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茜停下腳步，轉過身，一字一頓說道：“別人怎么想，關我什么事。我好心讓你檢查一下身體，你不是罵我臭丫頭，就是耍賴。像你這種老頭，我還真是少見。至于我有沒有家教，不是你說了算。世界這么大，總會遇到幾個奇葩，我不會在意的！”

　　像老頭子這種性格的人，若是好言好語，肯定不會聽。

　　只有說話難聽一點激怒他，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陸茜說完這句，頭也不回走了。

　　程中華氣的臉都綠了，他指著陸茜的背：“她，拐著彎罵我。”

　　程澤明無奈說道：“爸，你說一不二，你這樣耍賴，真的很不好，要不，去檢查一下吧？”

　　程中華這人性格雖然古怪，但說話從不耍賴，他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決定檢查一番。

　　程澤明很感激陸茜，若不是她插手，老頭子只怕會馬上離開醫(yī)院。

　　檢查了一上午。

　　部分結果出來了，還有兩個檢查單的結果沒有出來。

　　檢查癌癥的那個，要明天才出結果。

　　程中華整個人都懵了，甚至懷疑是不是弄錯了：“我身體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有這么多問題？”

　　陸茜剛好也在拿資料，聽到聲音，走過去看了下檢查單，余光掃了下深受打擊的老人：“每個人的身體多多少少有點問題，主要是看嚴重的程度性，檢查單上寫的這些，都是一些小問題。還有兩個結果明天才出來，你們先辦住院手術，等明天看了剩下的兩個檢查單，再說。”

　　程中華不想住院：“既然你說這些都是小問題，那還住什么院？我不住院，我要回家。”

　　醫(yī)院規(guī)定，醫(yī)生不能勉強病人，這也是陸茜定的規(guī)矩，她聳了聳肩：“隨便你。我之所以讓你今天住院，是因為剛好還剩一張病床，到明天可能就沒有了，想住院，也沒有病床。”

　　這個季節(jié)，很容易感冒，醫(yī)院病人也多。

　　程澤明很想辦住院手術：“爸，要不今天辦了吧？”

　　程中華臉色不太好：“辦什么辦，你就知道我身體一定會有問題？結果都還沒出來，就讓老頭子我住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程澤明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他下意識看著陸茜：“這一切都是你的判斷，到底是不是肺癌，你也不知道。”

　　陸茜好心告訴他們，既然不信，她也沒辦法：“不信就算了。”

　　劉珊珊在旁邊聽得煩躁：“陸醫(yī)生判斷從沒出過錯。她只要把脈，就能知道結果。她讓你們去檢查，對你們來說，是更有說服力的。”

　　劉珊珊還想繼續(xù)說，陸茜拉了下她的手臂：“別多話。”

　　劉珊珊看著陸茜，到嘴的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最后，程中華還是不肯住院。

　　到了第二天，看到剩下的兩個檢查單，他整個人懵了：“真……真的是肺癌，我……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怎么就得了這個病呢？醫(yī)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專門做檢查的醫(yī)生面容一沉：“不可能。這些醫(yī)療設備都是院長想辦法從國外買回來的，不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也是你的身體有問題。”

　　程澤明雖然不懂醫(yī)，但也知道癌癥是很難治的，他眼眶泛紅：“醫(yī)生，肺癌能治嗎？”

　　“這個我不知道。你要去找醫(yī)生，你最好找院長。整個醫(yī)院，院長的醫(yī)術最好。”

　　程澤明真誠道謝完，拉著程中華走了。

　　兩人問了好幾個醫(yī)生才知道院長辦公室怎么走。

　　兩人拐了兩個彎，終于找到院長辦公室。

　　程澤明走過去敲門。

　　“進來——”

　　程澤明聽到聲音，覺得很熟悉，他走進去一看：“是你？”

　　聲音透著無法置信。

　　這陸醫(yī)生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

　　這么小的她居然是一院之長！

　　程中華也傻了：“你……你……醫(yī)院是沒有人，還是什么，咋就讓你當院長呢？你才多大，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陸茜抬頭看著兩人，語氣平靜：“坐吧。”

　　兩人在陸茜對面坐下。

　　陸茜又問：“你們找我有事嗎？”

　　程澤明還是不相信陸茜是院長：“你……你真的是院長？”

　　陸茜反問：“你覺得這個會有假嗎？”

　　程澤明訕訕摸了下鼻尖：“我這不是看你年齡小嘛！”

　　程中華經歷過解放時期，又經歷過動蕩時期，活的夠久了，縱使知道自己得了肺癌，也只是覺得意外，畢竟沒一點征兆。

　　驚訝過后，便很快接受了事實：“小姑娘，我這個病是不是很難治？”

　　陸茜：“檢查單給我。”

