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不虞(38)
“喲, 案子破了?”戲檸舟接著梁仟的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將對方噎個半死, 他動了動之前被扭傷的手臂,手臂上面有一大塊留青。梁仟一邊幫他上藥, 一邊對著青色的皮膚旁邊按捏。
“……”李嶼聽這蠱人的聲線, 頓時被梗得找不到話回,“誒,別開玩笑了。這種案子如果幾天就可以查破,那怎么還會留下半年前的尸體。”
“啊……這樣,真是令人操心, 要靠你們多費心了。”戲檸舟將手臂豎起, 梁仟丟掉棉簽后拉下他米黃色毛衣的衣袖, 青年換了個手用手機(jī),右手繼續(xù)在紙上涂涂畫畫。
“別說讓我們多操心了, 我聽說法醫(yī)那邊講你們這里查到了線索?我們探查了幾天也大約將運(yùn)送毒品的線路弄清楚了。”李嶼那邊傳來翻紙張的聲音,“嗯……除開之前就確定了的從海阜拉到睦城的交易路線, 具體來說應(yīng)該是毒.品從海阜發(fā)送到了睦城以及其周邊城市的路線,我們將它的中轉(zhuǎn)地點和快遞交叉路線完全摸清楚了。”
戲檸舟將手中的畫紙抖了抖,留下一串漂亮的黑色線條:“所以,搞清楚了這個, 然后呢?”
戲檸舟的態(tài)度在對方聽起來有些輕蔑,但李嶼是個好性子的:“弄清了這些東西, 我們大致找了一下線路的交際板塊, 發(fā)現(xiàn)在海阜的某個點有很多商業(yè)交易, 旁邊就有一條路通往一個小樹林,小樹林里只有一套別墅。而另外一條路上就發(fā)生過……命案,就是這個案子的一則命案。”
“之前我們確實讓法醫(yī)查過一點東西,也確定了那里面含有毒品,其實就是別墅里面住著的那個小女生,她的哥哥是一名企業(yè)家。照你現(xiàn)在的這個思路,從毒販子手中找線索。”戲檸舟換了一支紅色的筆,“挺好的,有進(jìn)步。”
李嶼確實感覺對方說話陰陽怪氣,他深呼吸一口:“我給你們打電話不是讓你來評價我們做法的,這是必須走的流程。只是上次你們和法醫(yī)提到過的那個……剔除子宮的做法實在太令人窒息,我們還是要與彼此合作,盡可能地早一日將對方揪出來。”
戲檸舟覺得他們實在有點可憐,無知得可憐:“李副隊長,你們隊長帶著你們查了一大籮筐的時間,把所有的線索都整理了一遍,得出了交集所在的可能□□易地點。但是如果沒有之前的血液鑒定出那個別墅里的人染有毒品,你們是不是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在別的東西上面?這不過是查出來的冰山一角,相信韓五華寫的東西你們也看了,不是光憑著信心就可以把人家揪出來的,懂?”
這說法就是挑明了擺在臺子上說,李嶼聽了雖然心里不好受,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話里面的正確性:“大家都是辦案子很多年的了,現(xiàn)在的罪犯各種各樣,這種殘忍的手段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能夠找出來就盡量找出來吧。我打電話也是希望你們可以跟著過來一趟,抓捕令我們是下了。”
戲檸舟再見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把另外一只手里的紅色線條拉到底端:“天真的不只是對方,我們這邊也是。”
梁仟披上警服,站在他身后,將那一張畫上的內(nèi)容收入眼底。大約是憑借著之前的某些線索,戲檸舟趁著這兩日來時間的松散,畫了一個大致的心理畫像,紅色勾勒起他不確定的位置,又翻頁,重新起筆。
“你身體還沒好,天氣冷,就不要跟著出去走了。”梁仟把外衣拉好,深邃的瞳孔里映照著他的背影,“大概是警察局也沒有什么信心可以把花庚和花狄請到警院來,我還是要過去一趟。”
戲檸舟鼻音里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將前一頁的畫紙撕掉,丟進(jìn)垃圾桶里。換了有顏色的水彩在乳白色的紙上提筆,梁仟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他畫畫了,將視線下滑,果然看到他另一只手習(xí)慣性地打著鋼琴的指法。
梁仟將車鑰匙放在手里,抬頭看了看好不容易停雪的昏暗天空,沒有云彩也沒有陽光,霧蒙蒙的一片,遠(yuǎn)處那棵參天大樹也被濃重的霧氣包圍,掩蓋得只身下樹干。
“走了。”
“……”戲檸舟換了亂七八糟的顏色在畫紙上落筆,“嗯。”
*
花庚被抓之前站在花狄的別墅門口振振有詞:“這種事情可以算是我妹妹的問題嗎?你們警察局這樣容易將事情推到我們身上來,萬一是隨便拿的一個假單子呢?”
