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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風起云涌


  “轟!”

  “嘩嘩嘩!”

  烏云密布,隨著一聲輕雷,干渴了數月的天空終于積攢了一點水氣,雨絲飄落,散散亂亂,將白云山籠罩在一片迷蒙之中。

  從今年四月到八月中旬,這是第一場雨。雖然不大,也足以讓那些飽受干旱、高溫困苦的人們,感受到了些許慰藉。

  氣象部門更是奔走相告,因為此后幾天,北方都會迎來小幅降溫,個別地區還有陣雨。這就意味著,今年的異象酷暑終于到了收尾階段。南方或許還要持續一陣,但最多九月封頂。

  此刻,在白云山的山道上,幾個人打著傘,正順著長石階漫步而下。

  “你走的時機倒巧,還能看看雨中景致。”顧玙笑道。

  “呵,我是真的沒住夠,只是師命不敢違,不得不走。這幾天勞煩你們招待,多謝了!”晁空圖道。

  “好說,你若想來,我們隨時歡迎。”

  小楠也應了句,海葵在旁邊一聽,忽然眨了眨眼,不太熟練的八卦道:“哎,糖糖,你歡迎么?”

  “他來不來關我屁事啊,我干嘛要歡迎?”

  小糖什么腦袋,馬上回過味,瞪大眼睛道:“臥槽,你什么精神世界啊?空虛到把我跟丫組cp嘛?連先天都沒到,我干嘛要看上他?”

  “……”

  海葵被懟的小臉通紅,默默躲到姐姐后邊裝成狗。而晁空圖只覺膝蓋一軟,無力反駁。

  話說他收到師父的消息后,就要趕往京城的湯山醫院,主持那里的救(zhua)治(gui)和培訓工作。

  他在白云山呆了五六天,可謂大開眼界。當然不是指那些靈米、靈茶或者果酒,而是四人無意中展現出來的道術。

  食氣法和雷法雖然沒看到,但光是布虛術、小封禁術和小搬運術,就足以令其驚嘆。

  尤其是搬運術,他起初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憑空造物的本事,后來發現,哦,原來是一種空間轉換……想那楊居士在喜都市政府的大院門口,硬生生擰下薩滿教眾的人頭,大概用的便是此術。

  晁空圖身為齊云一員,不自覺的就拿二者相比。

  道院的術法豐富,派系龐雜,等級卻不高,即便得了白鶴遺寶,恐怕也干不過白云山。不過那地宮有三層,未必沒有更高級的道法。

  道院規章完善,上下有別,職務清晰,有點像公司的組織結構。而此地人情味更濃,隨心隨性,向心力極強,倒像個大家庭。

  究竟誰更有優勢,確實很難講。

  不多時,眾人到了山腳。晁空圖止步,轉身面向四人,一本正經的施禮道:“就此拜別,有緣再會!”

  “再會!”

  說罷,他上了老水備的車,慢慢消失在雨霧中。

  四人稍站了片刻,便抹身回山。

  小楠走了幾步,索性把傘收起,也沒用氣息抵擋,就那么水靈靈的淋著,眉間眼里都透著一股清爽,忽問:“哎,你怎么看?”

  “政府醞釀了一年,潛移默化的宣傳引導,現在情勢復雜,國際上危機重重,怕是忍不住要開局了。”

  楊逸想了想,道:“這種天地巨變的大事,除了前期鋪墊,一定要有一個合適的切入點。此番主動邀請海外的道門后裔入境,估計要拿此事做做文章,露露真容。”

  “他們要做什么,我不清楚。反正道門又被當槍使,哦,應該說正一。”小楠道。

  “沒辦法,道門依靠政府資源,就得站在第一線。”

  “嘖,這還討論個屁啊?他們搞什么動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糖忽然插嘴,眨巴眨巴的蠢蠢欲動。

  “還不是時候,再等等發展。”

  楊逸直接拒絕,頓了頓,又問:“對了小葵,鄭開心那孩子怎么樣?”