　　程澤明把所有檢查單遞給陸茜。

　　她認真翻看一下：“說難治，也不是很難治，主要是要配合醫(yī)生。不配合醫(yī)生，說什么都沒用。”

　　程澤明聽到這番話，眼里閃過一抹亮光，聲音帶著顫抖和激動：“陸……陸醫(yī)生，你……你是說我爸這病還能治？”

　　陸茜嚴肅說道：“從檢查單來看，老人家的肺癌是初期，初期進入中期，還需要一段時間。初期只要好好配合醫(yī)生是能好的。主要是你家老頭子不配合醫(yī)生。”

　　“還有就是，醫(yī)院沒病床了，就算你們想住院，今天也沒床位給你們。”

　　程中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認為生死有命，閻王要他三更死，他肯定活不了五更：“能治好更好，不能治好，也是我的命。女娃娃，你不是主治醫(yī)生嗎？怎么一下就成了院長了？”

　　陸茜低頭看了下掛在胸前的工作牌：“其他醫(yī)院的院長都不需要親自上場，只有我，不管在哪家醫(yī)院，都會親自上場。我喜歡看到病人重獲生命的激動。”

　　聽上去，醫(yī)術應該不會差，程中華暗暗想著。

　　程澤明：“陸醫(yī)生，我們應該怎么配合你？”

　　陸茜掃了下坐在他旁邊的老人，幽幽說道：“你配合沒用，得要他配合才行。”

　　程澤明拉了拉自家老父親的衣袖：“爸，你倒是說句話啊！結果出來了，現在不能再任性了。”

　　程中華低垂著頭：“我盡量配合醫(yī)生。”

　　陸茜拿筆寫了幾個治療方案：“今天沒有床位，你們兩天后再過來。今天先拿藥回去吃。”

　　陸茜開了些藥丸。

　　程中華看著陸茜：“女娃娃，我會盡力配合你。最終結果如何，我們聽天由命。”

　　陸茜聽到這話，挺意外的。

　　在她印象中，老頭子可不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她微微點頭：“嗯——”

　　***

　　村長在醫(yī)院觀察了兩天，并沒有出現什么后遺癥。

　　第三天早上八點。

　　陸一豪便辦了出院手續(xù)。

　　村長經過這一遭，人起碼老了十歲，背比以前更駝了，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他。

　　他站在陸茜面前，眼里帶著笑：“回來好啊！雖然到鎮(zhèn)上要坐一個多小時的車，總比你在邊州好。茜茜，你回來邵水，你奶奶她們是不是也要回來了？”

　　陸茜搖頭：“不知道。誰知道我能在這里待多久？”

　　村長想了一下，很贊同這話：“說的也是。上面領導想把你調到哪，你就得去哪。你就是祖國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陸茜笑著說：“我就是那塊磚。村長，年紀大了，體質會慢慢下降，家里的果園交給年輕人，村長的位置也可以讓出去，別給自己壓力，你現在該享清福了。”

　　陸茜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瓶子遞給村長：“這是我親自煉制的藥，增強抵抗力的，我奶經常吃這個。一瓶可以吃兩個月，吃完后，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寄過去。”

　　村長看著陸茜遞過來的藥瓶：“這個需要不少錢吧？”

　　成本價是挺高的，但對于不缺藥材的她來說，這些根本不算什么：“沒多少錢。拿回去吧。”

　　村長接過藥瓶，老臉笑得像盛開的菊花：“茜茜啊，整個村子，就你最出息。我不得不說你爸看的挺遠的，當初只有你一個，大家都勸你爸媽再生一個，他們兩口子堅決只生一個，還說什么，孩子不需要多，夠孝順能力夠好就行了。”

　　“現在那些村民，誰不說你有本事且孝順。”

　　陸茜輕輕一笑：“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村長嘖了幾聲：“你還謙虛上了。我一個星期之前才給你爺爺打了電話，他說你升院長了。早知道你會來邵水，我就該來看看你。”

　　陸茜解釋：“我也才調來沒多久。”

　　村長和陸茜聊了一會就走了。

　　住院部空了個床位，陸茜讓劉珊珊打電話通知程中華過來住院。

　　陸茜打算中西結合，把程中華體內的癌細胞清除干凈。

　　程中華來的很快。

　　掛了電話就往醫(yī)院趕，生怕別人把床位占了。

　　劉珊珊把程中華已入院的消息告訴陸茜。

　　“嗯，知道了。他在幾病房？”

　　劉珊珊看了下表格：“五病房，三病床。”

　　陸茜點頭：“行。我等會去看看。”

　　劉珊珊：“那我去忙了。”

　　陸茜：“去吧。”

　　下午兩點。

　　陸茜來到五病房，老頭子正在和病友聊天，哪怕就是得了癌癥，他心態(tài)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讓人看不出他是癌癥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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