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沒有找錯人后，奧爾被邀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窗簾已經被拉開，別墅內的氣氛恢復原樣，但由于時間問題，一眾人并沒來得及換裝。

　　“先問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查理漫不經心地問道。

　　奧爾則是拿出一張報紙，他說道，“恕我直言，恐怕熟悉先生您的人，都能憑借這篇報道認出您。”

　　“……”

　　查理重新撇了眼那期曾經看過的報紙，照片上，即使模糊了臉部畫面，照片上透露的其他信息仍舊非常明顯。照片上的他坐在沙發上正對記者，與他現在的位置不謀而合。

　　奧爾不遠萬里從多羅克斯跑到木多里瓦來找他，必定是有什么要緊事，查理說道，“那你有什么事？”

　　“您還記不記得，我曾跟您說的，海洋那邊的新大陸？”

　　查理點了點頭，一旁的眾人都沒有事先聽說過這件事，紛紛豎起耳朵傾聽。

　　查理看了眼周圍眾人，解釋道，“奧爾船長出海時曾經遇到過一片新大陸，還險些與新大陸的船只碰面，當時那片大陸的文明正在舉行祭祀，祭祀的神明似乎是怪物。”

　　伊寧和優萊克吸了口氣，他們曾聽查理講解過，除了人類現在所在的一片大陸，三個國家外，還有更為壯闊的怪物領土，人類不過是占據這世界上方寸之地，成為重要部族之一罷了。

　　但奧爾船長又帶給他們新消息:在海的那頭還有另外一個信仰怪物的人類文明。

　　“所以說，那塊大陸怎么了？”查理提問道。

　　“它天黑了。”

　　眾人露出疑惑的眼神，查理笑了，“天黑了？怎么，那里的晝夜交替有什么異常嗎？”

　　“處于探究，我們的船隊近期又去了那片海域一次，而我們航行到那里時是白天，在那片大陸上，我卻看到圍繞在大陸上空黑霧一樣的黑夜，還有碼頭邊亮著燈的人家。”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那片大陸，那里還是白天。”

　　“他們不和我們共享一個太陽。”艾薇爾笑著念叨道。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查理說道，“奧爾船長，你往返那里一次大概多長時間？”

　　“如果按照正常航行的話，大概半年多左右。”

　　查理問道，“那為何你一個月就回來了？”

　　“這正是我想說的，先生，”奧爾說道，“我們招募到了一名新船員，他是一位旅者，正是有他的幫助，我們充分縮短了往返的時間，我和我的船員們才愿意再去那里一趟。”

　　不然又臭又長的航海時間，長達半年的加班加點，船員們恐怕又是一陣哀嚎連連。

　　“重點是，我們到達目的地后，我本打算與那名旅者一起到附近觀察，有他的秘法，我們可以迅速逃脫，但他的反應卻比我們都要強烈，強勢要求我立刻返回，絕對不要靠近那里一步……”

　　當時，那名旅者表現出的恐懼驚嚇到了所有人，被震懾的船員們再沒有提出近距離觀察的提議，他們立刻返航了。

　　“這很正常，”查理卻說道，“旅者本身就是探索隱秘的雙腿與眼睛，他們提前預知一些危險，再正常不過。”

　　奧爾松下一口氣，他已經將這個重大的新發現告知查理·德森先生，他所在意的事已經完成了。

　　他如釋重負后問道，“先生，這片大陸對我們來說有什么意義？”

　　一個全新的，未知的人類文明，這是否意味著……新的戰爭？

　　“既然他們的大陸會舉行祭祀，擁有信仰，那就是說明，他們也存在秘法？”查理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先問道。

　　“應該……是的，先生，”奧爾說道，“而且既然我們的旅者遠在十里開外都感到不祥，那片大陸上一定也有著極其恐怖的存在。”

　　“那樣的話，他們為什么信仰怪物？”

　　“什么？”奧爾疑惑道。

　　查理設問道，“千年前的神戰中，勝利的是哪一方？”

　　奧爾瞳孔震動，“當然是我們的神明。”

　　在歷史中，神明們曾展開一場撼動世界的大戰，神系怪物與傳統神明的爭斗中，最終無形體的傳統神明戰勝了，得以保全的神明幻化出類似人類的外形，選擇了人類作為信徒。

　　“那既然傳統神明勝利了，又怎么會縱容那些神系怪物繼續分割人類的信仰？”查理說道，“你能看到那片大陸，說明神明們一定也能，那既然如此，神明們怎么會放任敗者繼續在人類文明間占據信仰？”

　　“這樣一來，所謂的神戰根本就成了鬧劇，而神明不會做無謂之舉。”

　　“這樣的理論本就是相悖的，所以本就不該有信仰神系怪物的人類文明存在。”

　　“那……”奧爾陷入了疑惑，“我們看到的又怎么解釋？”

　　“你們看到的未必是幻覺，只是線索太少，還有沒有其他特征？”

　　“其他特征？”奧爾回憶道，“說起來……倒是有奇怪的一點。”

　　“他們的祭祀風格和建筑風格與我們相差甚遠，離得很遠，我的觀察并不全面，我原以為是文化不同，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像是歷史中的建筑。”

　　“而且我在過往的船只中，遠遠望到了十幾個異族人。”

