秒,那一劍刺破刀光,順著那股燦烈的刀氣直線往下,勢要擊碎眼前持刀少年頭上的那頂笠帽。
阿刁卻忽然抬頭,雙眸間刀意陡生。
之前那片刀光明滅交替,幾乎快要潰散的瞬間,他又揮出了一刀,刀光再起,雪亮剎那,卻沒有就此止住。
因為一刀過后,還有一刀……
劍意當頭,阿刁手中古刀橫前,體內(nèi)氣機勃發(fā),眨眼間便是無數(shù)刀斬下!
刀光之烈,開始星火,剎那間便成燎原之勢。
一片恢宏刀幕掩蓋了天邊光線,懸在了阿刁頭頂半尺空間,將那道劍意攔下。
那一劍原本勢不可擋。
如今卻再不能前進分毫。
百里斷江眼中劍意凝聚成河,想要再度席卷而去。
卻不想阿刁的刀下藏著一片海。
能夠掀起更大的波濤。
那片刀幕開始嗡鳴,帶著一股絕強的戰(zhàn)意。
于是那一劍有了微微的晃動。
那道清冷襲人的劍意也有了些許動搖。
那一刻,百里斷江知道,自己的劍,已經(jīng)再無法擊碎阿刁的刀,還有他頭頂?shù)捏颐薄?br />
也就是那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的瞬間,百里斷江身形驟然急退,眼中劍氣彌散,那一道直立于天地間的劍意也逐漸消融,緩緩消失。
他在原地默立,站的筆直,如同一把劍。
他的眼神冷厲,隱有劍痕,望向阿刁的雙眸間,帶著很多復雜的情緒。
風聲驚起時,他開口:“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強。”
這是實話。
也是心聲。
盡管神院門前的這一場戰(zhàn)斗算是點到為止,看似沒有分出勝負便以百里斷江的退下而結(jié)束。
但是在場的都知道,百里斷江輸了。
退下,便是示弱。
示弱,便是輸。
更何況,那位提刀少年只是橫刀而守,并沒有真的想要以刀搏殺。
他若真刀勢盡出,生死搏命,只怕,百里斷江的劍想退都難。
百里斷江皺著眉頭,心緒沉靜的有些可怕。
而從始至終在一旁觀戰(zhàn)的另外三位少年,內(nèi)心則更是震驚。
他們和百里斷江相識多年,彼此都是圣人之后,自然知道他的劍有多強。
若真單打獨斗,拼起命來,大概也只有從不把性命放在心上的冷笑笑能勉強勝過他一頭。
人間碌碌眾生,天才少年不盡其數(shù)。
但是只有他們四個被圣人看中,除了天賦和心性,更是比一般人多了無數(shù)的機緣。
他們驕傲,高貴,神秘,在這座大陸上備受矚目。
在往后的某個歲月中,他們都會走上和各自的師尊同樣的路——圣途。
他們是未來的圣人,就算會敗,也只會敗在同等級別,同等實力,同等身份的人手中。
又怎么會敗給一個籍籍無名,吊兒郎當,拖著一把怪刀的陌生少年?
百里斷江一顆劍心顫動不止,胸口壓著一口濁氣揮之不去,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江河雙手背在身后,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遙遠的天邊,感受著虛空之間飄散的一股淡淡劍意,以及一層張狂的刀氣,輕輕嘆息了一聲。
心想若是自己上場,拼盡全力,面對那少年的無盡刀勢,又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
九兒唱著佛號,沒有說什么,心中仍在為剛才的一劍萬刀而感到震撼。
倒是遠處的冷笑笑忽然放下了環(huán)臂的雙掌,掌心有血色堆積,剛才那一戰(zhàn)讓他心潮澎湃,竟然有了想要加入戰(zhàn)局的沖動。
修魔者,遇強則戰(zhàn)。
盡管戰(zhàn)局已散,他仍是戰(zhàn)意凜然,似乎隨時都會朝著那兩位刀劍少年沖殺過去。
而此刻,阿刁剛剛放下了手中的古刀。
刀光盡散,刀勢盡去,刀意盡收。
他拎起刀鞘,將刀收回。
平靜的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盯著他,他卻似乎毫無所覺。
只是突然將帽沿拉低,遮住了懶散中暗藏清亮的一對雙眸。
稍稍整理了下因為揮刀而顯得有些皺巴的麻衣。
跺跺腳甩掉了草鞋上的幾點泥巴。
然后右手扛起古刀放在了肩頭。
最后掏出了腰間那個深紅色的酒葫蘆,仰頭便是一口烈酒下肚。
他噴灑著酒氣望向了百里斷江,笑道:“你的劍也不賴,只是,沒我想象的強。”
輕描淡寫。
沒心沒肺。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落入在場的四位圣人之后耳中,卻是無比張揚,無邊囂張。
劍圣傳人。
他的劍,這個世界給過很多個形容詞。
從來都是褒揚和贊賞。
可在這個陌生少年眼中,卻是,不怎么強?
江河眼睛瞇的更深。
九兒佛號唱的更響。
冷笑笑戰(zhàn)意更盛。
百里斷江則差點吐血,他冷聲肅語,問道:“你到底是誰?”
阿刁聞言一笑。
他伸手壓住了頭頂?shù)捏颐保⑽⒌拖铝祟^,語氣刻意低沉,認真自我介紹:“我來自人間草莽,我叫阿刁,刁民的刁。我是一名刀客。”
……
(https://www.dzxsw.cc/book/170130/862198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