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僅存的三位半月的信徒們早已紅了眼。

　　作為容傀，他們是神明的護手，陷入幾乎狂熱的崇拜中，神明的慘劇無法令這信仰降低一毫，反而愈演愈烈。

　　這就導致，不亞于艾薇爾的復仇怒火降臨在查理身上。

　　“查理·德森，你最大的敗筆就是將情感付托在人類身上。”眷使左悠然開口，“看看你身旁的累贅，你能護得好她嗎？”

　　似乎是累贅一詞激怒了艾薇爾，她咬著牙瞪了眷使一眼，冷笑著罵道，“若不是運氣好，你能僥幸醒過來嗎？說不定早就被我五馬分尸了吧，曾經的敗將之犬，主人都死了，你們還在吠？”

　　眷使右首當其沖，“大言不慚！”

　　一聲怒吼化作音浪卷了過來，艾薇爾當即捂住耳朵，艾薇爾的嘲諷效果顯著，三名眷使都在此刻圍攻過來。

　　“哎……是誰讓你們覺得，圍攻就能殺得掉我？”

　　查理嘆了口氣，面對三位眷使的攻擊，他沒有絲毫退避，待到眾人接近時，一股慘白的魔力從地下升起，瞬間填滿了整個結界，別墅在一瞬間化為粉末，艾薇爾發自內心地一驚，在心驚肉跳間被查理拉了過來。

　　毫無預兆的秘法籠罩了所有人，別墅外的伊寧和仆人們望向這邊，眼里倒映著面前的燦白之光！

　　三位眷使被猝不及防地波及進來，眷使瀆立刻回溯時間，卻沒有絲毫響應！

　　他看向查理微抬的手，面色駭然。

　　戰勝某一秘法師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同一次列的絕對壓制。

　　兩位眷使都被查理的秘法淹沒，就連身體都逐漸化為灰燼，最先泯滅的是意識，緊隨其后的便是消亡的肉體。

　　在這個秘法中，意識的強度決定成敗，只有意識徹底消失后，敵人的身體才會像豆腐塊一樣碎裂，作為在場唯一的安魂師次列，眷使左自然也能堅持地更長久一些，這也為他帶來了一線生機。

　　他爭分奪秒地沖破結界，想要向莊園外逃竄，但凡遲疑一秒，他的大腦就會像一根棒子伸進腦殼攪拌一樣變成一汪腦漿，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即將沖出結界的他突然摔倒在地上！

　　一根藤蔓纏繞在他的腳踝，在這阻礙感知的白光中，他竟無法察覺。

　　眷使左趴在地上渾身顫抖著，因沐浴白光而導致大腦變得越發混沌，他用盡最后一絲理智，看清了艾薇爾的唇語。

　　她說:再見了，廢物。

　　意識在剎那間回歸空白，隨之毀滅的還有他的尸體本身，三位眷使在審判般的白光中消失地灰都不剩。

　　隨著眷使左的告死，從地底升起的白光也統統消失，只剩查理和艾薇爾兩人站在空無一物的地皮上。

　　這個秘法清空了所有失去意識的敵人，自然也清空了那些原本就沒有意識的死物。

　　危機解除，一切再次歸于平靜，艾薇爾這時才得空問道，“查理，剛剛的秘法是……”

　　艾薇爾能夠感覺到，驅動秘法的魔力是無法被任何方式感知的，所以才能那樣輕易地將三個眷使捕捉進來，同時，秘法本身也不屬于任何次列。

　　雖然在查理討伐殷紅女神成功后，艾薇爾就早有預料，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總歸還是有些新鮮的。

　　“我自創的，”查理說道，“好玩吧。”

　　艾薇爾也笑了，“還不錯。”

　　隨著三眷使的陣亡，莊園的大宅也被查理一并毀了，原本便利的修復秘法也無從下手。修復一棟宅子很簡單，只需要找到一小塊碎片，再用魔法填充它失去的部分就夠了，但現在，找到碎片這原本簡單的前置變為最大的困難。

　　查理毀得太干凈了，別說碎片，渣都不剩。

　　無法，查理直接從歷史中找回了別墅，將它的狀態倒退回一天前的狀態，一棟熟悉的別墅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別墅是因查理的秘法毀掉的，想要恢復它的狀態，必須超越所毀滅它的秘法的位格，正因如此，查理毀掉的東西只有由他自己修復才劃算。

　　查理和艾薇爾在內側打開別墅的門，伊寧立刻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而幾乎所有的仆人們都比較遲疑。

　　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秘法領域，并非小打小鬧的門徒秘法師，而是站在最高等次階梯上的查理，即使事先知道莊園中的住客都是與秘法有關的人，也難以接受男主人是個抬手便決定他們生死的秘法師這個事實。

　　查理也懶得做些解釋，他知道這些人需要時間接受，只要不耽誤別墅里的工作，隨他們去就好了。

　　艾薇爾問道，“查理，你不去純白教會看一眼嗎？”

　　事到如今，查理與純白女神是盟友一事已經不做隱瞞，既然三眷使會醒來，就說明純白女神那邊一定出了點問題，甚至連已經使用過的秘法都無法維持其功效。

　　但查理對此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于隱隱有些怒意，“啊，不用管，既然優萊克已經被接回純白教會，維莉那邊的事應該就不必擔心。”

