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雪災(zāi)
“大人,他們就是,小……人,小人先行告退,給兩位大人準(zhǔn)備點飯菜?”
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有的富戶家里都亮起來了燭火,方云正要同意,看到那個半個大人的小子似乎鼓起了勇氣,掙脫了那夫人的懷抱,對里正喊了一句:
“富貴叔!我們不是妖怪,小時候我還去你家里幫你打過棗兒,你都不記得了嗎?”
“棗兒,別冒犯了大人!”
他母親很緊張,慌忙的拉了他一把,方云心里暗嘆一聲,感覺回到了前世一樣。
世界隔絕有多深呢?同在一個世上活著,天機閣的許二胖連神魂都說的頭頭是道,三品修士更是直接以道術(shù)為本,
可這處村落,里正四五十歲年齡的人了,連人和妖都分不清,
就像是自己前世在山里的時候,小時候看到第一臺電視,簡直像見到了神器一樣,卻不知外界都已經(jīng)淘汰,用了網(wǎng)絡(luò)……
甩掉某些念頭,方云沒搭理里正,邁步走向了這對緊張的母子,見方云不搭理,亓富貴也不敢離開,跟著后面進了這處籬笆院。
“你叫亓棗兒?你是他娘王氏?”
方云靠近,看著這半大小子,雖然他個子很高,但瘦的胳膊跟麻桿似的,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他母親穿著縫補很多的釵裙,緊張攥著的手指頭上,有不少黑點繭子,一看就是長年累月做布工積攢下來的痕跡,黑點是針扎的傷痕。
“是,大人,我們不是妖怪……”
王氏張著有些干的脫皮的嘴唇開口,眼白隱有血絲,看著是著急上火導(dǎo)致,方云點點頭,先給她們吃個定心丸:
“你們要是妖怪,早都被抓走了,別想這些事了,昨天那個差役在哪死的,帶我去看看。”
“是,大人。”
安慰似乎并沒有起到效果,方云跟著他們低頭進了這個矮房,抬起頭來,面色凝重了起來。
三個屋子貫通,并沒有墻壁隔著,入門右邊有個灶臺火爐,然后對面是一張床炕和雜物,中間是桌子牌柩筐步針線等雜物,左邊也有一個矮炕,中間用布隔著。
整個屋子里沒有窗戶,燒柴取暖導(dǎo)致空氣很不暢,最大的問題是,左邊那個相對整潔的床鋪上,隱約還能看到曾經(jīng)躺過一個人的樣子。
王氏拉著兒子就緊張的站在那邊,看樣子那個捕快就是死在那個床上了。
也就是說,幾乎沒有隔絕的亓棗兒兒母子在另一邊,卻一點傷害都沒受到,甚至連屋里的擺設(shè)都沒遭到多少破壞。
也難怪別的人認為他們兩個就是妖怪……方云默默掃了一圈周圍,看到媳婦也沒啥嫌棄的跟了進來,跟自己一起查詢痕跡。
“進來。”方云喊了一句,亓富貴不情不愿的擠進了門里,像是進妖怪窩一樣,扒拉著門,一副隨時要跑的樣子。
“你為何要把差役安排在此地休息?沒別的地方住了?”
“大人,差爺昨晚來的時候,說勞頓良久……”
“棗兒,你去東屋子找個燈過來。”
王氏打斷了他的話,吩咐她兒子去了帶著灶臺的那屋子,亓棗兒應(yīng)了一聲就跑了過去,然后王氏才小聲的解釋了一句:
“昨夜鐘大人讓民女陪他……”
她沒說完,亓富貴也沒說話了,方云來回看了兩眼,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合著那個差役是想好事來著了,
這地方雖然又破又舊,但王氏細細看來,還把自己弄得挺干凈的,最起碼不像普通農(nóng)人那樣一臉塵土。
“你陪了他嗎?”
“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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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臉上閃過紅暈,方云也沒說什么,這時代人可是寶貴的資源,寡婦改嫁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不過也不一定是嫁給他,那差役怎么說也是個六品,可能只是一夜情罷了,各取所需。
“這事畢竟不怎么光彩,難怪要支開他兒子。”
方云心里閃過念頭,靠近了床鋪查看,很安靜,沒有掙扎,就像是在睡覺時被殺了一樣,
亓棗兒舉托著一盞冒著黑煙的油燈過來,方云趁著光亮度,又看到了一點枯涸的血跡,問及二人,亓富貴言說,是早上被搬運出去時留下的。
狹小蹩促的房間內(nèi),方云感覺謎團很多,最大的不合理之處,就是一個六品的捕快,去喝花酒不香嗎?為啥辦案的事情開始思**,來找這個只能算是一般的王氏風(fēng)流快活?
其次才導(dǎo)致了后面的事,捕頭被殺,京兆府高價招來的江湖修士也死在村口。
方云很快發(fā)現(xiàn)了盲點,出聲詢問:
“鐘捕頭死在這里,他招來的幫手昨晚住在哪?不會也是這里吧?”
“那個大客在村口秀才家,”
亓富貴說了一句,還是站在門口,有些害怕的樣子。
“除了他們兩個,你們村沒別人死了?”
“沒了……”
方云背負雙手,感覺很不對勁,不論是雪刀衛(wèi)給的信息,還是媳婦探查到的妖血,都證明了確實是雪妖殺人,可問題又來了,
妖和人的觀點是一樣的,人吃妖獸那叫一個不客氣,妖吃人也一樣毫無壓力,真是雪妖干的,為啥不把殺了的獵物帶走?又為何只弄死了有修為的他們,普通人一個沒傷?
