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可以，你們拿兩百塊錢給我。”

　　一道聲音是來自范偉，一道聲音是他媽說的。

　　兩人雖然不相信一個小丫頭能養丫丫，但人家媽媽一句話也沒說，甚至臉上還露出贊同的神色，便知道小丫頭是說真的。

　　丫丫含淚看著范偉，爸爸對她還行，只是她又不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能給她的關心少之又少，家里有個后媽，更是讓她認為自己是多余的。

　　現在弟弟又出生了，爸爸心里肯定只有弟弟。

　　丫丫突然發現，沒有媽媽的她就像一個隨時被人拋棄的孤兒：“我要跟姐姐走。”

　　范偉板著臉，有些不開心：“丫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認識人家嗎？對他們夠了解嗎？”

　　丫丫很認真地看著范偉，稚嫩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不認識又怎樣！再差，也差不過奶奶對我的折磨！而且我相信小姐姐和姨姨不是那種人！”

　　小安立馬附和著點頭：“對，對，我二伯娘很好的，小霆哥哥是我們村的人，他奶奶可兇了，經常打他，現在他和我二伯娘住一起，你看，小霆哥哥被我二伯娘養得白白嫩嫩的，新衣服比我多的多，要不是我媽不讓，我也想做二伯娘的兒子！”

　　眾人驚訝，目光落到季景霆身上，皮膚白里透紅，五官又漂亮，衣服也是嶄新的，面料和款式都很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城市的小公子。

　　等等，孫良志想起來了，他聽陸子東提過季老四的事：“你爸爸也是軍人？”

　　季景霆點頭。

　　孫良志又問：“你爸爸接了個臥底任務，不能暴露他的家底，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家屬，他犧牲了，那段時間，你們辛苦啦！”

　　“不辛苦。”雖然被奶奶打過幾次，但他很慶幸被茜茜看到，不然，就不能和茜茜同住同睡了。

　　孫良志的目光又落到鐘曼媛身上：“能做到一視同仁，真的很了不起，聽陸子東說，季老四讓小家伙隨軍，他不愿意去，硬要留在你家？”

　　鐘曼媛：“嗯——”

　　這個有什么好說的！

　　當兵的人都這么閑么！

　　孫良志想到一個好主意：“這樣吧，范偉，你讓丫丫跟我們走，你每個月給她十塊錢生活費。”

　　“不行，一個賠錢貨還給什么錢！”老太婆堅決反對，面露兇光。

　　每個月十塊，不是在要錢，而是在要她的命！

　　孫良志沒搭理老人家，而是看向范偉：“你覺得怎樣？”

　　看到老母親把丫丫打得傷痕累累，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范偉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他再重男輕女，但良心還是有的。

　　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

　　沉思片刻后，范偉點頭：“行，以后我每個月抽十塊出來。”

　　“不行，你要是敢拿錢給她，我撞死在這里。”老太婆再次威脅。

　　“我一直在等你撞，快去吧！放心，我們不會拉你的！”陸茜在后面補一刀。

　　老太婆氣得牙齒痛，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丫頭，她撞不撞的，關她什么事：“賠錢貨，你給老娘閉嘴！”

　　鐘曼媛護短，最見不得別人罵自家閨女：“我閨女是賠錢貨，你又是什么？老賠錢貨，老不羞的！”

　　陸茜朝老太婆投去鄙視的目光：“你才是賠錢貨，你全家都是賠錢貨，我娘親生了我，才不會賠錢，我可是要找上門女婿的，我要為娘親招個孝順女婿！”

　　“我，我，我做上門女婿。”季景霆立馬表態，這是個好機會，不能錯過：“茜茜，你答應過我，長大后，會娶我的！”

　　對，就是娶！

　　鐘曼媛傻眼，兩個娃娃居然學電視里的那些情侶私定終身：“小霆，這種話不能亂說的！”

　　季景霆面容嚴肅，認真說道：“我沒亂說，我父母那邊，我已經寫信告訴他們了。反正不同意也得同意！”

　　稚嫩的聲音充滿著霸氣。

　　饒是見識多廣的孫良志都呆住了，現在的孩子都這么早熟嗎：“小家伙，你父母只有你一個，他們肯定不會讓你做上門女婿的！”

　　這年頭，上門女婿的地位很低，若不是家里很窮，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誰愿意做上門女婿！

　　季景霆一點也不擔心季老四兩口子：“他們還年輕，可以再多生幾個！”

　　以前兩口子各分兩地，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

　　現在不一樣，兩人天天黏在一起，很容易懷孕！

　　最后丫丫跟陸茜一家走了，老太婆氣暈過去。

　　***

　　黃昏。

　　老太婆幽幽醒來，見自己躺在床上，立馬出聲：“丫丫呢！”

　　范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媽，你能不能小聲點，我媳婦和兒子正在睡覺呢！”

　　老太婆瞪著范偉：“丫丫是不是跟那一家人走了？”

　　范偉點頭。

　　老太婆氣得胸腔起伏不平：“你知道那一家子是什么人嗎？知道他們老家是哪的嗎？你就不怕那一家子把丫丫賣掉？”

　　不了解老太婆為人的，聽到這番話，還以為她關心孫女呢！

　　范偉當然清楚陸子東的為人，才敢那么做，再說有孫團長做擔保，他怕什么：“媽，丫丫在家，你使出渾身力氣折磨她，現在走了，又擔心這，擔心那，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想讓團長討厭我，讓我退伍，你才甘心！”

　　這番話成功讓老太婆閉嘴！

　　部隊的待遇這么好，若真要退伍，她找誰哭去！

　　范偉的媳婦其實沒睡熟，聽到老太婆的聲音，她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想聽聽兩人會說什么！

　　老太婆聲音低了幾分：“可是一個月十塊，是不是太多了？”

　　范偉心里煩躁：“你若平時對她好點，我需要每個月給十塊嗎？”

　　老太婆橫眼看著他：“我是她奶奶，兇一下怎么了？”

　　語氣理所當然，沒有一絲悔改之意。

　　那些傷，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痛，更何況還是一個才四歲的孩子。

　　當時挨打的時候，丫丫肯定很無助吧：“你何止只是兇一下，你那是想要她的命！媽，丫丫已經沒有媽了，你為什么不對她好點？”

　　“一個賠錢貨，對她好點干啥！”

　　范偉一顆心薄涼薄涼的：“明天我送你回老家。”

　　“什么？你要送我走？”老太婆聲音倏地抬高，眼里是無法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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