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以身涉險
第320章
暗夜,鑲武縣城所有的百姓都瘋狂的忙碌起來,老弱婦孺不是幫忙救治因為守成而受傷的人,就是在灶房里熱火朝天的忙碌開,過年準備的這才菜一股腦都給用上來了,確保城樓上的人不會餓肚子,也有熱水可以喝。
“小姐,你喝點水。”何暖把裝了熱水的碗遞了過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講究了。
半碗熱水下了肚,整個人都舒坦了,湛非魚把碗遞了回去,“阿暖你也抓緊時間休息,不用管我。”
何暖笑著點點頭,可喝了水之后依舊給湛非魚揉著酸痛的右手腕,小姐的手本該是拿筆的,可今夜卻拿起了刀,揮刀的次數太多,不多揉一下,估計一會都抬不起來了。
行軍布陣這一塊有丘宗羲和鐵老伯,何生這幾個高手則分散在城樓上,起守望互助的作用,哪里出了問題立刻就殺過來幫忙。
“一時半會不會攻城,你先去看看那丫頭。”丘宗羲大方的擺擺手,他之前就讓湛非魚離開,她一個小姑娘,還是讀書人,就算留在城樓上也沒多大作用。
丘宗羲也存了點私心,如果城破了,有何暖護著,至少能確保小丫頭能安全逃走。
可湛非魚卻固執(zhí)的了留來了下來,而她的“榜樣”作用也刺激了鑲武縣的百姓,一個小姑娘都能拿著刀子站在城樓上,各家各戶的大老爺們有資格貪生怕死嗎?
一旦蠻夷人破城而入,被殺的就是他們的爹娘妻兒,所以除了極個別自私自利的百姓躲在家中,余下的人都沖到了城樓這邊,有力氣的力氣,沒力氣的就幫忙燒水做飯,幫著照顧受傷的人。
何生看了一眼城樓下的蠻夷人,大步向著角落里的湛非魚和何暖走了過來,“小姐。天快亮了,蠻夷人必定還會發(fā)起第二波攻城。”
比起此前的攻城,這一次的攻城必定會更加瘋狂。
因為一旦天亮了,渭州營的援兵一到,到時候這些蠻夷人就是甕中之鱉,沒有半點活路,所以何生才敢說他們會不顧一切的攻城,搶在援兵敢來之前撤離。
湛非魚借著火把的光亮看向城樓下,剛剛面粉爆炸雖然只是炸傷了少數人,但不少人被嚇破了膽,四處逃竄著,卻大大打擊了蠻夷人的士氣。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蠻夷士氣大落,此消彼長,守成的鑲武縣兵卒和百姓們自然是士氣高漲,戰(zhàn)意蒸騰。
“消息只怕送不出去。”湛非魚染上了血跡和臟污的小臉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嚴肅,不見半點輕松和笑意,“蠻夷人能繞過渭州營,必定是軍中有人人里應外合,給他們開了方便之門。”
湛非魚此時才有時間思考,軍中的人目的是什么?難道就是放蠻夷人進來屠殺鑲武縣的百姓?
何生和何暖對望一眼,論身手兩人遠遠強過湛非魚,可論謀略布局,兩人加起來都比不上湛非魚。
“讓丘老先生和鐵老伯過來一趟。”湛非魚再次開口,心底卻生出不祥的預感。
城樓上士氣高漲,受傷的人都被抬起去了,而不少百姓又上了城樓,雖說鐵老伯派出去求援的五人一直沒有傳來信號,可一想到鑲武縣中還有禁龍衛(wèi),丘宗羲就不擔心消息傳不出去。
“巾幗不讓須眉啊。”丘宗羲朗聲開口,拍了拍湛非魚的肩膀。
平日里這丫頭嬌氣的很,但凡出門都要抱著手爐,但這會卻在寒風刺骨的城樓上待了一個多時辰,還殺了好幾個爬上來的蠻夷人。
這份膽量、這份氣概,真的半點不像是鄉(xiāng)野出身的小丫頭,世家大族精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也不過如此了。
鐵老伯同樣贊賞的看著湛非魚,他是武將,素來不喜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但此刻,鐵老伯終于明白楊守成為何如此看重湛非魚,甚至以平輩的態(tài)度相交,這小姑娘不簡單。
“鐵老伯,不知楊旭如今在何處?”湛非魚開口詢問,她一直擔心的還是下落不明的楊旭。
“旭少爺應該明日就能回到鑲武縣。”身為楊守成最信任的手下,當日張依依從縣衙大牢被劫走,就是鐵老伯一手安排的,所以他清楚楊旭的行程。
湛非魚面色一沉,這讓丘宗羲也不由怔了一下,“小丫頭,你擔心有人對楊旭下手?”
