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張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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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此言一出,堂內再安穩不得,眾人面色齊變,紛紛放下碗筷,出得門去。
這幫人到了甄元清的院子前,一個全真嶗山派的弟子正守在那里,施禮道:“見過諸位師兄。”
“什么情況?”石云來問道。
“今天一早,我跟張師弟結伴去飯堂,路過甄師兄的院落。見他自己站在院中,不明緣由,便上前詢問。甄師兄先是不語,后入室閉門,傳下一句,說心中突有所感,要閉關沖擊先天。我們不敢怠慢,馬上通知了諸位師兄。”
那人臉上也是急躁,言語倒是緩慢清晰。
“……”
眾人聽罷,反應各不相同。全真先是驚訝,而后是狂喜;正一卻個個面如死灰,憂心忡忡。
時間似乎詭異的停頓片刻,莫老道又言:“當先要務,一是通知官方,二是派人輪守。每二人作一班,可自愿參……”
話音未落,嶗山派的那名弟子便道:“我跟張師弟自是第一班。”
“我可做第二班!”金輝派弟子道。
“我可做第三班!”海云派弟子道。
全真20名傳人,平日雖有爭斗,到關鍵時刻卻是爭先恐后,與有榮焉。正一16人戳在旁邊,只能默默觀瞧。
很快,十班輪守分派完畢,政府那邊也得了消息。這閉關可大可小,小則三兩天,大則三五年,每日送食送水,時刻看照,都得用人。
“不愧是白云觀嫡傳,這么快就要跨入先天了。”
“話還太早,不知能不能成功?”
“既然敢閉關,就說明把握不小,我們靜待便是。”
大家正議論時,忽聽遠處一陣雜亂聲響,又有一幫人撞開山門,急慌慌的跑了過來。約有七八位,為首一位軍裝老者,正是天柱山的總負責人。
他快步走到跟前,直接就要進院,又硬生生頓住,腳懸在空中幾秒,才緩緩落地。他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木門,強行壓制著內心情緒,抹身問:“現在怎么樣?”
石云來上前回話:“剛閉關不久,看不出什么。”
“那要多長時間?”
“很難說,我們能做的只有等。”
“……”
老者盯了他半響,背著手踩了幾步,又問:“石道長,莫道長,你們覺得此次如何?”
那倆人對視一眼,口徑一致:“甄師弟天人之姿,修的又是上品丹法,再加上靈米的潤養調理,希望還是很大的。”
說的都是虛辭,沒給出明確答案,但老者似乎松了口氣,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們這邊期待萬分,正一卻悄然退下。
張守陽、晁空圖和鐘靈毓齊聚居室,氣氛格外凝重。晁空圖生性飛揚,此刻也緊皺眉頭,道:“甄元清怕是有八成把握,才敢宣布閉關,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
“能有什么辦法?正一的功法失傳,難不成讓我們轉投全真?”鐘靈毓無奈道。
他說者無心,張守陽卻是一激靈,沉聲道:“我們重道統,政府不會,他們見全真成效,必會全力支持。甄元清那人我太了解了,一定會借機發難。”
“他怎么敢?”
“千年道統,他說變就變?”
那二人都是一驚,瞬感陰云密布,嘴上雖然強硬,卻像自我安慰。
“唉,政府首重價值,我們想掙得一線生機,還要從這方面入手。”
張守陽是天師府嫡傳,了解的內情最多,看的也最透徹,只能搖頭哀嘆。
……
靜室內。
甄元清閉目盤坐,上身中正,頭微勾,拇指相接,左手于內,右手于外,勞宮穴相對,微分十指。
只見他呼吸勻長,輕不可聞,眉目間自有一股飄逸出塵之意。
他攪海咽津,引入丹田,丹田內元精出動化氣,順督脈而上,經尾間閭、夾脊、玉枕三關,上、中、下三黃庭和上下陰陽鵲橋,完成一個循環,即是小周天。
所謂精氣搬運上昆山,不動纖毫到玉關,妙在八門牢閉鎖,陰陽一氣自循環。
小周天功是現存最完整,品級最高的內丹法,可搬精補腦,進火退符,陰升陽降,百病消而體健壽延。
全真丹法,皆是后天返先天。
到先天才能感受到靈氣,那反過來,有靈氣才能修到先天。你搭通天地之橋,橋都沒了,你通個毛線?
數千年歷史長河,明朝是最后的修士時代,從明中后期開始,高功大德迅速消失。等到了清代,就只剩些理論知識,再不見修士。
說的直白些,就是靈氣枯竭之后,世界等級降低。即便把內丹法修到極致,也只能卡在后天巔峰,邁不進一步。
如今靈氣復蘇,世界等級又隨之提升,后天返先天就有了可行的空間。
甄元清天縱之姿,一身小周天功還要超過師父,差的就是這個機緣。他二十年的積累,加上靈米輔助,終于到了臨界點,所以才有了這次閉關。
“呼……”
“呼……”
甄元清的呼吸越來越輕,面目愈發沉靜。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腎中一熱,丹田內似顯微光。
他抱守神識,不為所動,繼續按功法運轉。
再行數周天,當真氣元精聚于頂,平穩運行的內氣突然一跳,似超離軌跡,要脫出體外。剎時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沖刷著意識,渾身毛孔頓開,經絡舒張,竟然體會到了精氣神的首次圓融,似溝通天地,順一自然。
而緊跟著,這圓融感又迅速消散,像一盆溫水從頭澆下,汩汩的涌進丹田。整個人若飲酒之似醉非醉,體態輕柔,直如飄飄欲仙。
……
兩天后,正午。
此時值守的是南中長春派和龍門南宮派的弟子,祖師都是丘處機,淵源頗近。二人剛吃過午飯,正坐在院中閑聊,不時往主屋瞄上一眼。
那門內是正廳,東屋便是靜室。而在靜室門口,擺著一盤食水,換了一批又一批,卻分毫未取。
“你說甄師兄能成功么?”南宮派弟子忽問。
“當然能!”
