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三大邪術
“黃龍士....”
徐鳳年嘴里念叨著這個名字在庭間踱步,轉頭看向坐在桌前淡定飲茶的周寂,皺眉道:“此人可是上陰學宮最為得意的門生,驚才絕艷,最善陰陽讖緯,向來算無遺策,知曉前后百年,此番為何對我批下如此讖言?”
“還能為什么,想害你唄~”周寂提起茶壺倒上一杯,輕嗅茶香微微頷首道,“那位呵呵姑娘境界已入指玄,比起初開劍匣的老黃也差不了多少,并且身法靈動迅敏,若是她真想殺你,怕是你早就小命不保。”
“是是是~多虧周大俠周公子出手相救,本世子心存感激無以為報,等回北椋就為您開建廟宇,弄張長生牌,每天早晚三炷香供上,行了吧?”
徐鳳年可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沒臉沒皮的坐到周寂對面,翻開茶杯自己倒了一杯,呷口茶水道,“可我還是搞不懂她為什么要殺我...之前在陵州城的時候我和她見過幾面, 甚至連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總不能是因為我給她取了外號, 她才想這樣‘報答’我的吧?”
“我怎么知道?”周寂聳了聳肩, 無所謂道:“等哪天她來找你的時候, 你自己問她。”
“那她人呢?”徐鳳年左右看了一眼,好奇道。
“去找黃龍士了。”周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神色莫名道,“反正她也打不過我,所以我就請她回去問卜黃龍士, 想讓這位傳言中的‘黃三甲’算一算我的命數。”
看到周寂不屑一顧的冷笑,徐鳳年心里稍顯平定。
對方畢竟是陰陽讖緯出名的黃龍士,對于自己將要面臨慘死的讖言徐鳳年就算再怎么懷疑,終究還是有那么一點在意的。
兩人閑聊片刻,許久不見姜泥身影。
魚幼薇平日一到一處地方就喜歡宅在房間閉門不出, 這個小姜泥性子卻是靜不下來的那種, 問過徐鳳年才知道她這會兒叫上魚幼薇出府到城里閑逛去了。
眼下黃昏日暮, 天色漸晚。
徐鳳年抬頭看了眼天邊的晚霞, 笑道:“說起來,她們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盧家門外,正如他所說那般,兩個相互簇擁,越走越快的身影朝這邊快步而來。
初夏的夕陽殘存著午后的絲絲余熱,但魚幼薇和姜泥恍然不覺的在街道埋頭競走, 仿佛天黑之后就會有什么恐怕的事情發生。
真不知道自家公主到底怎么想的,別人逛街都是脂粉布莊首飾店,她拉著自己居然逛遍了整個陽城的棺材鋪......
在此之前,魚幼薇曾聽姜泥說過一次讀書是為掙錢給自己籌辦后事, 她當時只當是姜泥隨口開的玩笑。
沒想到, 居然是真的。
姜泥居然真的挨個去棺材鋪打聽棺材價格,甚至還想著砍價?
眼看盧家大門接近, 姜泥停下腳步打算從袖里掏出面紗戴上, 結果兩只衣袖都找過了,仍舊沒能找到自己的面紗。
明明出府之前還戴著呢。
難不成是掉在路上了?
姜泥回頭看了眼被高墻影子遮擋大半的街道, 再看了眼馬上就要落山的夕陽,轉身正要尋回,卻被魚幼薇伸手拉住。
“盧家不是到了嗎?你去哪兒呀?”魚幼薇探頭朝身后看了一眼,疑惑道, “錢袋落下了嗎?”
姜泥下意識的摸了下腰間的錢袋,松了口氣道:“我面紗丟了, 想回去找一下。”
“天都要黑了,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兒找呀?”魚幼薇無奈道,“就是一副面紗而已,不戴也沒什么的。”
姜泥遲疑道:“可徐鳳年說盧家當年和楚國結下深仇大恨,我們身份敏感,倘若被人知道身份,盧家必然容不得我們。”
魚幼薇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姜泥的臉龐,取出自己的面紗遞了過去,“公主和王后長得確實很像,要不你戴我的吧?”