  “呃,剛來的時候不太適應,現在越來越淘氣了。他媽媽還好,沒事幫忙收收菜什么的。”海葵應道。

  “嗯,他就交給你看管,不用教東西,先練靜坐。體術也不必,茅山那幾招夠用了。”

  “嘻嘻,我明白。”

  鄭開心的資質,屬于中等稍微偏上,不算太優秀。但他有一點不同,就是那絲融入身體的陰氣加成。

  正常情況下,煉氣功法是不帶屬性的,包括食氣法。而鄭開心的這種路子,如果能找到對應的功法,那便自帶陰屬性,絕逼可以期待期待。

  ……

  京城,辦公室。

  老者靠在椅背上,眼鏡放在桌上,閉目聽著助手匯報:

  “截止到八月中,共有24個省份發生不同程度的旱情,約有3.19億畝農作物受旱,其中絕收4139萬畝,造成糧食損失273.6億公斤。

  減災委、民政部已啟動應急響應,各工作組已趕赴災區,組織群眾搶墑改補種,合理調度水源擴大灌溉面積,提早準備秋覆膜,以及進行農業保險旱情勘定理賠,以幫助農戶彌補損失……

  國際方面,由于澳國,山姆國等主要小麥產區受到干旱影響,全球小麥產量預計為5.03億噸,較去年減少9%。

  全球糧食價格在月初猛漲10%,其中玉米和小麥價格均上漲25%,黃豆價格也上漲了17%。

  而據糧食局統計,國內市場上的小麥價格同比增長3.3%,早秈稻價格同比增長7.6%,中秈稻同比增長7.8%,玉米價格同比增長12.7%,皆遠低于國際市場價格增幅……”

  “……”

  當助手念完,老者半響沒應,過了一會才點點頭,示意清楚。

  現代社會,農業科技發達,多國都施行儲備糧制度,以應付重大自然災害,穩定糧食市場。所以不像幾十年前,一場大旱就可能餓死一片。

  尤其是夏國,對糧食的重視程度遠超國外。

  民間總有傳聞,說如果按每人每天一斤消耗估算,國內的糧食可以保證,任何地方顆粒無收,也能吃2年半到3年。

  要知道,近20億人啊!以至于不少網民開玩笑,如果咱們的糧食都吃完了,那地球也就滅絕了。

  這些數據是國家機密,老百姓只能yy,老者卻一清二楚。

  說實在的,以現在的情況,一年兩年大幅度減產都可以,但三四年,四五年連續減產,那真的會出現糧荒!

  這該死的靈氣,不知何時才會穩定,國家不敢賭。

  ……

  一架來自普吉國的航班落地,不多時,一群乘客呼啦啦的走出站口。

  最近六七年間,普吉國成功取代了東瀛和高麗,成為夏國周邊最熱門的旅游地點。這些人就很有代表性,男女老少,攜家帶口,拎著大包小包的紀念品,戴著各種各樣的佛牌,興致勃勃,談論見聞——正是旅游歸來的游客。

  而在他們之中,又有一人非常特殊。

  此人身形粗壯,膚色黝黑,雙眼突出碩大,從額頭左側到左眼,整體被一個橢圓形的紅色胎記罩住。上身是立領馬褂,下身是方裙,腰間扎著一條金色的寬大腰帶。

  赤腳,踩著一雙木鞋。

  單看外表,他就像個偏遠山區的貧苦兄弟,但那渾身上下的氣勢,卻讓人不敢靠近。尤其那個胎記,仿佛什么魔鬼符號,將左眼都染得血紅血紅。

  “咦,這身衣服好傳統啊!”

  他剛剛出了機場,且在路邊稍停,就聽附近有人輕呼,轉頭瞧去,卻是一個年輕男子頗感好奇,正拿著手機拍照。

  見他看過來,那哥們還用英文招呼:“嗨,朋友,你是普吉國人吧,不介意拍個照吧?”

  “……”

  此人卻雙眼一瞪,對這種行為顯得很憤怒,似乎被嚴重冒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對方,口中嘰哩哇啦的念著咒語,然后就聽:

  “啊,什么東西,好癢!”

  “啊,癢死了!啊!”

  那哥們的身體猛然一抽,擰成一個奇怪的姿勢,雙手在臉上、脖頸、胸口和背部不斷抓撓。

  這癢感非常強烈,天熱穿得又少,他越撓越重,越撓越狠,眼瞅著在皮膚上抓出了一道道紅痕,血絲微滲。

  旁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犯了什么急病。

  “哎呀,亞尕先生,路上太堵,我們來遲了,抱歉抱歉!”

