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全都要!
說話間,又有一道空間罅隙在雷云深處開裂,百里屠蘇走到船頭,緊緊盯著從中飛出的一個身影,御劍而去,將歐陽少恭接了回來。
“少恭,你沒事吧?”
“無妨, 都是些小傷罷了,倒是你和晴雪有沒有受傷?”
歐陽少恭神采奕奕,穿過雷云看起來雖有些狼狽,眼神流露的喜悅卻是溢于言表。
“我們沒事,還好周公子和紅玉姐及時趕到,我們才得以脫身。”
“周公子, 紅玉姑娘,你們怎么也來了?”歐陽少恭探入袖中取花的動作微微一滯,不動聲色的將‘夢魂花’放回袖內(nèi),露出往日從容微笑,驚訝道。
“歐陽先生,是我讓延枚找周兄弟來的。”向天笑又是一番賠罪道歉,歐陽少恭語氣溫和的寬慰幾句,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周寂笑道:“聽屠蘇說,少恭此行榣山是為采摘月靈花,不知可有收獲?”
歐陽少恭注意到百里屠蘇充滿期待和希望的看向自己,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密封玉匣,微微頷首:“幸不辱命。”
“誒~還真有啊?”
玉匣可以保護靈氣不散,也可以阻絕外人感知,周寂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故作輕松道,“可惜上次來時不知,要不然就不用勞煩少恭再跑一趟了。”
“月靈花采摘保存皆為不易, 稍有不慎就會靈力渙散, 藥性大失, 這一趟終究是要親自來取,才能安心的。”歐陽少恭將玉匣收起, 面露微笑道。
聽到歐陽少恭這么說,百里屠蘇感激不已,只有周寂隱約猜到他這一趟采藥是假,想要重回故地看一看故人才是真正目的。
返程路上,眾人閑談間,百里屠蘇簡單說了下自己和風(fēng)晴雪在空間罅隙里面的遭遇,神色復(fù)雜道:“少恭,我們在蓬萊看到了蓬萊受天災(zāi)摧毀,遺棄在雷云之海的過程...看到了巽芳盡全力保護蓬萊,獨自面對天火,為了等你....”
巽芳!
蓬萊.....
歐陽少恭心緒紊亂,扶住圍欄方才勉強站穩(wěn)。
當(dāng)年他為了渡魂續(xù)命,不顧巽芳的挽留離開蓬萊,等到再回東海時,整座島嶼都已不見蹤跡。
這些年他其實一直在尋找蓬萊的方位,沒想到竟和榣山幻境一樣,藏于雷云之海。
屠蘇,這回真是要感謝你啊!
歐陽少恭深深的看了一眼雷云交織的空間罅隙,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快了,很快他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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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藥還需丹爐, 重回岸上,歐陽少恭表示要往青玉壇煉藥。
周寂早知所謂‘起死回生’的丹藥另有蹊蹺,所以沒有跟他們一起去湊這個熱鬧。
這一邊,雷炎雖然早就死在始皇陵中,但他的那些門人弟子因為平日服下的丹藥帶毒,所以只能回到青玉壇尋找緩解痛苦的方法。
百里屠蘇起初擔(dān)心歐陽少恭回到青玉壇會遇到危險,沒想到歐陽少恭趁勢接管青玉壇,收服青玉壇剩余弟子,還給衡山腳下穆家村求藥的村民發(fā)放了急需的‘清骨丹’。
起初風(fēng)晴雪還沒什么感覺,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那些穆家村的村民越來越頻繁的上山求藥,風(fēng)晴雪總覺得哪里不對,只是百里屠蘇現(xiàn)在的心思全在即將練成的‘仙芝漱魂丹’上,不自覺就忽略了身邊的違和。
堪堪到了一個月的尾巴上,青玉壇弟子前來通報:那藥,煉成了!
兩人匆匆聚到歐陽少恭那里,百里屠蘇雖則還是一副如常的樣子,但從胸口的起伏便知道他內(nèi)心并不平靜,目光炯炯,直望著歐陽少恭手中那瑩白如玉的藥匣,里面似乎有明珠煥發(fā)著幽光。
“少恭,那個起死回生藥你真的煉成了?”
“說來亦是萬幸,冥冥之中如有神助,竟然這般順?biāo)毂阒瞥闪诉@‘仙芝漱魂丹’。”
歐陽少恭看百里屠蘇僵硬在原地的模樣,不禁失笑,珍而重之地將藥匣放在了他手中:“曾在太古時期,曾有人以此丹藥救活他的亡妻,只是月靈花屬陰,服此丹藥者切記,不可接受陽光的照射,亦不可在日光下行走。”
百里屠蘇失神的看著匣中丹藥,伸手想要觸碰,卻又懸在半空,“服下...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嗎?”
