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一個破落的小縣城停了下來。

　　陳述與邱倩、夏昀找了一個小攤吃了早餐。陳述要了一碗面條、一碗餛飩，邱倩和夏昀點了小米粥分成兩份吃，又加了幾個小菜。

　　陳述一邊吃著，一邊拿手機看著青蛙幾年前發的一個朋友圈。照片很簡單，就是一桌子的燒烤和酒，配文“有沒有要出來喝酒的？”

　　重點是，能看到照片上有一塊招牌寫著“俞記醬鴨”。

　　“老板，請問這個地方是在縣城里嗎？”

　　早點攤的老板又端上一盤小菜時，陳述向他問道。

　　“是，就在那邊的夜市，不過這個醬鴨店去年就關掉了。”

　　“那請問舟鳳村你了解嗎？”

　　“不太了解，那村子太遠咧。”

　　“謝謝。”

　　陳述再一轉頭，只見夏昀正拿勺子從自己碗里撈走了一只餛飩。

　　“我嘗嘗你的。”她微微笑了一下，眼睛彎彎的，很開心的樣子。

　　她已經越來越自然了，好像陳述是她男朋友一樣。

　　有些事陳述想和她說清楚，但邱倩一直在旁邊，因此也沒機會。

　　這個心理醫生自稱擅長觀察人的心思，居然連自己不喜歡她都看不出來。

　　就這水平，大概是靠蹭吃蹭喝才能活到現在還沒餓死吧。

　　吃過飯，陳述并沒有急著出發去舟鳳村，而是找了一家剛開門的鞋店，買了一雙鞋。

　　他提著鞋站在路邊等了一會，看到一個衣著舊舊的民工提著工具箱路過，于是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我能不能拿這雙鞋和你的換一下？”

　　“你干什么？”那民工有些防備，“我沒錢，我還要去干活。”

　　“不要錢，我能用這雙新鞋換你的鞋嗎？”陳述回頭指了指鞋店，又說道：“要是不合腳，你可以去換一個碼……”

　　一雙破鞋到手，他們這才啟程去盤鳳樹。

　　駛過一條七彎八繞的公路，汽車拐進了一條土路。

　　陳述還從沒開過這樣坑坑洼洼的路面，汽車顛簸著，邱倩和夏昀都覺得暈車。

　　又開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后，汽車緩緩停下來。

　　土路右邊有一條上山的小徑通往舟鳳村，車不能再開上去了。

　　“走吧。”把車停到不引人注意的空地上，陳述下車。

　　他挎上包，又從后備鞋提起那雙破鞋。

　　三人開始向山路上走去。

　　“導航沒有錯吧？這個村怎么連路都沒有。”

　　“屏蘭很窮，舟鳳村更窮……”

　　好在這次出來，邱倩和夏昀都是穿的運動鞋，倒也不像上次那樣吃力。

　　但走了40多分鐘之后，她們還是感到有些累。陳述只好脫下外套讓夏昀拉著，夏昀則拉著邱倩。

　　邱倩開了個玩笑道：“就我們這樣，想去捉綁匪，怕是要再被綁匪綁了。”

　　“再綁了陳述也會救我們吧？”

　　夏昀拉著陳述的外套，時不時把手往前捉一點，接著再往前捉一點。

　　直到兩人的手之間只隔了短短半公分，她才自得其樂地笑了笑，輕聲哼起歌來。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聲音倒是好聽。

　　又走了好久，山路漸漸平坦下來，繞了一個彎，前面出現一條小溪，流水潺潺，十分清澈。

　　三人一個拉一個，走過石橋，舟鳳村便緩緩呈現在他們面前。

　　整個村都很安靜，透著一股暮氣沉沉的蕭索感。

　　有七八個老人正在村口的石墩子上曬著太陽捻茶，一邊用聽不懂的土話聊著天。

　　看到有生人進村，老人們紛紛抬頭看著三人，目光都很認真。

　　三人不習慣被這樣的目光看著，都感到有些不習慣。

　　接著，有個牙都已經掉光的老婆婆起身向前走了幾步，瞇著眼，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一邊看，一邊用土話向旁人問些什么。

　　陳述雖聽不懂，但大概知道這老婆婆是在問這是誰家的孩子之類。

　　一群老人用贊嘆的語氣又說起來，應該是在說小伙真俊，兩個姑娘長得真漂亮……

　　陳述和他們溝通不了，只好禮貌地點點頭，又向村里走去。

　　一路上房子都是泥壞建的土屋，都是敞著門，住在村里的大多也只有老人，冷冷清清。

　　這地方生人不多，他們商量了一下，既擔心直接打聽青蛙會驚動對方，又不知道青蛙回來了沒有。因此打算住一晚，先找人了解情況。

　　偶爾能看到有中年婦人正在家中洗菜，邱倩就上去說自己是過來旅游拍照的，問能不能吃飯借宿。

　　雖然她拿出錢來，但還是連著遭到了兩個婦人的拒絕。一個說聽不懂她說話，一個是家里有老人不方便，又嫌他們城里人不好伺候。

　　找到第三家，遇到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十分熱情。

　　“可以的呀。”那胖女人拿起圍裙擦了擦手，接過邱倩手里的錢，喜笑顏開地說道：“我們舟鳳村山清水秀的，那山上很多風景可以拍的。就是我做飯難吃，也沒什么菜，你們不嫌棄就好。”

　　說到這里，她才想起來，有些為難地捏著手里的錢，又說道：“但是我只有一間屋子的呀。”

　　“讓她們睡一間屋，給我打個地鋪在這個大廳里睡就是。”陳述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是什么關系呀？”

　　夏昀才想說話，陳述連忙又應道：“是報社的同事。”

　　“現在報社的孩子都長得這么漂亮的呀？對了，你們叫我楊姐就好……”

　　把包都放好，陳述又拿出那雙破鞋，向楊姐問道：“請問這村里有沒有地方補鞋？”

　　“哎喲，你怎么還有這么破的鞋呀？”

　　“上山拍照的時候穿的。”陳述道：“楊姐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很窮的。”

　　“也不知道賴老頭今天上山了沒有。這樣吧，吃過飯我帶你過去補鞋吧。”

　　“好。”

　　陳述也不著急，點頭應下，坐在灶臺后面的長板凳上幫忙燒火，一邊和楊姐閑聊。夏昀則是湊到他身邊坐下，拿著鐵鉗撥弄著灶灰玩。邱倩有些累了，擠在夏昀旁邊坐下來。

　　“楊姐是本地人嗎？”

　　楊姐站在大鐵鍋前炒著菜，陳述這一句話問出來，她嘴里就沒完沒了地說起來。

　　“我嫁到這村里二十五年了呀，我男人進城打工了，婆婆七十多歲，就躺在那間屋子里呀，她走不動路了，我留在家里照顧她呀，不然我也跟男人進城了……”

　　“那剛才說的賴老頭是補鞋的嗎？還要上山嗎？”

　　陳述把話題重新引導回青蛙的爺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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