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囚茵
當(dāng)查理一個棍子，不，手杖把她們敲到這里的時候，伊寧和優(yōu)萊克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她們費盡千辛萬苦在查理的惡趣味下解救了自己的雙腿，看著“善良的紳士”查理·德森拿出手杖敲在地上時，她們居然油然而生一種解脫感。
然而看清那一敲的目的地后，她們清楚意識到——想要查理變實在？那就他媽是做夢。
面前是一個繁榮的村落，由不知材質(zhì)的堅硬物質(zhì)筑成的小房子，奇特的風(fēng)俗和裝飾品，以及無處不在的……長脖子女巫。
好在查理還有那么一點點良心，沒有直接把她們送進女巫懷抱，那簡直是羊入虎口。
這里簡直一派繁榮，若不是伊寧看到不遠處被高高吊起的人類，伊寧簡直都要相信這里是個值得駐留的好地方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的出現(xiàn)雖然讓在場所有女巫警惕起來，但它們并沒有群起攻之，反而用怪異的眼光打量著伊寧和優(yōu)萊克兩人。她們不禁覺得，那視線在她們各個部位打轉(zhuǎn)，仿佛在審視她們的價值。
伊寧可以肯定，哪怕是多羅克斯最輕浮的男人都不敢用這樣的目光打量自己，對方完全沒有在意她們的想法。
好在這種僵持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一群女巫圍繞著一個脖子不算很長，但頭掛橘青相間布條的女巫走了過來。那個女巫神色端重，即使是外表駭人的怪物，但伊寧仍可以感受到它上位者的氣質(zhì)。她手中拿著一個等身高的金屬權(quán)杖，頂端是一個完好的鹿頭，鹿角上懸掛著許多寶石工藝品。
那群女巫一過來，就聽那個上位者說道，“歡迎你，遠道而來的客人。”
伊寧和優(yōu)萊克震驚，這個女巫居然會說人類的語言。
查理也饒有興致地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哦？終于碰上一個會說話的啊。”
那名女巫似乎很善談，對待查理毫不禮貌的回應(yīng)，它反而笑了起來，“雖然擁有自己的語言，但與某些人類家畜的溝通也是必要的，這能促進馴養(yǎng)的速度。”說著，她笑吟吟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輕輕斜視看向查理身旁的兩人。
這目光不懷好意，伊寧和優(yōu)萊克下意識退到查理身后，立場頓時分明。
“看來這兩只是您的寵物啊，帶著它們來到這里，是打算炫耀，或是交易？”
聽到這話，伊寧頓時氣壞了，身為公爵獨女，她哪遭到過這種委屈，但是……沖動無疑是在給德森先生添麻煩，她看了眼查理，忍了下去。
“為什么這么說？或許我也是人類，人類為什么要與異族做人類交易？”查理說道。
“不，您不是人類，”女巫看著他，“您雖然有人類的外表，與人類同行，說著人類的語言，但您并不是人類。”
這一次，查理終于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查理·德森。”
女巫也理解了他的意味，立刻將手握了過去，“我叫撒魯，翻譯成人類語言的話，也就是春的意思，請這樣稱呼我吧。”
說著，她為查理指了一條路，“請隨我來吧，尊貴的客人。”
查理，伊寧和優(yōu)萊克在眾多女巫的簇擁下進入了女巫的村落，優(yōu)萊克只覺得，周圍有許多貪婪的目光在凝視著她。
“我是這個部落的囚茵司長，用人類語描述的話，也就是所謂的，‘掌管畜牧與外交的長官’。”
“囚茵”，也就代指農(nóng)畜。
但這里的牲畜與農(nóng)業(yè)可與人類的概念大不相同，這里的牲畜甚至可以是人類。
查理望著周圍被掛在柱子上的人類，他們?nèi)沓嗦悖却涝住Ｃ鎸@一幕，查理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也就是說，你們向人類社會發(fā)出的邀請其實是誘餌，實際意義是捕捉更多人類作為食物嗎？”
“只作為食物可真是太浪費了，相比野獸而言，人類具有智慧，性格迥異，懂得學(xué)習(xí)，甚至能夠使用秘法，有的，甚至擁有美麗的容貌。”說到這里，它意味深長地看向緊緊跟在查理身后的兩位小姐。
言下之意，這位名叫春的女巫已經(jīng)默認了查理的說法。
“還真是方便啊，施幾個秘法就能讓獵物不遠千里地跑過來，無論船票還是其他費用，都是獵物自己支付。”他說到，“不過為什么都是些弱小的家伙？唯一強大一點的次列5，都被你們用恐嚇地方式唬了回去。”
查理毫不留情地說道，“怎么，你們這是欺軟怕硬嗎？”
“人類也會狩獵野獸吧，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春說道，“既然有可以輕松捕捉的獵物，我們?yōu)槭裁匆ブ鲃诱腥且矮F？”
春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倒是您，為什么我總是感覺您的話中帶些其它意味呢？我可以理解為，您是站在人類立場上的嗎？”
春的提問非常生硬，這無疑是一次隱晦的威脅，但查理蠻不在乎的散漫態(tài)度避免了兩方對峙的危險，他直接說道，“隨便。”
春停頓了一下，恢復(fù)了友善的態(tài)度，“不過我們也并非拒絕高次列人類上島，如果有需求的話，我們也會盡量獵捕的。”
