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花生
“西裝……”斯隆艱難吞咽,左腿開始抽搐。
“沒有。”李洛摸遍了他身上都沒有找到。她迅速轉身,沉穩地問周圍的人:“誰帶了EpiPen?”
EpiPen是一種預充式腎上腺素筆,可以用于急救嚴重過敏反應的患者。
眼看著斯隆說話越來越困難,過敏反應迅速惡化,四周的人卻愛莫能助。
就在此刻,淚痣女馬秀絲撞開邊上一圈圍得嚴嚴實實的人群中,快速沖進來,一邊大聲對人群喊著“我是FBI,快讓開”,同時在對講請求支援。
林穆跟在馬秀絲身后跑進來,跪在李洛身邊,音色有點急切,“洛洛,沒事吧?”
他只關心她好不好,沒太注意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紅腫胖子。
李洛見林穆來了,喜出望外,言簡意賅地問他:“你的EpiPen呢?”林穆有嚴重過敏史,一般會隨身攜帶腎上腺素筆。
果然,林穆立刻從西裝口袋里取出EpiPen。他正要拔開頂部藍色的保險,李洛從他手里奪過它。
腎上腺素的注射是有一定潛在生命危險的。雖然致命的風險很小,而且救助者受到《好撒馬利亞人法》保護,善意的施救理論上可以免責。但既然斯隆的意識還足夠清醒,能夠獨立完成注射的動作,那這個法律風險沒必要讓林穆來擔。
她接過注射筆的手略微有些顫抖,額上也滲出些汗滴。她拔開安全鎖,把筆塞到斯隆手里,用一種命令的口吻,清晰地告訴他:“你自己來,動作快。”
斯隆眼皮腫得只剩下兩條縫,面目皺得猙獰,右手奮力一揮,“啪”地一針扎進自己的大腿里。大腿還抽著筋,帶著EpiPen不停晃動。
癥狀在兩分鐘內好轉起來。就這一會兒,好幾位探員擠開人群來到他們身邊,核實了斯隆的身份,架起他挪到擔架上。
淚痣女抓住斯隆還握著EpiPen的水腫發紅的右手,扭到他身后,掏出手銬給他扣上,“約翰·斯隆,你被逮捕了。”
李洛這才抬頭看向四周,眼見探員們還擒著先前坐在林穆身旁的亞裔男子的肩膀,動作粗魯地把那人往門口推。
斯隆到這時候還并未能反應過來,沙啞著嗓音嘶鳴:“穆!救我,快給律所電話。我們是一邊的,你放心,我罩著你,絕不會出賣你!”
……
慈善晚會的落幕頗為戲劇化。
一個小時后,林穆和馬秀絲站在警車旁交談。
不遠處,李洛獨自側倚在宴會廳門口的石墻上,頭發散亂,指尖夾著剛問馬秀斯要來的劣質香煙,裙擺扯破了一大截,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她的手掌被碎玻璃割破一處,已經包扎好了,先前全然沒什么感覺,現在才隱隱有些疼。
她依舊回不過神來,驚訝不來在于馬秀絲的臥底身份,不在于斯隆的被捕,也不在于林穆對她的隱瞞,而是在于林穆在這當中扮演的角色。
依照林穆剛才給自己的敘述,席間的亞裔男子就是印尼當地的中間人。他憑借自己印尼議員的身份以及與政要高官的人脈,一直在幫阿庫拉游說公職人員,確保阿庫拉消費貸款業務的市場份額。
斯隆與議員的相識源于HW集團對阿庫拉的收購。收購案被緊急叫停后,斯隆又開始謀劃其他潛在的合作方式。
近來調查小組已經準備了較為充足的證據,有信心以多項罪名逼迫他們二人與檢方達成交易,供出其他同伙,深入謝菲爾德編織的錯綜復雜的利益網絡,所以計劃實施逮捕。
由于擔心會打草驚蛇,調查小組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讓林穆以慈善晚宴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把這位印尼議員請來美國。在今晚宴會結束后,議員會與斯隆去樓上酒店房間商議賄賂細節。屆時,馬秀絲便能將議員和斯隆同時當場抓捕。
否則若是調查小組先動了斯隆,免不了消息走漏,若是這議員決定從此不踏入美國領土半步,那么他們在起訴時會少一枚重要棋子。
誰料到斯隆竟在這場晚宴中差點遇害,馬秀絲他們不得不提前行動。好在他們的確是同時控制了兩位當事人,接下來有個囚徒困境可以玩。
“一定是有人害他嗎?”李洛問林穆:“會不會是他誤食了花生?”她剛抽過煙的嗓音有點啞。
“不太可能。”林穆抬手奪過她手里的煙,按在石墻上,解釋說因為花生過敏并不稀奇,這次酒店備餐完全沒有使用任何花生制品,肯定是有人針對斯隆做了手腳。
“而且有人事先偷走了他的EpiPen,對吧?”
林穆點頭。
李洛遠沒有想到林穆會在當中牽扯這么深,還起到了關鍵作用,不禁讓她回想起謝菲爾德在那一日登機前,對自己說的話:“你的小男朋友,可真愛管閑事……”
李洛問他,除開幫助馬秀絲牽線搭橋中間人一事之外,他還參與了什么。
林穆誠實地回答,沒有了。和她結婚之后,他只與調查小組有過兩次聯系:一次是馬秀絲那日突然到訪;還有一次,就是今天。
“這很危險。”李洛嚴肅地評價道。
“危險已經過去了。”他笑著回答。他說在抓捕之前,司法已經通過馬秀絲的臥底工作、HW集團的合作等途徑,掌握了大量郵件、電話、視頻通訊資料,還有各種離岸銀行賬戶的資金往來記錄,有足夠的籌碼向法院申請,開始監控謝菲爾德。
“她現在自顧不暇。”林穆道:“況且我們對她已經沒有威脅了。她是個精明女人,早就拋棄了斯隆,不會拘泥于過去來尋我們報復的。”
李洛思考幾秒,點點頭,抬步要走,被他拉住了手腕。他沒使什么力道,只是輕輕握住一會兒,又放開,神情是少見的不安和兢兢。他輕聲問:“你打算去哪兒?”
她答應和自己結婚,是因為他編了個故事。
噢,還有,后來醫生告訴他的——她當時處在一個躁狂期,比較好騙的那種。
如今故事有了交代。
她的病也好了。
他止住了紛亂的思緒,不敢再往下想,而是去尋她的目光。
紅藍交替閃爍的警燈里,她微微仰起臉,大約是猜到了他在擔憂什么,靜靜地凝望著他,“其實我想告訴你,剛才我跪在地上的時候,心里只是重復著一個念頭——還好這不是你,我好害怕失去你。我當時就這樣想。”
曼哈頓下城的街頭嘈雜混亂。他們身邊的警笛聲、叫喊聲不斷,熙熙攘攘。
但在這一刻,四周寧靜得讓他能聽到晚風拂過她頭發的聲音。
就好像這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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