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道出實情
王香草納悶起來,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難道是看錯了不成?
于是就對著坑邊喊了起來:“老姑……老姑,老姑你在嗎?”
一連喊了好幾聲,也不見絲一絲一毫的回應(yīng),王香草止住聲,頭皮一麻 ,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里,轉(zhuǎn)過身,撒腿就朝著坡下跑去。
一憋子氣跑進了村,王香草這才減緩了腳步,朝著胡仙姑家走去。
等拐過了那條大道,又穿過了一條胡同,抬頭一看,胡仙姑家的大門竟然緊鎖著。
王香草氣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時傻了,瞅著門上那把銹跡斑斑的鐵鎖發(fā)起呆來。
思來量去,也沒想出胡仙姑會去那兒,只得四下里打聽了一下,也沒人知道,就像之前商定了一樣,都搖搖頭,說好幾天不見她的人影了。
又折回了胡仙姑家門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才沉沉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本想把麥子倒騰出去的,可進屋后,覺得渾身乏力,一點勁兒都沒有,心里也跟著亂糟糟的,像是一只手在撕撓著一般。
王香草只得把抓在手里的簸箕又扔在了地上,走進里屋,蹬掉鞋子,吃力地爬上了床,趴在那兒,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正睡著,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
打一個激靈,王香草慌忙爬了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過去,原來是姚桂花站在了自己的床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姚桂花,你……你咋來了?”
姚桂花陰沉著臉說:“我咋就不能來了?”
王香草問:“你不是搬到縣城里住了嗎?”
姚桂花搖搖頭,說:“還沒呢?”
王香草擦下床,搓了把臉,說:“那咋一直不見你的影呢?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想見我了呢。”
姚桂花嘴唇翕動了幾次,說:“王香草,我來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
“我要離婚了?”
“啥?離婚!”王香草驚呼道。
姚桂花嘆一口氣,說:“不離不行啊,除非去死!”
“是你變心了?還是鄭成亮那個雜碎變心了?”
“不是,都不是。”
“咦,那就怪了,兩個人都沒變心,離啥婚呢?”
“沒辦法,都怪自己一時糊涂。”
王香草沒說話,去了屋里,一手提一個小木凳走了出來,遞給姚桂花一個,自己先坐了下來,說:“我還以為天上下屎,把你恣暈了呢。”
姚桂花坐下來,說:“我也是一時糊涂,就做了那樣的決定。”
王香草望著姚桂花低垂的眼目,真還看不出得意的神情來,就說:“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可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姚桂花嘆著氣說:“人呢,有時候一念之差就做出糊涂事來,再醒過來,可就找不到回頭的路了。”
“行了,你就別拽了,趕緊說吧。”
姚桂花就把她的婚變過程,前前后后、仔仔細(xì)細(xì)跟王香草說了一遍——
其實這事的根源,還在馬有成跟王香草導(dǎo)演的那場“xx戲”上,為了把被抓進看守所的鄭成亮給解救出來,他們先設(shè)法把看水庫的老蔣頭灌醉,再讓姚桂花扮出被欺凌的假象,以此來要挾老蔣頭,讓他當(dāng)縣長的弟弟親自出面,把鄭成亮給放了。
事成之后,老蔣頭心里還是不踏實,畢竟有過前科,怕再次進去坐牢,就趁著黑夜來到了姚桂花家,送來了兩瓶好酒,一條好煙,還有兩千塊錢。
那天夜里,正巧姚桂花一個人在家,見老蔣頭帶著如此豐厚的禮品,還有如此誠懇的態(tài)度親自登門,心里既愧疚,又激動。
愧疚的是自己欺騙了老蔣頭,明明只是演了一場戲,就讓老蔣頭幫了那么大的忙,還提心吊膽地嚇成那個樣;
激動是一縣之長的哥哥親自登門造訪,還畢恭畢敬,十二分的客氣,這在他們家,包括祖祖輩輩怕也是頭一遭。
于是,就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熱情,又是讓座,又是倒茶。覺得還是過意不去,干脆就炒了兩碟小菜,開了一瓶酒,強拉著老蔣頭坐到了飯桌前,一起喝了起來。
老蔣頭一開始顯得很拘謹(jǐn),搞不清姚桂花葫蘆里究竟埋的是啥藥,心里就發(fā)虛,戒備著姚桂花的一言一行,生怕再節(jié)外生枝,鉆進她的圈套里去。
見老蔣頭不肯喝酒,姚桂花就雙手舉杯,前傾著身子,說:“老蔣,你別多想,你來我很高興,真的,激動得不行,來,我敬你一杯酒。”
老蔣頭眼前一陣亮白滾動,就開始心慌意亂起來,忙深埋了下頭,支支吾吾地說:“妹子,俺……俺本來就不是人,不是東西,你還對俺這么好,這不是折俺嘛,妹子……實在對不住……對不住啊妹子!”