楊旭身為楊守成的獨子,未來將軍府的繼承人,他身邊自然有保護的人,若是敵人太多,這些人自然會發(fā)出信號,而楊家舊部收到消息后立刻前去支援。
“蠻夷若是屠了鑲武縣,只會讓圣上震怒,估計等不到年后就會發(fā)下圣旨起復楊家。”湛非魚此前收到了顧輕舟的來信。
信中雖然寫的很隱晦,但也透露了楊家起復的時間,按照圣上的打算,估計是在正月十五左右,圣上還有些地方沒有安排妥當。
蠻夷人能出現在鑲武縣城外,必定是軍中出了叛徒,有了他們的遮掩,蠻夷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鑲武縣外,可軍中此人的目的呢?
看著沉思的丘宗羲和鐵老伯,湛非魚趕忙道:“絕對不是沖著我來的。”
湛非魚背后是內閣大學士,位高權重不說,而且還是文官,隴右道各方勢力爭奪的是兵權,所以沒人敢對湛非魚下手。
那么還有價值的只有楊旭了,至于楊老將軍和楊守成,暗中的人倒是想要動手,但沒這個本事。
“老將軍那里無礙。”鐵老伯面色難看的回了一句。
楊老將軍在石頭村,起復的消息傳出去后,石頭村后的山里就駐扎了一支隊伍,這些都是楊家的親衛(wèi)兵,如今收到楊守成的消息后又匯聚到了一起。
雖然只有一百多人,但這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日后放到軍中最低也是個百戶,有他們在,楊老將軍的安全無須擔心。
“守成離開了鑲武縣。”丘宗羲對楊家有庇護之恩,他和楊老將軍雖是生死之交,可楊家的兵權方面的事,丘宗羲從不會過問。
也是楊守成此前來辭行,丘宗羲才知道一點。
至于楊守成去了哪里,鐵老伯都不知道,暗中的敵人同樣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楊守成身邊的人不比楊老將軍那里少。
所以算起來,倒是楊旭的處境最危險,他此前去了一趟麟州府,把張氏留在了張閔賢那里,楊旭身邊也就跟了二十人。
若是平常時候,這二十人絕對能保證楊旭遇到危險的時候全身而退。
可暗中的人如果是鐵了心的要對楊旭下殺手,甚至不惜放蠻夷人進鑲武縣城,就是為了拖住鐵老伯這些楊家舊部,那么楊旭就真的危險了。
黑暗里,湛非魚攥緊了手,一字一字的開口:“所以如果有人故意把消息傳出去,楊旭一旦知道鑲武縣被蠻夷大軍圍困了,他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前來救援。”
楊旭若是繼續(xù)躲起來,那么還能確保安全,可一旦他趕過來想要救人,必定就落入了敵人的圈套里。
“小旭只怕已經在趕來的途中了。”丘宗羲最了解楊旭的性格,雖然平常都罵楊旭榆木腦袋,不知變通,可丘宗羲知道楊旭骨子里重情重義。
鐵老伯焦躁之下,一拳頭狠狠的砸在墻壁上,這個時候他如果帶人殺出城去,也許可以救下楊旭,但缺少了鐵老伯這兩百多精銳,這城樓只怕就守不住了,到時候蠻夷人屠城,這個罪名鐵老伯即使以死謝罪也擔不下來,最后連累的不單單是楊旭還有楊家。
可如果鐵老伯帶著人繼續(xù)守城,那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旭出事,不說年歲已高的楊老將軍能不能接受,即便是楊守成只怕也承受不了這份喪子之痛。
