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說的很官方：“目前為止，一切都很正常。你們做家屬的，要冷靜點。”

　　光子二姐告訴王雋，她們會配合醫(yī)生的。

　　她拉著大姐離開。

　　大姐掙開她的手：“不是說，要去里面看看嗎？你怎么說走就走？”

　　光子二姐深吸一口氣：“姐，醫(yī)生不讓，我也沒辦法，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在普通病房等吧！”

　　光子的兩個姐姐又灰溜溜地回到普通病房。

　　大姐的丈夫見自家媳婦和小姨子回來了，立馬迎上去關心問道：“光子怎么樣了？”

　　光子大姐搖頭，一臉沮喪：“不讓看，我們在這里等吧。”

　　光子的二姐夫提出建議：“離二十四個小時還有一段時間，要不，先去吃飯吧？”

　　光子大姐坐在凳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我是吃不下，你餓的話，你去吃吧！還有昨天送光子來的那兩個還在旅館，你和你姐夫叫上他們一起去。”

　　光子二姐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想快點見到光子，哪吃得下飯：“我也吃不下。”

　　光子大姐夫板著臉教訓兩人：“一整晚沒睡，又不吃東西，那怎么能行？到時給你們帶點回來。”

　　待兩人走了后，光子大姐坐在床沿上邊哭邊說：“光子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讓媽怎么活。”

　　光子是村長媳婦四十五歲拼著生命才生下來的。

　　村長家只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兒子又是最小的，在家里特別受寵。

　　在缺衣少食的七八十年代，光子吃著大米飯，穿著厚棉襖。

　　有些人這么養(yǎng)，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廢了，但光子沒有，他很爭氣，雖然沒能考上大學，高中畢業(yè)后，憑著好運氣進了一家棉織廠，工資待遇都不錯。

　　那些心胸狹窄的，一直嫉妒光子。

　　王雄就是其中一個。

　　只是誰又能想到，王雄會這么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干出這種事。

　　光子大姐夫走出醫(yī)院，覺得憑他們的力量肯定是找不到王雄，于是便和光子二姐夫商量一番去了派出所。

　　接待他們的是劉大涵，他聽完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也就是說，你們只知道他去南下了，卻不知道他去南下哪里？”

　　光子大姐夫點頭：“是的。”

　　劉大涵：“有兇手的照片嗎？”

　　關子大姐夫搖頭，旋即想到什么：“能借你的電話機用一下嗎？我打過電話回家問問。”

　　劉大涵指著旁邊的電話機：“打吧。”

　　關子大姐夫走過去拿起話筒，熟練地按了一串數(shù)字。

　　電話是村長媳婦接的，村長處理完后續(xù)就去醫(yī)院了，她一個人在家：“誰啊？”

　　聲音蒼老又嘶啞，明顯哭過。

　　“媽，是我。王雄家有他的照片嗎？”

　　村長媳婦停頓幾秒：“我也不知道，你要那個干啥？”

　　光子大姐夫：“抓人。”

　　村長媳婦：“我去問問，你等會打過來。”

　　“我十五分鐘后再打過去。”

　　“好——”

　　南方很大，想要找一個人，只能碰運氣。

　　劉大涵不知道王雄會去哪，但如果是他去南方，肯定會去工廠比較多的地方。

　　于是，他翻出派出所的內(nèi)部聯(lián)系方式，給南方的好幾個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們?nèi)ボ囌竞突疖囌静橐粋�人。

　　先查名字，再用照片對，看是不是本人，這樣速度快一點。

　　劉大涵的一個電話自然是指使不了南方派出所，但季景霆的名頭很好用。

　　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南方派出所的人肯定賣面子。

　　王雄第一站去了陽春，后來又去了沿海城市。

　　南方派出所的辦事效率很高，掛掉劉大涵的電話就開始行動。

　　他們來了個人口普查。

　　但還是慢了一步。

　　他們在各個車站普查的時候，王雄正往沿海城市而去。

　　***

　　光子脫離了危險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他大姐看著臉色蒼白，眼睛緊閉的光子哭成淚人，趴在床上捶著被子：“好好的一個人，咋就受這么大的罪？天殺的，都是王雄那個黑心肝的！”

　　劉珊珊手握資料，筆直地站在門口：“家屬，你能安靜點嗎？病人還沒醒，你這樣大大咧咧的，會影響病人的。”

　　這話一出，光子大姐立刻閉嘴，但還是沒有停止哭泣，只是難過地看著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的光子。

　　受這么重的傷，得有多疼啊！

　　現(xiàn)在還沒醒，若醒來，麻藥也醒了，豈不是會痛得生不如死！

　　光子大姐淚腺低，眼淚一飚就出來了。

　　縱使很傷心，但還是很聽劉珊珊的話，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捂住嘴抽泣。

　　劉珊珊額頭上劃出幾道黑線，眉心狂跳：“人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萬幸，你們應該開心才對。總是哭，運氣不好！”