見老頭一副痛心疾首,欲哭無淚的模樣,姚桂花心里也覺得不好受,竟差點道出了實情,好在嘴皮子及時把住了門,才改說道:“大哥,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別提了,連想都別想了,你不是也幫我忙了嘛,這就扯平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來……來,喝酒……喝酒……”
老蔣頭還是不接酒杯,依然深埋著頭說:“大哥,你這人咋就這樣呢?這都啥年代了,你還那么放不開。實話跟你說了吧,就算是你真做了那事,我也不在意了。”
老蔣頭這才抬起了頭,盯著姚桂花亮閃閃的一對大眼睛問:“妹子,你說的是真心話?”
姚桂花豪爽地說:“嗯,真的,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就不在意了。”
老蔣頭果真就麻利地接過了那杯酒,搶著喝了下去。
姚桂花說:“嗯,這才像個男人嘛。”
老蔣頭吧唧吧唧嘴,說:“今夜里來,俺就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只要你答應(yīng)不再記恨俺,俺就知足了……知足了……”
姚桂花說:“大哥,我以杯中酒向你起誓,以后就徹徹底底把那件事放下了,要是再想起,我就是王*八*蛋!”
說完,仰頭猛地灌了下去。
“妹子,你別那么說,都是老漢我不是個東西,稀里糊涂就把你給那樣了,你記恨也是應(yīng)該的,俺才是王*八*蛋……俺才是王*八*蛋呀!”
老蔣頭說完,眼里竟有了混濁的老淚在晃動。
姚桂花大大咧咧埋怨起來,說:“你看看你這人,我都把話說這份了,你還自己折騰個啥?妹子我把實話放在桌面上,就算是咱們有了那種關(guān)系,也不在意了,那說明咱是前世有緣,你忘記那句老話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不管咋樣,有緣就行……有緣就行,來,喝酒……喝酒……”姚桂花說著,又把斟滿酒的被子遞了過去。
這一次老蔣頭沒有拒絕,接過杯子的同時,掛在眼角的淚滴也隨之滾落下來,說:“想不到妹子是個忠義之人,俺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來,喝!”說完吱溜一聲,喝了個底朝天。
兩個人喝著酒,撇開了之前的話題,敞開心扉,談笑風(fēng)生起來。
聊了一會兒,老蔣頭收住了話頭,說:“我該回去了。”
沾了酒的姚桂花竟意猶未盡,說:“好不容易有個人說話,再嘮一會兒吧,再說, 你看看這酒,才喝了不到一半呢。”
老蔣頭說:“我還得值班呢。”
姚桂花說:“天又沒下雨,值啥班呀?再說了,上頭把你放在那兒,還不就是給你個養(yǎng)老的地嘛,誰還指望你干啥了,你說是不是?”
老蔣頭咧嘴一笑,說:“你倒是怪激靈的,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不瞞你說,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姚桂花得意地笑著,一張臉紅撲撲的分外惹眼,她說:“還不是咋的,就算是出了啥事,還敢怪罪你呀?你弟弟能饒得了他嘛,你說是不是?”
老蔣頭緊盯著姚桂花的臉,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嘿嘿傻笑著,一臉癡相。
“好,咱們再接著喝!”姚桂花說著,伸手去抓老蔣頭的酒杯。
不知道老蔣頭是想捂住酒杯,還是主動去拿酒杯,竟然一把抓在了姚桂花軟乎乎的手上。
姚桂花沒動,由他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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