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臨時起意
查理不置可否,“這個啊,你應該去找個安魂師。”
謝利依舊試探地說,“但你或許也可以試試?”
查理不做否定。
謝利立刻抓緊機會,向眾人宣道,“如果有人又做含有靈性的噩夢的話,一定要上前來試一下。”
他在人群中環視著,突然……“奎倪?你前段時間不是經常念叨做了一個不知緣由的噩夢嗎?”謝利壞心思地說道。
這,這是找了個替死鬼啊?
優萊克身邊的那名女人突然一個激靈,一股惡寒涌了上來。
她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我,我嗎?”優萊克身邊那名女人不由得向后縮了一步,“不用了吧,首領……”
原來這位女士的名字叫奎倪嗎?她與這位首領居然是熟識?優萊克暗自想道。
“快點過來。”謝利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幾名獨行歌劇院的成員已經搬來了一大個沉重的木桌,艱難地把它擺在查理面前,謝利做了個“請”的手勢。
查理很清楚謝利在做什么。
他在替自己拉攏聲望,塑造形象,這樣即使有一天他介入了獨行歌劇院的事務,也不會顯得太突兀。當然,一切的前提必須是到時候他確實愿意幫忙才行。
終于在自家首領的威逼下,那名叫做奎倪的女士忐忑不安地坐在了查理對面。
“奎倪女士,對吧?”查理身體前傾,將胳膊支在桌上撐著頭,與桌那頭的女人隔著兩層面具相望。
或許是看不到查理的表情,又或許是查理創造的那些事跡太刻骨銘心,即使平時與同樣身為高階的首領說說鬧鬧,但她依舊對面前這位充滿忌憚。
畢竟自家首領完全沒有一副高階的架子,但這位呢?
坐在這兒的每一秒,奎倪都能想起被點名時那一陣惡寒。
不知何時,當得知坐在這里,并以十萬鎊拍下金獅權杖碎片的是查理·德森后,剛還火熱的氣氛頓時熄滅了。
那位毫無架子的首領在一旁默默流著冷汗,這氣氛……怎么看都不太對,他該不會要搞砸了吧?
查理也有些不自在。
他的名聲什么時候已經這么差了嗎?他努力回憶著,自己似乎并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但實際上,僅僅在隕星事件起,他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便早已無法洗白了。
即使人們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奇蘭克與艾薇爾也一如既往地對待他,但那一日的慘劇永遠不會被忘記,糾紛的火種總有一天會再次點燃。
那可是三萬多人啊……
坐在這頭的奎倪緊張地抿了抿嘴。
“那么,請您描述一下吧。”查理突然開口道。
“啊,啊?”
“噢……噢噢,是,是指我的夢吧。”奎倪抱歉地笑了一下。
優萊克來回在兩人之間掃視,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德森先生似乎興致不錯?
所以,德森先生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實際上解夢只是對于夢境的引導和魔力結淤的破除,只要魔力能夠完全壓制,或是善于使用此類秘法的秘法師來說,都算不上是困難的事,但那種完全不擅長精密秘法,只懂得粗暴待事的次列,則是完全無從下手,就比如眾所周知的——戒律。
“我夢見……我夢見了小時候的我。”
一所古樸的小房子中,房屋昏暗難以視物,封閉的房間沒有門,唯一的窗口透進一縷燈光,燈光照射著屋內飛揚的粉塵,卻沒能照亮昏暗的視線。
為什么……燈光會從屋外傳來呢?
奎倪這樣想著,然后,她將臉對著窗外看出去。
窗外是……窗外是一條明亮的走廊,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孩子走過來,當他們經過這個小小的、狹窄的窗口時,女孩與探視著的奎倪對視了。
那個女孩,眼眶凹陷,一對無神的雙眼大睜著看過來,似乎滴著水的小手觸在窗面,對應著奎倪眼睛的位置,輕輕抹了一下。
那個女孩是她自己,不,或者說,那是童年時的自己。
留在玻璃上的水珠下滑著,沿著紋路融合成一個更大的水珠,漸漸的,隨著水珠的流動,似乎玻璃上有什么灰塵似的,那滴水珠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奎倪在黑暗中摸索起來,她觸碰到冰冷的墻壁,匍匐著的她刮蹭了滿身灰塵,這是一個封死的房間,沒有任何一扇,哪怕是鎖死了的門。
她能夠隱約聽到窗外那個女孩的笑聲,與她和父母談笑的話語。
那個冒牌貨在外面自由生活著,而真正的她被關在這里。
奎倪在夢中經歷了長達多天的封閉,她始終蜷縮在角落里,聽取著窗外的歡聲笑語。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將她關在這里了……
夢中的她止不住地抽泣,寂靜與頹靡的精神狀態令她幾乎要沉眠在這夢境里。
突然,窗外一只血紅色的手大力敲打著窗戶,幾乎要將那脆弱不堪的玻璃敲碎,奎倪猛地縮進離窗戶最遠的那個角落,她下意識覺得,一旦離開這里,將會有非常恐怖的事情發生,并且無法回頭。
那只猩紅的手還在繼續敲打著,奎倪不知他是誰,甚至無法從那小得像個微波爐般的窗口看出他的身體,只有一朵猩紅色的五指之花綻放起舞,似乎是要救她出去。
“我不出去……不……”奎倪哆嗦地發出顫抖的聲音。
“不……不要……我不要出去……”
在她不斷的搖頭拒絕中,那只手由實化虛,漸漸地消失了……
一切回到當初,一只轉動著的紙風車在窗口前掠過……
“奎倪!”有很多人在呼喚她。
奎倪不敢回應,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地搖著頭,抵制這那些呼喚她的聲音。
“奎倪!”更是一聲偏向中性的聲音傳達而來,下一秒,她的眼睛突然睜開,再次看到的,卻是一個明亮的世界。
灰發的首領帶著那副冰冷的銀白面具,不斷搖晃著她的身體。
“首領……?我,我這是在哪……”她驚疑地不斷后退,在床上抓起被子,將自己裹在墻角不斷發抖,“過了多久……已經,唔,過了多久了?”