“你們一開始為何報官?”方云問亓富貴。
“因為亓老五他家的羊丟了,說是親眼看到雪猴子,我們害怕就報了官。”
“昨晚你沒聽到動靜?”方云又問王氏,見她低著頭緊張的回復(fù):
“民婦昨晚太累了,暈了過去,還是棗兒把我喊醒了……”
他可是有修為,不累暈?zāi)悴殴帧皆菩睦锿虏郏D(zhuǎn)問亓棗兒:“你呢?”
“我不知道,昨晚鐘大人給了我一塊糖,吃了后就睡覺了。”
理由都很合理,看樣子也不像在撒謊,方云目前只有一個能確定,那大概確實有一頭雪猴子,或者說是雪妖,雪刀衛(wèi)給的情報沒錯,自家媳婦也找到了雪妖留下的血跡。
別的卻一無所獲。
“肯定還是有情況的,不然不會轉(zhuǎn)移到掾密司。”
方云見沒什么發(fā)現(xiàn),問了一句媳婦:“妙玉,你怎么看?”
心里自動轉(zhuǎn)換成了:“元芳,你怎么看……”
“要不今晚在這里等一下?”
林妙玉出了個主意,其實也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方云想了想,覺得也可以,反正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借宿一晚也沒事。
明天白天再去看看什么亓老五,秀才家的情況,正要答應(yīng),聽到里正有些焦急的在門口說道:
“大人,不可呀!”
“大人,我們不是妖怪……”亓棗兒反駁,再度喊了一句,喊過后看著方云掃來的目光,又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不過我家太小了,大人可以住員外家里……”
有的時候幸運活下來,都成了一種錯誤嗎?方云心里長嘆一聲,決定就跟媳婦在這矮房里代一晚上了。
解決亓棗兒的問題很簡單,只要抓住殺了那個雪妖,他們自然就不是妖怪變的,原來怎么生活還可以怎么生活,
但雪妖暫時沒啥線索,還可以用另一個辦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份幫他們澄清偏見認知,只要明早自己和媳婦沒事,他們是妖怪的傳聞不攻自破。
“我們今晚就在這查探情況了,明早過去找你,里正你回去吧。”
方云說了一句,隨意找了一個木棘馬扎坐了下去,里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咬牙,拱拱手走了:
“那大人注意安全,王氏,這可是能見到圣上的大人,你要招待好了!”
一說“圣上”二字,這對母子跟呆住了似的,本就有些緊張的神情,直接跟抖了起來似的,好一會之后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詢問:
“兩……兩位大人,民婦給您收拾一下?”
說著,她就要把床鋪整齊,窮苦人家能有一床被子都殊為不易了,這床被子雖然沾了血,但她也拿不出更好的了。
“不必了,你們該做啥做啥吧。”
方云擺擺手,連席帶褥給它卷到了頭,然后就盤膝坐到了土炕上,還給自家媳婦留了大半位置。
“那民婦給兩位大人做點吃食吧?”王婦表情糾結(jié),兩個眉毛都擰著,亓棗兒也低著頭不說話,方云目力好,看著她去到了那個灶臺附近,珍之若重的掏出一個小罐子,抓了一把米出來。
另一邊的亓棗兒熟練的的生火,黑黃色的粗餅在另一個爐灶中泡開。
“別做我們的了……”方云說著,順便走了過去,手里遞著三五塊肉餅,還是那個二五仔巴奎弄得軍糧。
“大人是軍中人?”
王婦一副見過的樣子,詫異著,方云比她還驚奇:“你見過?”
“棗兒父親就是去當(dāng)兵了,以前還往家里寄點這個……”
王婦頭低了下去說道,方云看著她抱著的罐中白米可能只有這兩把了,灶臺對面的炕旁有半袋子黑糠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大人,這餅……”王氏不僅把罐子從新藏了起來,還把手伸到了肉餅上,嘴上說著,眼神卻盯著方云。
方云看出來了這點獨屬于窮苦人的吝嗇小心思,微微一笑,把餅遞了過去,甚至多掏了兩塊。
沒有辦法不吝嗇,他們必須得精打細算過好以后得每一天,這雪都已經(jīng)成災(zāi)了,春苗晚了,秋糧要慢了,要沒了,生活在最下面的他們,有時候其實沒得選。
這時候還沒亂,是因為大家家里都有一點存糧,一旦這場雪過去,存糧耗盡,糧價飛漲,災(zāi)難就要來了。
唯一還算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皇帝還算個好皇帝,已經(jīng)開始布局思考這個問題了,再加上以工賑災(zāi)如果推行開來,他們應(yīng)該會好過一些。
心里嘆息著,方云有些不忍的扭過頭去,回到了炕上,不想看到那半大小子吃了一半就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不忍再吃,也不想看到王氏一邊啃了一口肉餅,一邊暗自垂淚。
兩人有些渾淪吞咽的吃了這肉餅,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去道謝,卻發(fā)現(xiàn)那邊兩位大人都在閉目打坐,也不敢過去打擾他們,思考了良久,才有些小心的,怕發(fā)出動靜的端了過去兩碗水,然后趁著油燈的暗光趕緊縫補衣料。
……
一夜無事,方云和林妙玉第二天去了那個書生家里查探情況,追尋雪妖的蹤跡,關(guān)于亓棗兒母子是妖怪變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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