  正此時,幾個人快步湊過來,一人當先握住對方的手,先說了一通夏國語,翻譯又轉述。

  “哼,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亞尕的脾氣好像很大,冷哼一聲。

  “實在抱歉,羊城車多人多,沒辦法。”

  那人不太誠心的致歉,一撇頭,瞅見那哥們,遂問:“這人怎么回事?”

  “他對我無禮,小小懲戒罷了。”

  “呵呵,他也是無心之失,請您不要計較了。”

  “……”

  亞尕瞧了瞧他,畢竟不是自己地盤,也不想鬧得太過,于是一揮手,解了咒術。

  “哈哈,果然大人大量,您這邊請!”

  說罷,眾人坐上一輛豪華商務車,慢慢駛離了機場。

  而那哥們恢復正常,活像撿了一條命,只覺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胳膊上滿是血痕。此人叫崔占波,是個公眾號寫手,幾十萬粉絲,頗有名氣。

  他拍亞尕,本是職業習慣,誰知受了一遭罪。他也是個狠人兒,自然咽不下這口氣,連忙上了自己的車,追著那輛商務車而去。

  ……

  在古代,普吉國人只有名,沒有姓。

  直到1912年,六世皇才頒布了《姓氏法》,賜了6432個姓氏給民眾。而按照他們的習慣,名在前,姓在后,所以亞尕的全名叫做:亞尕西那瓦。

  這個姓氏在本國是豪族,商業、政治領域影響巨大,不過祖上卻是羊城人,本姓丘,于清末年間移居。

  亞尕屬于家族旁支,同時也是一位降頭大師。

  他此番受某個機構邀請,來夏國幫忙除鬼,原計劃直接去京城,結果他忽然提出要到祖鄉看看,這才有了羊城之行。

  “你們要抓的鬼在哪兒?”

  “不急不急,您一路奔波,我們特備了些飯菜,吃完再談。”

  某家酒店的餐廳里,那位負責人、翻譯、兩個助手和亞尕五人準備就座。按照我們的習慣,一般貴客居首,主人陪坐。

  而就在負責人想坐下的時候,亞尕忽道:“你,去那邊!”

  “嗯?”他沒反應過來。

  “你,不要坐這里!”

  亞尕很生硬的吩咐,又對另一邊的翻譯道:“你,也不要坐這里。”

  “……”

  負責人臉色絲毫未變,笑道:“哦哦,明白明白,把左右的位置讓出來!”

  一陣折騰,眾人才安穩坐定:亞尕在正中,左右各是一張空椅子,然后才是陪坐,顯得頗為詭異。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每樣叫了點,您隨意!”

  很快,飯菜上桌,擺的滿滿登登。亞尕瞄了兩眼,顯得沒啥興趣,反倒嘰哩哇啦的嘀咕一句,然后倒了杯茶水,再揚手往左邊一潑。

  “……”

  五道目光就那么盯著,眼睜睜看著那茶水潑到半空,隨即消失不見,地面沒有半點濕痕。

  而緊跟著,又見他夾了一塊肉,往右邊一扔。同樣的,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咝!

  負責人心里一顫,問:“亞尕先生,這就是您養的,養的……”

  “沒錯!”

  “哎呀,果然非同小可。聽說一般的養鬼師,只能有一只本命小鬼。先生大能,嘖嘖,佩服佩服!”

  “哈哈,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這馬屁拍的正在點子上,亞尕也不禁面露得色。

  他的神魂天生強韌,性情陰狠兇殘,就是養鬼降的料。無論什么難纏的小鬼,到他手里都是服服帖帖,在本國更是赫赫有名。

  卻說幾人邊吃邊聊,亞尕沒怎么下口,多數喂了兩只小鬼。

  飯菜下去一半時,負責人的手機忽然響動,接通說了幾句,便掛斷道:“不好意思,又有客人到了,我失陪片刻。”

  “什么客人?”

  “哦,是港島的玄空子道長,據說是茅山后裔。”負責人很隨意的暴露了信息。

  “茅山后裔?”