“此丹藥我也是第一次練成,結(jié)果尚未可知。”歐陽少恭搖了搖頭,試探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回烏蒙靈谷嗎?”
“不用。”百里屠蘇下意識的拒絕道,“你等我的好消息。”
“嗯。”歐陽少恭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走開。
另一邊的周寂并不知道仙芝漱魂丹已經(jīng)練成的事情,在和百里屠蘇他們分開之后,就和紅葵途經(jīng)江都看望了一下尹千觴華裳夫婦,然后回到琴川小住。
方蘭生聽說歐陽少恭在幫百里屠蘇煉制起死回生的丹藥,頓時有了興趣,表示一定要去親眼看看。
然而等到他們趕到青玉壇的時候,大門無人把守,庭院空空蕩蕩,不僅沒見到百里屠蘇和風(fēng)晴雪,就連歐陽少恭也不見了行蹤。
“這是怎么回事?這么大的地方,怎么一個人也看不到?”
方蘭生從側(cè)院走出,有些不安的看向周寂和紅葵道,“難道,雷炎的魂魄出來復(fù)仇了?”
“難道是....”周寂眉頭微皺,神識張開,抬腳朝后院發(fā)現(xiàn)走去。
“周大哥,等等我。”
由于四周太過安靜,安靜到無比的沉悶、壓抑,方蘭生心里越發(fā)惶恐,連忙加快腳步擠在紅葵身前,縮在周寂身后,探頭探腦的朝四周張望。
紅葵無奈搖頭,卻也不至于因此發(fā)作。
行至后院花圃,突然間,周寂腳步一頓,方蘭生險些撞到周寂身上,往前一看,嚇得原地跳起,卻被紅葵抓住后衣領(lǐng)拽到了另一邊。
方蘭生臉色蒼白,指著躺在花圃下面的青玉壇弟子,瞳孔劇顫,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那...那....那是什么!”
“人還活著,不對,他已經(jīng)死了。”
紅葵走到那名弟子身旁蹲下,目光落在從脖頸到臉頰一路蔓延到嘴上的黑色紋路,秀眉不由顰起。
這些黑紋好似植物的根須一般,扎根在他血肉經(jīng)脈之中,嘴唇好似被根須縫合,長出一只隨風(fēng)搖曳的小小花蕾,看起來令人從心理到生理雙重不適。
“果然是這樣...”周寂輕嘆一聲,幽幽說道,“我曾在霧靈山澗的蛟仙那里看到過這個東西。”
“蛟仙?就是我姐求取千年冰蠶絲的那個惡蛟?”方蘭生詫異道。
“不錯。”周寂微微頷首道,“此物名為夢魂枝,在服下種子的那一刻,夢魂花的種子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扎根在宿主體內(nèi),悄無聲息的汲取他的血肉神魂發(fā)芽、生長,而他也將陷入沉睡,直到完全死去都無法醒來。”
周寂嘆息道,“當(dāng)初蛟仙就是為了想起自己妻子,這才服下歐陽少恭給他的夢魂丹,最后如同面前這人一般,淪為夢魂花的養(yǎng)料。”
“你的意思是....少恭......怎么可能!”