　　優萊克驚訝地指指自己，“奇異一族？！”

　　奧爾點點頭。

　　奧爾一共遇到三艘過往船只，其中十幾個奇異一族的船員，如果不是那個大陸上的人有特意招收異族船員的習慣，這個出現頻率其實非常頻繁了。

　　優萊克默默地想道，莫非遠在海的那頭的另一個大陸，還有奇異一族的族人？

　　但這些情報已經足以查理淡定地吐出四個字，“歷史投影。”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他。

　　奧爾恍然大悟，“您是說，我們看到的不是臆造出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于歷史中某個年代的投影？”

　　查理點點頭，“但還不能下定論。”

　　“奇異一族在很久以前是極為昌盛的，當時的他們也被成為‘奇異族’，而非‘異族’，因為他們的人口并不比國人要少，只不過在某次災難中，他們遭到了近乎滅族式的打擊，規模較大的家族也只剩比露斯一個。”

　　奧爾聚精會神地聽著，忽然發問道，“那當時的年代，應該是什么年代。”

　　“這范圍就太廣了，”查理說道，言下之意是，奇異一族其實興盛了很長一段歷史，“但如果說他們是何時衰亡的，應該是……”

　　查理慢條斯理，“神戰時期。”

　　不知為何，提到那段時期，在場的眾人都感到淡淡的心悸，或許那是銘刻在血液中的，來自祖先對那個時代的恐懼。

　　查理卻說道，“不用擔心，具體是不是，我們改日一探便知。”

　　“奧爾船長，你能在明天之前聯系上你的船員們嗎？”

　　奧爾一怔，搖搖頭，“恐怕不行。”

　　船剛剛返航，雖然他們直接在木多里瓦的碼頭停靠，但他的船員們大多在當地消遣，一晚上的時間很難找全。

　　“那如果單找你那名旅者船員呢？”

　　奧爾當即點頭，“這個可以。”

　　“好，”查理笑了，“那明天，我們去一探究竟。”

　　盡管剛剛出海回來，感到疲憊的奧爾仍沒有異議，他也知道，如果那片大陸真的有什么秘密存在，還是今早解決的好。

　　或者說，這是奧爾對這位先生的本能信任或服從。

　　打發走奧爾以后，查理在別墅里問道，“所以，明天要跟去的，有誰？”

　　伊寧和優萊克默契地舉起了手。

　　艾薇爾很欣慰于查理終于懂得詢問他人意見，“雖然很感興趣，但很遺憾的是，我準備利用這段時間完成我的儀式考驗。”

　　艾薇爾不去，史密斯太太就更不用指望了，所幸查理并沒有需要朋友陪同出門的幼稚心理。

　　他只知道，如果那真是歷史投影，伊寧和優萊克將會擁有一次親身體驗學習秘法的機會，并且伴隨著極大的危險。

　　不過對查理來說，他無所謂。

　　“如果情況不對，我會讓你們在收藏室待到結束。”查理說道。

　　兩位小姐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次日早晨，查理在約定好的時間與奧爾船長在碼頭見面。

　　熟悉的白須號如同白色巨人一般停靠在樸實無華的船只旁邊，為查理等人張開了一道階梯歡迎幾人上船。

　　奧爾船長顯然沒只喚回那名旅者船員，而是十分具有誠意地喚回了六七名船員，其中烏爾斯大副也在內。

　　他們只要負責船只能航行即可，趕路的事由查理負責。

　　查理一上船就認出了那名旅者，畢竟船上的人都對他十分恭敬，只有那名新船員毫不避諱地打量過來。

　　對上查理的視線，那個人主動說道，“你……您就是查理·德森先生？”

　　這人顯然受過船長的打點才臨時改了口，即使如此，也被趕上來的大副敲了一鍋蓋。

　　“你這崽子，怎么說話呢！”

　　這名旅者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由于秘法天賦過人，顯然有些桀驁不馴。

　　“讓您見笑了，先生，”奧爾在一旁說道，“這是布汀·迪勒，我們的新船員。”

　　“看得出來。”查理說道。

　　被敲了一鍋蓋的布汀暫時閉上了嘴，但當伊寧和優萊克站到查理身邊后，他又瞪目結舌說道，“你你你你你，去那個大陸很危險的，你不是去消遣的！”

　　此話一出，布汀又慘遭一鍋蓋。

　　他不滿地撇了撇嘴，一旁的優萊克似乎在疑惑這個人為什么這么說，站在她身側的伊寧已經外放了魔力，見到這一舉動，優萊克也跟著照做了。

　　于是兩位小姐進步神速的魔力展露了出來，布汀再次啞口無言。

　　這兩位小姐中，一個與自己同樣是次列6，另一個……魔力甚至壓他一頭。

　　“方向。”查理說道。

　　“西南45度角，距離大概……”

　　奧爾剛想繼續說下去，查理抬手制止了他，“足夠了。”

　　下一幕，剛剛起航的白須號穿過一道憑空出現的黑色縫隙，下一刻，他們遠遠漂浮在“新大陸”的外圍。

　　查理用幾秒的功夫，走完了他們半年多的路程。

　　布汀目瞪口呆，查理等人用一分鐘的功夫，教會了他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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