  亞尕皺眉,面色沉暗,道:“何必麻煩,不如請來坐坐。”

  “那太好了!同時與兩位大師相交,何等榮幸,我去去就來。”

  負責人屁顛屁顛的閃了,過不多時,便引來一位穿藍布大褂的道長。約莫四十來歲,留著小胡子,面色發黃,顯得精明又陰險,正是玄空子。

  他走入飯廳,一見那身普吉國的裝束,就冷聲道:“降頭師?你們還請了降頭師?”

  他不等負責人作答,便徑自過去,那邊亞尕也起身,目光相對,火光四射。

  玄空子出身下茅山,師祖在戰亂時期避居港島,帶過去一些傳承。港島人迷信,對此類事情深信不疑,他又學藝有成,混的是如魚得水。

  而普吉國,或者說南洋術士,一部分源自夏國的巫蠱和茅山術,一部分源自本土的土著巫術。

  他雖然是下茅山,但一向以上國道統自居,瞧不起這些蹭道法的。同樣的,南洋一脈出于某些奇怪的心理,也是各種敵視。

  “嘰哩哇啦!嘰哩哇啦!”

  亞尕毫不含糊,率先發難,一指對方,口中念咒。

  玄空子久在港島,平時算算命、鎮鎮宅,實戰對敵的經驗太少,立馬就落了下風。他只覺一股陰寒之氣朝自己撲來,皮膚受那氣息沾染,頓如針扎一般,劇痛難忍。

  “好膽!”

  他畢竟也有些能耐,從布囊中抖出一個紙包。

  蓬!

  一包赤紅色的粉末就撒了出去,籠罩全身。剎時間,就聽他的皮膚上噼里啪啦脆響,就像把什么東西扔進滾油鍋,發出的那種細爆。

  與此同時,一種黑色的小生物從他身上刷刷掉落,轉眼在腳邊堆積一片。負責人抬眼一瞅,好家伙,赫然是一只只黑色肉  蟲!

  而玄空子未等疼痛消失,便雙手齊動,左手扯出一張符箓,右手摸出一個小瓶,里面是濃稠的灰白色液體。

  “去!”

  他雙手一晃,符箓噗地燒成一團黑火,頃刻間,又散花成一片黑雨。

  “……”

  亞尕面色微變,顯然識貨。

  這叫陰陽尸毒法,中招之后,渾身的皮肉會迅速腐爛,深可及骨,直到死掉為止。他不敢怠慢,直接取出一面皮制小鼓,伸手一拍。

  “咚!”

  “咚咚……咚咚!”

  那鼓的聲音很奇怪,不響,反倒非常沉悶,壓抑,一下下仿佛敲在心口。亞尕用鼓聲操控著小鬼,兩道無形鬼影飛向半空,一陣撕裂嚎叫,居然將那黑雨全部吞噬。

  他得勢不饒人,繼續擊鼓。

  “不好!”

  玄空子大驚,沒想到對方的小鬼如此厲害。驚慌失措間,只來得及抖出一張符,往身上一貼。

  “嗤!”

  幾乎下一秒,他身上就冒出兩股黑氣,噔噔噔連退數步,撲通跌坐在地。

  “哈哈哈!茅山術不過如此!”

  亞尕收回小鬼,咧嘴大笑,見翻譯傻呆呆的不動,喝道:“告訴他,一個字都不要差!”

  “哦哦!”

  翻譯回過神,磕磕巴巴道:“他說,茅山術不過如此。”

  “欺人太甚!”

  玄空子羞怒成狂,手一拍布囊,就要拼命放大招。結果負責人溜溜跑過來,一把攔住,“兩位大師,兩位大師,聽我一句!”

  他態度誠懇,裝的跟真事似的,道:“二位都是受我們邀請,前來降魔驅鬼,從這個角度講,也能叫一聲同伴。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切磋切磋就好,千萬別傷了和氣。這樣,我馬上帶你們過去,說句實在的,有精力也不能對自己人,對付那些鬼怪才是。”

  “哼!”