“是嗎？”查理笑笑。
“那么，前面就是囚茵飼養(yǎng)場了，”春說道，“您確定要帶著這兩只人類進入嗎？”
“無所謂。”
查理的打算是暫時留在這里，探查一下女巫如今的處境，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撈一些好處。伊寧和優(yōu)萊克的精神狀態(tài)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只要不差到給他添麻煩就夠了。況且伊寧幾乎根本不會被影響精神，無論多大的心靈創(chuàng)傷，過一陣就會恢復(fù)如初，這也是查理最初選擇她的理由。
這種人是最適合學(xué)習(xí)秘法的，排除伊寧個人有些跳脫的性格外，不會崩潰的心理簡直大大增加了伊寧在秘法中穩(wěn)定存活的概率，更何況她本人的天賦也十分優(yōu)秀。
見查理不介意后，春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很快，她帶領(lǐng)查理進入了一個類似民宿的建筑。
與伊寧和優(yōu)萊克的想象不同，所謂的“飼養(yǎng)場”并不是把人像動物一樣圈養(yǎng)在一個地方，而是修筑成與人類世界相似的大型民宅，人類生活在其中，甚至?xí)a(chǎn)生自己仍留在人類世界的錯覺。
他們并沒有直接進去，那樣會驚嚇到里面的人類，而是站在門外，由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朝內(nèi)望去。
“為了保障人類的心理健康，我們準(zhǔn)備了充足的娛樂和溫飽，讓人類感到安心的同時，產(chǎn)生自己并未離開人類世界的感覺。”那名叫春的女巫笑瞇瞇地說道，“人類與人類之間會產(chǎn)生交流，甚至產(chǎn)生愛情，不和諧的個體我們會定期‘處理’，在這里生活，除了無法離開這個建筑以外，基本滿足了所有要求。”
春說道，“這里沒有斗爭，擁有充足的享受，如果兩位小姐希望的話，至少逗留期間，可以居住在這里。”
春的話極具迷惑性，比起之前一口一個飼養(yǎng)的說法，她變得禮貌極了。但伊寧仍覺得她的話中充滿疑點，保障人類的心理健康？被抓來這里的人類在見過外面這些長脖子的怪物之后，還怎么可能安心地居住在這里？而且，那所謂的“處理”又是什么意思？
伊寧不禁想到曾在某些藝術(shù)家中見過的藝術(shù)作品，在那些極具諷刺意味的作品中，人類與牲畜的地位對調(diào)，往日里任人宰割的牛羊們變成手拿屠刀的屠宰者，曾經(jīng)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人類成了案板上的肥肉。那些作品看得伊寧毛骨悚然，未曾想，如今這一幕即將上演在伊寧面前，只是那屠夫的位置被更強大的族群替代。
春輕描淡寫的“處理”一詞，在伊寧心中蒙上一層厚重的陰影。這些想法一閃而過，在這時，優(yōu)萊克已經(jīng)悄悄牽上伊寧的手，她的語氣溫和，但眼神中充滿敵意，
“感謝邀請，但不必了。”
春似乎有些失望，但并不急躁，“是么，那就跟好這位先生吧。”
邀請失敗后，春的講解變得更為具體，“人類雖然能夠用來使用，但將他們作為寵物的女巫更多，甚至已經(jīng)變得供不應(yīng)求。但如果同胞們買回去的人類已經(jīng)因為恐懼變得麻木、偏激，甚至隨時有自我毀滅的傾向，那豈不是敗壞了我們的信譽？因此我們對每個進入這里的人類修改了記憶，他們會忘記一切，唯獨留在牧場中是他們存活的意義。至少在離開這里之前，每一名人類都是心理健康的狀態(tài)。”
伊寧不禁毛骨悚然，如果她們答應(yīng)了春的邀請，這群女巫一定會用各種方式留下她們，然后扭曲她們的記憶。
被女巫捕獲的每一名人類都不能算是活著，可以想象，他們在無知中度過半生，誤認為這個別墅大的居所就是整個世界，而當(dāng)他們走出這里，迎接自由時，等待他們的卻是整個恐怖的怪物社會。
查理略加思索，“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會在邀請時觀察每個邀請對象的狀態(tài)，上島并活著來到這里的，就會成為你們的獵物？”
“沒錯，這是我們的篩選。”
“那如今看來，你們有一個小環(huán)節(jié)出了點問題。”查理說道。
“什么？”春看上去很迷惑。
“有女巫混上了我們的船，并且在夜晚時襲擊了很多人類。”
春的表情呆滯了一下，不知是在思考，還是沒有相信，然后她猛地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大喊道，“這不可能！”
春的反應(yīng)很奇怪，這引起了查理的注意，“但事實是，這的確發(fā)生了，正要的是，我沒能抓到它。”
“沒能抓到？如果您抓到它，那一定會殺了它對吧？”得出這個結(jié)論，春的感覺像是松了一口氣。
“怎么，你很緊張？”查理笑了笑，“還是說那只女巫很特殊？”
春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只會被查理捉住馬腳，但她此時完全無法保持冷靜，“這位先生，我誠懇提出合作，如果您能協(xié)助我找到這名女巫，我將提供給您巨大的便利和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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