姜泥搖頭道:“要不你先回府幫我找條面紗送出來,我就在門外等你好了。”
“那豈不是更明顯了?”魚幼薇有些無奈的勸說一陣,姜泥才肯接過面紗,兩人匆匆回到自己院子,險些撞到從徐脂虎院里出來王嬤嬤。
王嬤嬤目光掃過姜泥,視線落在魚幼薇身上,直到兩人從身旁經過,方才如夢初醒,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一般,趕忙向管家稟告。
胖管家把她帶到盧白頡身前,盧白頡橫握古劍霸秀,腦海中還在回想著剛剛看到了天雷與刀罡。
“七爺。”
盧白頡放下劍鞘,看向她道:“你發現徐鳳年的車隊里有西楚人?”
王嬤嬤低眉垂目的應了聲‘是’,恭敬道:“剛才我給徐脂虎那邊送月例銀子...”
“叫少奶奶。”盧白頡皺眉道。
王嬤嬤誠惶誠恐道:“對對...少奶奶,我給少奶奶那邊送月例銀子,撞見了徐鳳年帶著的兩位女子, 兩個人從進府就用面紗蒙著臉, 我總覺得看著有些面熟......”
“你覺得她們是西楚人?”盧白頡微微抬眸,看到王嬤嬤點頭承認,遲疑道:“你見過西楚人?”
“是。”王嬤嬤微微直起身子, 回憶道, “大爺當年去西楚做客,我有幸隨行一路服侍,西楚王室曾設宴款待,席上有西楚劍侍獻劍舞,徐鳳年身邊的一個女子瞧長相和氣質都跟那個西楚劍侍極像。”
“你憑長相,就覺得她是西楚人?”盧白頡確認道。
“當時我在廊下觀舞,混在下人里的還有一個楚國小女孩,也一直在看著殿內。”王嬤嬤語氣堅定道:“我記得清楚,那個小女孩就抱著一只小白貓。如今,徐鳳年身邊的那個女子也抱著一只白貓,長相又極其相似...總覺得也太巧了些。”
“不對啊...西楚是徐驍亡的國,徐鳳年身邊又怎會有西楚劍侍的后人?”盧白頡將信將疑,皺眉道,“更何況,徐驍明明知道我們盧家與西楚不共戴天,他怎么會把這樣的人帶來江南?”
...............
另一邊,知道姜泥和魚幼薇沒有戴面紗就在城里閑逛,徐鳳年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連忙讓青鳥準備馬車,把姜泥和魚幼薇送出盧家另尋他處住下,連周寂都覺得這有些過于小題大做了。
徐鳳年沉聲道:“我了解徐驍手段,他想讓我和盧家鬧翻,又清楚我不會讓大姐為難,所以就想利用你們的身份引起我和盧家翻臉,這樣一來他世襲罔替的謀劃也就成了。”
嘖~玩心機的人心都臟。
谷熝</span> “但你這樣直接把人接走,豈不是更令人懷疑?”周寂搖了搖頭,神識擴散開來,感知到朝姜泥和魚幼薇房間快步走去的一行人,似笑非笑道,“更何況,姜泥和魚幼薇剛撞見的那個嬤嬤,已經帶著盧白頡去客房找她們去了。”
“那怎么辦?當年盧家嫡子國戰被俘,死于楚國皇室之手,盧白頡定然也去過楚國王都,以姜泥和王后的容貌相似程度,肯定會被認出來的!”魚幼薇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很簡單。”周寂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只密封精致的小木箱,鄭重其事的和花盆一并放在桌上,驕傲滿滿道,“讓他認不出來不就好了?”
木箱打開,撐起一塊長方形的鏡子,一層層方匣左右延展,甚至還有幾個小抽屜可以拉伸出來。
琳瑯滿目,芬芳撲鼻。
看著與鏡面交相輝映的繽紛色彩,恍惚間,姜泥和魚幼薇眼里似乎都透著光。
“你是說...易容?”徐鳳年眼前一亮,表情卻又變得有些古怪。
這東西怎么看這么像女子用的東西?