  亞尕不怕玄空子,對夏國的道門勢力卻非常忌憚,既然有人拉架,也不愿再打。玄空子的實力本就差一些,人家給臺階,更是借坡下驢。

  ……

  京城,湯山醫院,呃,附近。

  在一間大屋子里,晁空圖對著一票老少道士,正在開辦抓鬼速成班。

  “諸位都是各派的骨干弟子,實力非凡,對付現在的鬼魂絕不成問題。所以我也不班門弄斧,各有各的路數,各有各的方法,我就講一點,如何將鬼魂逼出人體。鬼魂一旦附身,便與人的生魂相融,有三法可驅……”

  他頓了頓,先拈起一張紙龜,道:“紙龜啄鬼術,取符紙剪龜,備水盆、黃紙,黃紙燒融水盆,念驅鬼咒,紙龜入水,可自行爬上其身,將鬼魂啄出。”

  接著,他又拿起一盞油燈,道:“燈煙化鬼術,捉一青蛇,將燈草蘸滿蛇血,陰干。用此草點燈,放于頭部,燒符一張,鬼魂就會被吸入煙中。切記,此術有一弊端,鬼魂化煙,極容易借煙氣遁走,或馬上另行附身,所以見煙氣化形,速殺之!”

  最后,他又拎起一個兩端皆空的陶罐,道:“神罐煉鬼術,取一紅布,兜住底口。取生者鮮血數滴,滴入罐中,燒符一張,不停加水。水愈加,罐中如火煉發熱,而底端不漏,說明鬼魂入罐。若是底漏,說明鬼魂遁走。”

  晁空圖介紹完畢,道:“這三種方法,我會一一詳解,各有利弊,全看自身掌握。我最為熟練的是紙龜法,便從這個講起……”

  他確實毫無保留,傾囊傳授。

  這要是在古代,可是是大罪過,輕則逐出山門,重則打死。底下的道士們深知這點,也是愈發欽佩。

  很快,晁空圖上完了課程,道:“我與諸位初次相見,更有門派之別,然各派多有同門在齊云,如此說來,亦為道友。眼下鬼怪現世,正是我輩除魔之際,望共心協力,不負我道門盛世來臨!”

  “受教了!”

  眾人神色鄭重,齊齊一禮。

  “好一番道貌岸然,斗筲之輩!”

  此間正是氣氛肅穆,門外卻突然傳來譏諷戲虐之語,眾人頓時不快,未及反應,就見從外面踱進一人。

  身材中等,眉目端正,唯獨鼻子帶了點鷹鉤,顯得較為兇戾。此人身穿一件紫色法衣,長及小腿,袖長隨身,上有金絲銀線繡的八卦圖。

  晁空圖一瞧這衣裳,就眉頭一挑。

  在正一派中,高功穿黃色法衣,紫色法衣只有各派住持可穿,這位估計是,呵呵……

  “你就是那位喪家犬?”他拱了拱手,語氣真誠。

  “找死!”

  一句話,來人就被激怒,大袖一揮便想做法,可自己頓了頓,硬生生忍住,“哼,不必逞口舌之利。我便是張子良,第六十五代天師!”

  嗡!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震動。

  想那九十多年前,夏國建朝前夕,有兩個堪稱真正的千年世家,都流落海外。一個是衍圣公孔家,一個便是龍虎山張家。

  這兩家都去了南洋,各自扎根。

  孔家暫且不表,單說張家。當時是第六十三代天師,他在南洋另立天師道,死后由侄子繼承,便為第六十四代。

  而張金通受政府扶持,號稱第六十五代天師,于是兩邊嘴炮不休,都說自己是正統。前幾年,海外那位去世,遂由張子良繼任。

  從輩分講,張子良還是張守陽的小叔叔。

  此人年輕氣盛,適逢天地大變,一心想殺回龍虎山,奪回天師府。他或許有大本事,但論嘴上功夫,遠不及晁空圖。

  “第六十五代?哈,彈丸小國,三五手下,你們一向圈地自玩,如今想是心通竅暢,終于回來朝獻了。”

  嘿!

  張子良到底有些秉性,居然沒發作,問:“你究竟是何人?”

  “茅山,晁空圖。”

  “好!我先不與你計較,待我敗了天師府,執掌正一,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嘴臉?”

  “你,執掌正一?”

  晁空圖一臉詫異,沒立刻回懟。對方看著不傻,可他是哪來的信心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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