長春派弟子似對他極為尊崇,道:“倘若師兄晉升先天,執掌道院,我第一個支持。如今世事已變,我全真還想延續道統,必須有師兄這樣的人物出來坐鎮。”
“我倒有些擔心,總覺得看不透他。”
“你就是多慮,由師兄擔任主持,總比正一要強。”
“那倒是……咦?”
倆人正說著,忽覺一股微妙的波動傳來,然后就聽“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甄師兄!”
“甄師兄!”
二人瞬間起身,齊刷刷的轉頭看去,期待中又夾雜著一絲不確定。
甄元清一身藍布道袍,梳著道髻,面容清和,似乎沒什么變化。他見了二人,微一拱手,笑道:“有勞兩位師弟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應該做的。”
南宮派弟子頓了頓,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問:“師兄,您,您可是……”
“僥幸而已。”他委婉應道。
轟!
短短四個字,聽在二人耳中卻似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長春派弟子更是身子一歪,激動的難以自制,連連道:“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恭賀師兄晉升先天……哦,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說著,他腳步連踏,轉眼離開。
甄元清笑了笑,并未阻止,剩下的南宮派弟子有些慌亂,問:“師兄,您可有什么需要?”
“我無事,你自己隨意吧。”
“哦,好好!”
那弟子本想走的,可念頭一動,又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小心在旁候著。
甄元清不去管他,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會看看云,一會看看樹,一會又閉目沉思。到了先天境之后,最大的感覺就是細致入微,入目所及,就像從低像素變成了高清屏,而且與自身的關聯更加緊密。
這種美妙感,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當!”
“當!”
“當!”
嶗山派的那位去了沒多久,大殿的方向就驟然響起一陣鐘聲,一下,兩下,三下……足足敲了十二聲,余音仍在空山回蕩。
鐘響過后,先趕過來的是一眾道友。
“師兄,恭喜恭喜!”
“甄師弟,你這是先行一步,我等還需努力啊!”
全真各派自是歡喜,甄元清的成功,為他們開創了一個新局面,以及鼓舞了強大的自信心。眾人在恭賀的同時,亦不免暗自遐想,日后的自己是何等風光。
張守陽等人站在圈外,神情壓抑。兩派斗了千年,沒想到在現代,在大機緣來臨之際,還是讓全真走在了前頭。
晁空圖瞇著眼睛看了半響,忽地身形一動,高聲道:“是真是假尚未知曉,諸位高興的有點太早了!”
“……”
場面立時一頓,石云來微微皺眉,他雖然看姓甄的不爽,這會卻得護著。剛要反唇相譏,卻見甄元清上前幾步,笑道:“晁師弟,莫非你還想比試一番?”
“當然,不比怎么知道?”
“好!”
甄元清右腳一跨,牢牢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語,只是看著對方。意思很明顯,你盡管來!
眾人見狀,便不再勸說,呼啦啦的讓開空間。一個是公認的第一,一個是手段無窮的茅山嫡傳,倆人平時多有摩擦,但沒真正比過。還有先天到底什么威力,自己的差距又有多少……其實都很好奇。
而晁空圖貌似囂張,實則膽大又細密,此番主動試探,丟了臉不怕,不知對方深淺才可怕。
“小心了!”
他輕喝一聲,右手一晃,指間就多了張黃色符箓,再一抖。
“噗!”
那符箓無火自燃,泛著黑黝黝的古怪光芒。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血食之兵,敢有紅鱗,去!”
晁空圖口念法咒,就見那符箓黑光大作,迅速凝聚,最后竟化成一道如長刀般的奇形兵刃,通體烏光,帶著尖嘯和血腥殺氣,破空而去。
“黑殺咒!”
甄元清也是一驚,兩派相爭,忽有熟知。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此等殺招,更沒想到一下就直戳戳的扔過來。
符分五品,黑殺符在第五品中,殺傷第一!
他剛剛晉級先天,面對這種壓箱底的功夫,絲毫不敢怠慢。當即雙手揮動,寬大的袍袖在手的帶動下,竟劃成了兩個圓圈。
小周天功急速運轉,剛生出的一點先天之氣,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
“砰!”
那奇兵與氣勁相撞,抵擋了片刻便消散在空中。晁空圖法咒被破,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往后急退。
甄元清也不好過,身形晃了幾晃,強行穩住。
“果然是先天境,佩服!”
晁空圖拱了拱手,退到張守陽身側。在此之前,對方的實力雖比自己高出一籌,但也不是太離譜。
結果一入先天,完全是質的飛躍,就像孩童面對著一個強壯成人,只有打鬧的份兒。
“師弟承讓了!”
甄元清也拱了拱手,同樣心思復雜。晁空圖堪為正一前三,果然非同小可,若非自己升級,還真的不敢硬接。
“哎呀,甄道長,恭喜恭喜!”
“來晚了!來晚了!”
仿佛故意掐著時間,這邊剛比試完,政府那幫人就冒了頭。一窩蜂的涌到跟前,眾星拱月般將其圍在中間。
甄元清剛剛出關,跟著就是一場打斗,還得應付這幫家伙。一大堆無營養的廢話說罷,一人才講明來意,首長有請。
他自然不能拒絕,跟眾位道友暫別,跟趕場一樣的又匆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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