“唔...作為三大邪術之一的化妝術,某種意義來說,說句易容也不為過。”周寂神識掃過客房那邊,示意兩人在石凳坐下,并沒有選擇親自動手,而是看向化妝箱旁邊的花盆道,“畢竟男女之別,就麻煩你幫她們化了。”
自從化身為藤的這些年,司藤就已然和她心愛的化妝箱徹底絕緣。
如今終于等到機會再次打開化妝箱,即便不是給自己化妝,司藤仍舊升起十二分的興致,數百條藤絲瞬間迸發。
姜泥和魚幼薇頓時呆若木雞,眼睜睜的看著千絲萬縷在她們面前熟練拈起粉撲眉筆以及各種工具,張牙舞爪,鋪面而來。
周寂和徐鳳年一退再退,從石桌旁邊退到涼亭下面,只能看到藤絲上下翻舞,看不到里面究竟何種情況。
隨著長廊那邊腳步越來越近,藤絲驟然收攏,周寂拂袖將桌面掃空。
“她們果然在這里。”王嬤嬤看著遠處兩人身影,低眉垂目道,“七爺,要不我去找幾個當年隨行伺候的老人過來認人?”
“不必。”盧白頡搖了搖頭,抬步朝涼亭走去。
王嬤嬤跟著他后面,腳步越走越慢,眼中的自信也逐漸變為了疑惑和茫然。
怎么感覺...又不像了?
走到近處,一路點亮的燈籠把庭院照的燈火通明。
王嬤嬤上下打量魚幼薇,對照自己當年在楚國王宮的回憶,臉上浮現一絲遲疑之色。
“盧先生,你這是?”徐鳳年伸手按回下巴,收起臉上的震驚與錯愕,看向盧白頡身后的嬤嬤與管家疑惑道。
盧白頡收回注視姜泥臉上的目光,語氣溫和道:“世子畢竟是盧家貴客,住在客房未免過于怠慢,盧某特意交代下人為世子騰出一間寬敞些的院子,周公子李前輩還有隨行的女眷都可以搬過去。”
“這種小事何須勞煩盧先生親自跑一趟?”
徐鳳年笑著和盧白頡寒暄幾句,婉拒他的好意,看著盧白頡一行離開的背影,長長松了口氣。
不僅是他,姜泥和魚幼薇更是顯得驚魂未定。
姜泥和司藤相處的還算可以,自從被司藤安慰過以后,時常會幫司藤采集露水,魚幼薇則是呆若木雞,直到盧白頡他們走后還沒能緩過神來。
“你確定那個看起來呆呆傻傻,反應慢半拍的姑娘是西楚劍侍的后人?”
盧白頡走進書房,腳步突然一頓,沉聲道。
“這....”王嬤嬤面露遲疑,歪了歪頭,茫然道,“臨到天黑之前,第一眼看到她不帶面紗的樣子,確實和當年那個西楚劍侍很像.....可剛剛再次看到,長得卻沒那么像了....”
“至于氣質和反應...”王嬤嬤苦思冥想,抬頭道:“七爺,你說她會不會是裝的呀?”
盧白頡能感覺到魚幼薇當時的呆滯并非作偽,面無表情道:“我看是你自己眼花了吧?”
“七....”
“夠了。”盧白頡抬手打斷道,“你下去做事吧。”
王嬤嬤有些不甘的退了下去,胖管家上前道,“七爺,就這么算了?若真是楚人,那可是血海深仇。”
盧白頡微閉雙目,將剛剛看到的姜泥與自己在楚國王宮里面見到的所有女子對比,可惜他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兄長的血海深仇讓他記得楚國王室的那幾張臉,雖然并不相像,但他仍感覺這個名叫姜泥的姑娘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此事我心中自有計較。”
盧白頡緩睜雙目,眼里閃過一絲遲疑。
次日一早,徐鳳年還是讓姜泥和魚幼薇坐上馬車搬離了盧家。
有李劍神和魏爺爺他們在,徐鳳年并不怎么擔心兩人安全。
關于姜泥和魚幼薇隨李淳罡他們搬走消息,盧白頡雖有幾分疑竇,卻一直沒有什么別的動靜。
轉眼又過幾日,二喬那邊得來消息,說是城外報國寺將有一場文壇聚會,徐鳳年此行陽城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大鬧文壇,以便離陽皇室安心,如今機會有了,距離他離開陽城的日子也就近了。
在陽城住的小半月,徐鳳年私下尋到名醫問過,正如周寂所說那般,徐脂虎每天都在一點點燃去自己的生命,如同燦爛的焰火,燃盡只余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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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慢刀行其實還是有點感動的,以前看過的武俠劇,只要戴著一層透明面紗,別人就認不出她長什么樣,慢刀行這部劇打破了這一爛俗套路。
盧家的嬤嬤隔著面紗都能認出魚幼薇就是西楚劍侍的后人,實屬打破陳規第一人!)
(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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