　　光子二姐盯著她大姐看，面色有些不耐煩：“你能安靜點嗎？”

　　她大姐打了個嗝，委屈爸爸地看著她：“我已經(jīng)很安靜了。”

　　光子二姐無奈地走過去，拉著她大姐的手，往外走：“先到外面冷靜一會再進去。光子剛轉(zhuǎn)到普通病房，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對他不好！”

　　光子大姐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她又開始傷心了：“依照平常，我會哭的更傷心的，這次忍的好辛苦，你還說我！”

　　光子二姐揉了揉太陽穴，盡顯疲憊：“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愛哭，但也要看場合。要不這樣吧，你留著眼淚都家在哭吧！”

　　光子大姐呆呆看著自家妹妹，眼淚還能蓄么！

　　***

　　光子是過了危險期后的第二天早上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空中充斥著淡淡的酒精味。

　　他四周看了一下，房間里有三張床，鋪著白色被子，床單也是白色的……

　　醫(yī)院兩個字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

　　更讓光子驚訝的是，他居然沒死。

　　光子大姐提著早餐進來，看到他醒了，啊的尖叫起來。

　　同她一路來的二姐走在她后面，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光子大姐很激動，手里的早餐掉地上都不知道，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睜開眼睛的光子：“光子，你醒了，你終于醒了，你這次是真的嚇到我們了！爸呢，快告訴爸，光子醒啦！”

　　光子二姐也激動起來，但還保持一絲理智，她按住大姐蠢蠢欲動的肩膀：“姐，這里是醫(yī)院，我們不能吵到別人。”

　　光子大姐立馬秒懂：“好，好我小聲點。”

　　光子看到無比激動的兩個姐姐，眼眶泛紅：“大姐，二姐，對不起，又給你們?nèi)锹闊┝恕！?br />
　　光子大姐走過去，輕輕拍著光子的肩膀，溫柔說道：“你這么懂事，怎么可能惹麻煩？這次不是你的錯，是王雄的錯，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

　　光子微微詫異，他不知道里面還有王雄的事：“我明明在跟一飛鬧，怎么和王雄扯上關系了？”

　　光子大姐：“是王雄故意推一飛。你是不是跟他有仇？”

　　光子腦海里浮現(xiàn)出他對象跟王雄對峙的畫面，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大姐，英子是不是跟王雄認識？”

　　光子大姐一愣：“不認識吧？”

　　光子二姐心思敏銳，她看出了什么：“光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光子認真說道：“大姐，二姐，我想退婚。”

　　大姐驚訝，英子各個條件符合光子，光子對英子也很滿意，這會怎么要退婚了：“怎么了？”

　　光子：“她和王雄有關系。”

　　他大姐驚呆：“什么意思？”

　　一個在鄉(xiāng)下，一個在城里，兩人是怎么認識的？

　　他二姐也懵了：“你怎么知道？”

　　光子：“我看到的。我跟一飛鬧，也是他故意挑起的。”

　　出事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醒來后，所有的事愈來愈清晰，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光子大姐氣得還不得把王雄抓回來按在地上摩擦：“我還以為英子是個好的，沒想到她是這種人。退婚，必須退婚，都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還跟其他野男人牽扯不清，不退婚，還留著過年嗎？”

　　光子二姐好奇兩人是怎么認識的：“英子又不是我們村的，她在城里工作，怎么認識王雄的？”

　　光子搖頭：“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光子大姐性格直率，有什么說什么，眼淚來的快也去的快：“管它是怎么回事，退婚就對了。光子，你放心，大姐絕對給你找個比她好的。”

　　光子才二十來歲，單位也好，人也俊朗，只要把他單身的消息放出去，有大把做媒的。

　　但經(jīng)過這次的重創(chuàng)后，他突然沒那么想找對象結(jié)婚了：“大姐，這事不急。出院后，我想去外面闖一闖。”

　　時下有很多年輕人向往外面的世界，光子經(jīng)歷過這次后，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守在一個地方過一輩子，他要去外面走在，多交朋友，必須做到不枉此生。

　　他大姐驚住，半響才發(fā)現(xiàn)聲音：“你，你，你說要去外面闖一闖，你在家都能出事，在外面若是遇到不懷好意的人怎么辦？”

　　“爸媽只有你一個兒子，他們哪舍得你去外面？”

　　“光子，聽大姐的話，好好上班，別東想西想。”

　　光子這次是認真的：“大姐，二姐，經(jīng)過這一次，我才明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能太安逸，也不能太默默無聞，不然太對不起來到這個世界了。我必須去外面闖一闖，哪怕失敗，我也不后悔，因為我努力過。”

　　光子大姐下意識看著她妹妹：“你快勸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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