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皇帝！”

　　這幾個字老皇帝聽后本應該感到開心，可臉上沒有什么笑容，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想管，也不會去管，更沒能力去管。”

　　姚順本以為老皇帝聽完自己今日來要說的事情，情緒會變的激動，畢竟從之前幾次的接觸上來看，他不想讓皇家自相殘殺，就好比將聚賢王府趕出了皇都。

　　可現在老皇帝的樣子，明顯是不想管任何事情，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都與他無關。

　　所以當老皇帝這么說了之后，姚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老皇帝用那雙蒼老且無神的眼睛看著姚順，竟然突兀的笑了出來。

　　姚順有點懷疑面前這老頭是老年癡呆了，怎么該笑的時候不笑，不該笑的時候突然就笑了？

　　還······挺嚇人的？

　　疑惑中，老皇帝開口了。

　　“姚順，你的事情說完了，我可以說說我的事情了嗎？”

　　姚順微微一愣，今天的對話，老皇帝的話沒有一句是預料到的。

　　頓了一下后說：“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嗎？”

　　“當然，只能跟你說！”

　　“您說！”

　　“你曾經和我說過的，那場夢！”

　　姚順在突然驚醒同時，還有些驚訝。

　　本以為老皇帝在臨終之時，會更多的考慮皇位最終花落誰家，會考慮悲傷帝國的未來。

　　沒有想到，那些事情在他心中都無所謂、不重要，前一世卻被提起了。

　　姚順曾經提起過前世的事情，當時用的就是夢，如今在這種時候再次被老皇帝提起。

　　“我自然記得的，雖說是夢，但是那段記憶印象極深，就像是刻在腦中一樣，您想起來了嗎？”

　　老皇帝點了點頭，因為躺在床上動作還是很微小。

　　“沒錯！我全都想起來了，不僅是想起，每日夜里都會夢到，讓我分不清到底那是夢，還是如今的世界是個夢。”

　　“也許，兩個世界，都不是夢呢？”

　　剛剛來這個世界時，姚順也有這種感覺，其實一直都伴隨著這種感覺，直到遇到了阿道，遇到了翁靈、小二、司東火、六六······

　　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這樣的世界怎么可能是夢呢？與遇到的人之間產生了牽絆，更加確定了這個世界真實的。

　　老皇帝聽了姚順的話，毫無光彩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生氣，解開了他多日或者說多年來的疑惑。

　　“你說的沒錯，也許兩個世界都是真實的，在這個世界中，我一路崛起，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殺出了個帝國來，這一生回想起來，是壯闊的，是宏偉的，但是也有很多遺憾。

　　在夢中的那個世界，沒有戰爭，不會輕易死人，也沒有什么壯闊的事情，我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兢兢業業的工作，回到家中，我是個還算不錯的丈夫，雖總是和老婆吵架，但婚姻還一直持續著。

　　同樣我還是個勉強及格的父親，將女人養大，看著她家人，最后我成了不錯的外公，外孫最喜歡來看我了······”

　　說著說著，老皇帝眼角流下淚水，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還在平淡且動情的說著。

　　而他說的這些話，終于可以讓姚順確定，老皇帝來自與自己相同世界，那個和平世界。

　　姚順滿心疑惑，卻不忍心打斷他的述說。

　　因為能夠理解，這些話在心中憋了也許有快上千年了，沒有人述說，只能藏心中，藏到最后，連他自都不清楚，那段記憶是不是真實的，那個世界是夢中的，還是真實存在。

　　越聽姚順就越感到動容，老皇帝上一世活的其實普普通通平平靜靜，正是自己所向往的那生活。

　　老皇帝在上一世死去的時候，也許心中唯一的遺憾，就是在平淡的一生中，沒有受到別人的敬仰，沒有做一些波瀾壯闊的事情。

　　所以來到這一世后，他才會拼了命的爭取，最終坐到皇位之上，受萬人敬仰。

　　“你覺得是哪個世界更好？或者說，這兩段人生，哪一段讓你更想再活一次。”

　　其實老皇帝的敘述還沒有說完，姚順實在忍不，才問出了口。

　　“我更喜歡夢里的世界，平平淡淡沒有遺憾。”

　　“唉！”

　　姚順一聲長嘆，這不是個死循環嗎？

　　上一世他希望能夠受萬人敬仰，平淡是遺憾，這一世成了皇帝，卻覺得不能平平淡淡的生活是遺憾。

　　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他會不會因為這一世的遺憾，回到之前的世界再過一次平平淡淡的生活，然后死去時，又會因為生活太平淡，再回到現在這個世界來？然后無限循環？

　　想到這里，姚順打了個寒戰，突然覺得那種死循環還挺可怕的，更加堅定了這一世不要有遺憾的想法。

　　“你覺得呢？”

　　“嗯？”

　　老皇帝突然人反問，把姚順問懵了。

　　“你覺得是現在這個世界好，還是夢里的世界好？”

　　“現在的世界好！”

　　姚順毫不猶豫的回答，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心話，還是怕陷入無限循環中才這么說的。

　　看著老皇帝投來好奇的目光，姚順會心一笑，放下了所有心防，緩緩講述起上一世的事情。

　　傾述與被傾述對象互換，兩人都很開心，或者說兩人心底一直壓抑著的東西，終于得到了釋放。

　　在這一刻，沒有君臣，沒有長幼，兩人只是知己。

　　聊到最后，開始對上一世的種種事情吐槽。

　　一開始還很開心，隨著吐槽的事情越來越多，姚順開始心驚起來。

　　怎么回事？很多事情都可以對上，很多大事件兩人竟然都一起經歷過。

　　這證明著什么？

　　說明兩人上一世就算不是同齡人，年齡也絕對相差不多。

　　讓姚順驚悚的就是這一點，在這一世，兩人的年紀相差了可是近千年啊！

　　這是怎么一回事？姚順捂著腦袋，時間難到還會錯亂？又或者是上一世的記憶真的只是一場夢。

　　姚順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而身旁的老皇帝，因為今日說了太多的話，疲憊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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