最棘手的便是楊旭如果被生擒了,那暗中的敵人日后勢必會用楊旭來要挾楊老將軍和楊守成。
不管是哪種結果,對鐵老伯而言都無法接受。
安靜站在一旁的何暖聽到這里大致明白了,所以即便禁龍衛(wèi)把消息傳了出去,把渭州營的援兵帶來了也無濟于事,敵人真正的目標是楊旭。
當然,如果援兵沒有及時敢來,鑲武縣被屠城了,鐵老伯這些楊家舊部死傷無數,對楊家也是一個重創(chuàng),暗中的敵人是立于不敗之地。
“城外還有將近兩千蠻夷人。”鐵老伯雙手撐在城墻上,銳利的目光看下下面修整的蠻夷大軍,雖然之前攻城重創(chuàng)了蠻夷人,可死亡加上重傷至多七八百人。
那些輕傷的蠻夷人依舊能繼續(xù)戰(zhàn)斗,若是據守在縣城里不出,鐵老伯他們可以堅持到天亮,這就是地形的優(yōu)勢。
但如果鐵老伯帶人殺出去,和蠻夷人正面交鋒,他這邊不到三百人,面對兩千蠻夷敵軍,必輸無疑,所以想要殺出去擊敗蠻夷人再去救援楊旭根本不可能。
丘宗羲一想到楊旭如今身處險境,甚至有性命之危,此刻也無法冷靜下來,布滿皺紋的臉上是悲慟亦是挫敗和焦躁。
“還有一個辦法。”湛非魚這一開口,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她看了過來。
此前丘宗羲、鐵老伯他們只想著守城,沒一個人想到楊旭,所以此刻,湛非魚一說話,所有人都不會把她當成無足輕重的小姑娘。
看向城樓下,湛非魚一半身體處于火光的光亮里,一半則是陷入在黑暗之中,“我和鐵老伯帶著人殺出去,先生繼續(xù)帶著縣衙的兵卒和百姓守在城樓上,一刻鐘的時間,我們能殺多少人就多少人。”
“到時候,鐵老伯帶著余下的人回城樓繼續(xù)守城,我?guī)е巳ゾ葪钚瘛!边@是湛非魚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先殺一部分蠻夷人,減少守城的負擔,這樣一來即便這邊少了何生這十多個高手,也不會導致鑲武縣破城。
而楊旭那邊,一旦湛非魚他們過去了,雖說只有十來人,可都是高手,不求能把楊旭救走,只要拖延時間,等援兵趕來。
“不行!”幾乎在同時,何生、何暖同時開口,兩兄妹不贊同的看向湛非魚,他們絕對不可能讓湛非魚涉險去救楊旭。
丘宗羲也沒想到湛非魚能做到這一步,此刻沉聲道:“你留在這里!”
殺出去,太危險,湛非魚雖然有點自保的身手,可畢竟還是個小姑娘,面對兩千蠻夷大軍,一旦有個萬一,后果不堪設想。
鐵老伯也不同意湛非魚冒險,何生他們能去救楊旭,鐵老伯已經感激不盡,再者湛非魚也只是個小姑娘而已,為了救楊旭,讓她去冒險,這不亞于是一命換命。
對上眾人都不贊同的目光,湛非魚咧嘴笑了起來,“其實只要我能突圍出去,不死在蠻夷人的刀下,其他的人都不敢殺我。”
蠻夷人可不管什么顧輕舟,什么內閣大學士,一旦到了戰(zhàn)場上,別說一個小姑娘,就算是襁褓里的嬰兒,嗜血弒殺的蠻夷人也不會心軟。
可暗中埋伏要對楊旭下手的那些人卻不同,他們不知道是隴右道或者朝中的哪方勢力,可不管他們是誰,只要他們忌憚顧學士,只要他們畏懼禁龍衛(wèi),那就沒人敢對湛非魚下手,所以她去了,才有一絲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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