“花先生,請您配合一下。警察局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開玩笑,這畢竟還是我們重案組的任務(wù),不在百分之百確定的情況下,我們警察局的人也不敢輕易地就將抓捕令下下來。”重案六組的隊長站在小別墅的前面,他耐心快要被磨完了,看著老往哥哥身后躲的花狄,“而且誰都不會拿這種事情當(dāng)一個孩子玩鬧的事情,您是企業(yè)家,自然清楚某些法律規(guī)定,還請和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不是有一位姓戲的警官?叫他來,他說的話我才聽,你們說的東西都沒有任何依據(jù)。”花庚身邊的保鏢站出來,一副不給理由就不會跟你們走的樣子。
重案六組的隊長已經(jīng)把所有脾氣都磨在了他們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話的模樣上面,對著身邊的人做手勢就想讓他們過去。身邊忽然躥出一輛帶著警報的白鼠式警車。
梁仟啪地關(guān)上車門,披著警衣,站到警方這一堆警察前面,連個眼神都不留給那邊的同伴:“花先生,相信和我們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交流,來龍去脈也摸得差不多了。您也知道花小姐的血液里到底有沒有毒.品含量,如果實在不相信我們,你完全可以讓花小姐在醫(yī)院去再做一次檢查。”
花狄在花庚身后神情一直忐忑不安,見到梁仟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伸長了脖子超梁仟身后的位置看,見不到那個短發(fā)清爽的青年她又把頭縮了回去。
“梁警官,這種事情還希望您不要逼迫我們,你也知道小狄有一些心理障礙,況且我們尚且不知道你是通過什么樣的手段獲得了小狄的血液,但是這件事情我不希望看到這樣荒唐的處理方式。”花庚的話依然說得讓人不爽,他嚴(yán)嚴(yán)實實護(hù)著自己的妹妹,“還希望貴局不要隨便就做出判斷,這樣遭殃的也只會是貴局。”
用背景來壓了?
說得好像真會忌憚你一樣。
“遭殃了我一個人頂,記清楚我名字了——梁、仟。別到時候找錯人。”梁仟最近的心情都不好,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略微煩躁起來,朝身邊的人做了個手勢,“花先生,我們也只是請您和您的妹妹到警局里去喝杯茶,小住兩夜,而且看您妹妹的狀態(tài),實在沒有什么過激反應(yīng),如果真的沒有問題,我們警方會先道歉,如果有問題,抱歉,您可能得長住在那兒了。”
身邊的警察動作很快,花庚被梁仟的話擱得臉色不太好,卻也沒有真的叫自己的保鏢和警方對著干。花狄看清楚了這些忽然來到她家門口的人想要做什么,顯得比她哥似乎還要平靜,她還是再找戲檸舟的身影。
梁仟發(fā)現(xiàn),她手上那根很繁復(fù)的紅線不見了。
“梁警官,如果像你們這樣辦案,只會損人不利己,誰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我弟弟韓五華的解釋不是已經(jīng)很清楚地向你們證明了某些目擊過程嗎?”花庚被塞到車內(nèi)時還在不停地碎碎念,他左右掙開警察的鉗制,自己關(guān)上了車門,打開車窗往外說話,“呵,像你們這樣辦案子,兇手沒抓到,倒抓了不少平民百姓。”
梁仟覺得這個人廢話真多。
“這位便是梁警官了吧?”重案六組的隊長和他帶著的兩三個組員湊到梁仟身邊,看著押送的車輛離開別墅,這個長相平凡的男人才回頭來仰視著梁仟,“之前過于忙碌,還沒有和梁警官好好交流一下,這件事情……”
“放心,對方是少東家,如果真的要針對誰也不是針對你。其他話不用多說了,跟著過去 。”梁仟打斷對方準(zhǔn)備好念臺詞一樣的腹稿,他很清楚這些生活不容易又不擅長求人說話的人的心理。
其實每一個在位置上生活的人都很累,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苦衷,沒有絕對的錯誤。或許是受到了青年的感染,有些認(rèn)知在被潛移默化地消除。
他似乎也懂得了為什么當(dāng)初有人利用背景將他壓到小城市去做刑警,懂得了為什么年幼的時候梁父母在絕對的合作利益前果斷地放棄他,懂得了為什么戲檸舟總是把所有人都屏蔽在他的世界外面。
生活真的很容易讓人失望。
失望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讓人不再失望,失去了這種感覺的人。
莫約是行尸走肉了吧?
梁仟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扶著下頜,他忽然瞇起眼睛,將油門一腳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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