“奎倪,你聽我說,聽我說——”首領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容拒絕,“你做夢了,那些都是噩夢,你只是睡了一晚。”
“這就是夢境的全程了,先生。”即使現在說起,奎倪仍會不由自主地收起大大咧咧的樣子,“我到現在都無法判斷,我在那間房間中度過的日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夢境。”
查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秘法師的夢境,基本可以分為詛咒、瓶頸、引導、療愈,但更多的,是魔力對不久后的預知。”
奎倪聽后更緊張了,“您,您是說,這些事在不久后還會再發生一次嗎?!”
查理笑了笑,“但您的情況,顯然是前兩種的可能更大些。”
奎倪露出的下半張臉抽搐了一下。
“而前兩種夢境想要破解的方式其實很簡單。”
這類夢境,往往是自身魔力對秘法師往后學習與適應的一種阻隔,是人類與魔力在體內的相互壓制種,后者會丟出的底牌之一。
的確會有部分秘法師經受過噩夢的折磨,而為這些人消除阻隔,則是安魂師們該干的。
雖然查理并非安魂師,但依靠著自身位格,依舊能夠輕松做到這種事。
查理在手中拿出一疊牌,牌邊緣鐵制鋒利,模糊的牌面花紋上若有金色鍍金閃過。“請您將這幅金屬牌抽取一張。”
奎倪摩挲著擁有細膩磨砂感的金屬牌,終于擇好一張抽了出來。
只有將牌拿在手中后,奎倪和眾人才終于看清了牌面。
牌的正面頂上寫著兩個鮮紅的字——獻祭。
而字下的畫,則是一個頭頂長著白色絨毛,羊角幾乎要比他腦袋還要大的人,用手中握著的整整一把長劍,將一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千瘡百孔。
“這幅牌面里,一共三十六張牌,其中八張交易、八張索取、八張地獄、八張贈予,還有四張……就是獻祭。”
“這并不是最差的牌,恭喜你。”
突然間,那張牌活了過來,在她手腕上劃下一個深深的口子,動脈中的血隨著心臟的擠壓瞬間噴射了出來,卻還沒能染紅她的半截身子,就被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吞了進去。
奎倪與周圍所有的人看著她的血升高又消失,只留下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和令人腿軟的深紅刀口。
“我……我……這怎么……”當事人奎倪口不擇言,她甚至試圖用手捂住傷口,讓血別再繼續噴出來。
但她明明能夠感受到溫熱的血擠出指縫的感覺,她明明將雙手染紅,那些屬于她的血液卻總能在接觸空氣時便消失,即使是她指縫中的,也像是被什么東西舔舐干凈了。
“快停下快停下……這,這會出人命的啊!快停下!!!”奎倪撒潑地吱哇亂叫,查理卻只是輕蔑地捂了捂耳朵。
“所謂獻祭,目的也不過是為了索取,就是將對于某些人來說沒那么重要的東西丟給惡魔,然后再從惡魔手中得到想要的東西。庇護、契約、承諾、金錢、健康,對于我們來說,這也不過是正當交易的一種罷了,比比皆是。”
查理繼續說道,“我替你向這牌中的惡魔許了愿望,雖然還有其他破除你噩夢的方法,但這絕對是最簡單粗暴不留后患的了,而且就我個人興趣來說,我更傾向于碰碰運氣。”
“我我我,先生,啊啊啊!!這!”隨著血液的流逝,奎倪感覺自身的生命力也在不斷溜走,她完全判斷不出自己的出血量,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謝利在一旁想要出手阻止,卻被查理攔下,“想干什么?不是你要求我幫她解夢的嗎?”
謝利頓時啞口無言,這可不是他設想的方式啊!
優萊克嚇壞了,或者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嚇壞了,眼睜睜看著奎倪馬上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優萊克一咬牙,在人群中擠出來。
“德森先生!”
查理看向她,優萊克憋紅了臉,沖他喊道,“她的生命力已經要流光了!她要死了!”
查理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把桌上的手一收,“可是,惡魔還沒吃飽啊?”
你才是惡魔吧!在場眾人的心里變化出奇地一致,謝利終于明白為何哥哥不支持他這次臨時起意的想法,他這次,恐怕是真的要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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