方蘭生側(cè)頭不忍再看,用手擋住眼睛,避開對方被黑色紋路爬滿的嘴巴,追問道,“少恭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是與不是,你去看看其他屋子就知道了。”周寂神識掃過周圍的廂房,幽幽說道。
方蘭生猶自不信,強忍著不適推開廂房挨個查看。
無一例外,整個青玉壇的弟子全都服下了夢魂枝的種子,宛如死人....不,就是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地上沉睡。
“屠蘇呢?晴雪呢?還有少恭!他們哪去兒了?”方蘭生雙手抱頭,只覺腦袋都快炸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紅葵秀眉微顰,拂袖甩出一道兇煞烈焰,將這些淪為花枝養(yǎng)料的青玉壇弟子燃成灰燼,“他們既然都不在,說明少恭已經(jīng)煉好丹藥,去往烏蒙靈谷復(fù)活屠蘇母親去了。”
“對!我們?nèi)趺伸`谷,只要見到少恭,一切就都清楚了。”
方蘭生心里尚有一絲僥幸,在他看來,歐陽少恭絕不可能做出這些事情,說不定另有其人。
三人當(dāng)即動身前往烏蒙靈谷,臨走之前,為避免夢魂花流入世俗界,周寂并指為劍,喚出上清神雷,連帶著紅葵挽起的射日弓,雷火交織,將青玉壇化作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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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烏蒙靈谷。
百里屠蘇經(jīng)過最初的欣喜若狂,這些天不眠不休的守在母親韓休寧身邊,生怕她自己走出房間,照射到太陽。
也許是剛剛復(fù)活的緣故,韓休寧雖然可以用點頭、搖頭與人稍作交流,但總?cè)鄙僖环N真正的生氣,反而像個丟了魂兒的傀儡。
饒是如此,百里屠蘇仍然珍視著這來之不易的陰陽重聚,悉心照料著母親,盼著有一天,她能稍加好轉(zhuǎn)起來。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百里屠蘇逐漸有些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悄悄趕來的歐陽少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百里屠蘇內(nèi)心被仇恨憎惡占滿,只有焚寂徹底失控,才能以此為介,剝離百里屠蘇的半闕仙靈。
這天,百里屠蘇終究沒能熬過困意,眼皮打架不小心瞇了一會兒,就是因為這一片刻失神,醒來時母親已經(jīng)不見蹤跡。
蒙昧不明的天際,似乎就要露出微光,百里屠蘇連忙沖出房間尋找母親蹤跡,風(fēng)晴雪聽到動靜跟著一起尋找,直到兩人來到祭壇前,清晨的第一縷日光從山間灑進山谷,慢慢照亮祭壇。
韓休寧閉起空洞的雙眼,仰起頭,張開雙臂去迎接陽光的沐浴。
百里屠蘇心急如焚,沖著韓休寧嘶聲吶喊:“娘!回來!別過去!回來啊……”
韓休寧置若罔聞,在百里屠蘇護住她的前一刻,被陽光照到,化作無數(shù)幻彩的光點,散落在百里屠蘇懷中。
一瞬間,百里屠蘇心像被狠狠地剜去一般,發(fā)出絕望、凄厲、哀傷的呼喊。
“娘!”
百里屠蘇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仍舊維持著那個懷抱的姿勢,只是懷中什么都沒有,只有跳躍的光點在空中盤旋飛舞。
“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有看好她...我明知道她不能站在日光下.....全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百里屠蘇悲痛萬分,負面情緒交織之下,額間焚寂劍紋悄然亮起,狂暴的焚寂煞氣如驚濤駭浪翻涌,不斷吞噬著他的內(nèi)心。
風(fēng)晴雪此刻已經(jīng)認出這些散落的光點其實是幽都記載,吞噬尸體,化作尸偶的蠱蟲‘焦冥’。
根據(jù)幽都記載,焦冥一旦進入人的身體就會開始蠶食人的身體,最后把身體變成一具向往陽光的尸偶,但是尸偶接觸陽光就會土崩瓦解,每到夜晚就會聚攏恢復(fù),如此往復(fù)循環(huán),直到徹底消失。
是少恭拿錯了,還是他給屠蘇的本來就是焦冥?
風(fēng)晴雪來不及細想,看著百里屠蘇傷心欲絕的模樣,她亦是心疼不已。
歐陽少恭趁勢布下血涂之陣,利用韓休寧的死百般折磨百里屠蘇,風(fēng)晴雪看到周圍突然籠罩一層淡紅色的血霧,心里一沉,連忙護在百里屠蘇身旁,提高警惕戒備四周。
然而她沒注意的是,百里屠蘇心境失守,眼睛逐漸變得猩紅暴戾,嘶吼一聲拔出焚寂,仿若發(fā)瘋一般逐漸被焚寂煞氣所控。
“蘇蘇!”
風(fēng)晴雪猝不及防,被狂暴的焚寂煞氣推開數(shù)步,看著百里屠蘇失控,連忙結(jié)印施展幽都靈術(shù),試圖喚醒他的神志。
歐陽少恭早就知道風(fēng)晴雪的幽都靈術(shù)可以鎮(zhèn)壓焚寂煞氣,眼下費盡這么多心力才將百里屠蘇的心境徹底擊潰,怎能讓風(fēng)晴雪這般輕易破壞他的計劃?
歐陽少恭面沉如水,戴上鬼面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沖向風(fēng)晴雪,在她法印還未結(jié)成之際,一掌將其重傷。
鬼面人!
風(fēng)晴雪躲閃不及,噴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鬼面人,仿佛和記憶里的另一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少恭....’
風(fēng)晴雪倒地昏迷,歐陽少恭回頭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看向在血涂之陣陷入混亂殺戮的百里屠蘇,從袖中取出始皇陵收集而來的玉衡粉未,神色幽幽,緩步走入血霧深處。
“仙靈、焚寂,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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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版的夢魂枝真是太驚悚了,每次看到都會被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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