　　“但路佛德主教走得很急……”

　　查理補充道，“如果純白女神自身難保，她會第一時間呼喚我。”

　　艾薇爾決定不再說下去，神明之間的事，怎么說也輪不到她來管。

　　接著，查理問道，“史密斯太太和管家先生呢？”

　　“去采購明天的食材了，”艾薇爾嘆了口氣，也多虧他們不在，“史密斯太太說，食材一定要親自動手挑選才行。”

　　也多虧如此，才免了查理復活史密斯太太的必要，他們只需要一個人作為牽制查理的工具，如果宅子中還剩兩名秘法師，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對史密斯太太下手。

　　“等史密斯太太回來，”查理發話了，“我們給伊寧準備次列6的晉升。”

　　一旁被點名的伊寧，“什么？誰？”

　　查理笑著反問道，“你背著我和優萊克進行了次列7的晉升對吧？”

　　“畢竟要弄到些低于中次列的材料，對公爵獨女來說不算什么麻煩的事。”

　　在查理最低迷的期間，伊寧和優萊克，哪怕艾薇爾都偷偷完成了很多工作。

　　比如，艾薇爾在努力收集書寫者次列3的晉升儀式圖陣，并且完成她的儀式考驗，同時還在收集剩下的所需材料。

　　優萊克接管了純白教會的部分工作，在信徒間站穩神女的形象，并不斷融入進去。

　　而伊寧，她則是一聲不吭地完成了晉升。

　　收集材料的過程并不算艱辛，因幻想儀式的緣故，她也不必自己研究次列7的儀式圖陣，于她而言，最大的困難其實是晉升本身。

　　每一次晉升都是九死一生的挑戰，沒有查理在身旁，晉升的風險更是大了幾分，不過伊寧雖然打斷了查理準備材料的計劃，卻接上了晉升的節奏。

　　伊寧早就到了晉升的時機，但當時的查理根本無暇顧及。

　　她不能被動下去，毫無作為了。

　　一直停留在他人的庇護下，又何嘗不是一種任性？

　　伊寧很清楚自己的行動是有風險的，但即使查理怪罪她的擅做主張，也不該用這種方式懲罰她吧？

　　她晉升次列7可才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啊。

　　查理看出了她的疑慮，直接解釋道，“戒律是一條獨特的次列，它重要的一點就是秘法的種類單一。”

　　“種類單一，也代表了方便練習。”

　　“次列6是一個關鍵節點，代表了你從門徒，正式跨越到中次列的行列，”查理說道，“門徒晉升中次列本就比較危險，所以我不打算給你準備超過次列6的秘法材料。”

　　“更重要的一點是，安魂師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輔助晉升的，只是限制很大，并且其他人都不懂得方法而已。”

　　伊寧睜大眼睛，“輔助……晉升？”

　　這個消息一旦外傳，安魂師將會變成最受歡迎的次列。

　　“純白教會那邊應該也會給優萊克組織晉升，就看史密斯太太和優萊克誰先回來了。”

　　史密斯太太已經離開了有一會兒，艾薇爾張口就道，“我猜是史密斯太太。”

　　這邊，查理已經輕松布置好了儀式圖陣，就等伊寧站上去完成晉升。

　　伊寧左顧右盼了一眼，看了看身邊守著她的人們。

　　史密斯太太有些擔憂地站在一旁，查理雖然教給了她輔助晉升的辦法，但初次使用，總歸是有些緊張的。

　　輔助晉升，必須要求安魂師的次列比完成晉升后的被輔助者高上一級才行，他們必須有絕對的實力穩定住晉升者的精神，讓其陷入安定狀態，自己則代替原晉升者掌控身體，完成原本困難的晉升。

　　原晉升者的意志很可能是無法平衡沖進身體的魔力的，但加上安魂師，說不定就可以。晉升本身就是向天平一端的容器內添水的過程，想要成功，自然只需要穩住天平就好。

　　可一旦失敗，就是兩方同時死亡的風險。

　　“開始吧，”查理說道，“我會盯著的。”

　　這無疑是伊寧和史密斯太太兩人的定心劑，伊寧不再猶豫，站到了圖陣上。

　　查理從未教過伊寧冒險，這次的急切，顯然是有什么特殊因素在內。

　　自從殷紅女神隕滅后，伊寧便選擇向純白女神祈求力量，圖陣中央的豎琴在伊寧耳邊彈起悠揚的旋律，她竟在這不知不覺間睡著。

　　但這并非女神的協助，而是史密斯太太的秘法造成。

　　她保持站立的方式閉上眼睛，感受到體內的痛覺不斷加深，但意識模糊的她卻沒有半點恢復清醒的跡象，反而意識在不斷下沉。

　　她干脆放開抵抗，任由另一股精神不斷壓制她體內的魔力，最終一切歸于平靜。

　　當伊寧清醒過來時，先感受到的是體內磅礴且穩定的魔力，隨后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第一時間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德森先生、艾薇爾小姐，和滿頭是汗的史密斯太太。

　　顯然，這場晉升中最辛苦的是安魂師一方。

　　她忽然意識到，晉升已經結束了，“這，這就完了？”

　　這簡直是她經歷過，最簡單的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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